盛放的青春 6 尋安

作者 ︰

我不明白我怎麼會對林安如此放心。

早上我醒來,她仍在睡夢中。

起床洗漱吃早飯,出門上學。如平常一樣,我沒有一絲的擔心屋子里有一個我昨晚才遇到的陌生人。

人真的很奇怪,被現實迷惑著,被感覺左右著,但事實證明,有時候感覺更加可靠。

學校里風平浪靜。有關我的新聞,漸漸消了戰煙,八卦最終還是不敵時間。

我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得筆直,然後在老師的煦煦細語中,神游天外。

人一旦放縱了自己,很難再如從前般約束自己,我現在還怎麼能回去。

林安很安靜,或許不是她很安靜,只是她不想打攪我的安靜,所以很安靜。

每日歸來,看見那個如貓般的女子,探在窗台上,在綠色的爬山虎叢中,被夕陽鍍上一層溫煦的光,那身影如電影中那樣美好,何況她自始至終對著我在笑。

每一個人對于每一種場景都有一種意象,而這幅畫面正如我想象那般美好!

林安與我,像熟識許久,並彼此心意相通,相互懂得對方,在同一個空間存在絲毫一點壓力,這種相處是愉快並持久的。

這世上總有一人懂你,或在天邊或在眼前。遇與遇不到,不過緣分與福氣。

雖然我的話很少,也很少笑,但我不得不承認,自從林安來了之後,我好像重新體會到那種叫做愉悅的情緒,我小心地收藏著,當珍貴的禮物。

這世上奇怪的事多了去,皆因有種種怪人。

老師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叫我出去的時候,我在思考我最近又干了什麼讓老師頭疼的事,難道是我出神出得太多,他終于忍無可忍了?

直到我走到一對40歲左右的夫婦模樣的面前,我多想了,我早已不是老師心中佔重要地位的江游游。

「你就是江游游,你把我家的林安藏哪里了?」

林安?難道這是林安的父母?看著眼前一臉怨憤看著我的中年男女,我突然有種想笑的沖動。40歲的大人不問緣由,如此理所當然地質問一個十七歲的孩子,該是多麼的滑稽可笑。

我忍了笑意,我在很小的時候就懂得隱藏自己的情緒,因為這樣別人看不穿你,就無法擊敗你。

「不知道。」鎮定自如,坦坦蕩蕩。

「你……」他們料不到我會是這樣的反應,以為我不過17歲,應該很容易被唬住。

「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還有叔叔阿姨,林安有手有腳的,我沒有拿著繩子捆住她,她去哪里都不在我的管轄範圍里,所以以後請不要再來。」背對著他們說完這段話,我的心大大地舒了一口氣,有少許替林安報復了的快感。

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知道林安和我的關系,又是在怎樣的情況找不到林安,而擅自到學校找我,氣勢咄咄問我林安的下落的。他們根本不知道林安想要什麼,我甚至懷疑他們是否真的愛林安,懷疑他們找林安的動機,這樣的尋找不是為了讓林安回家,而是為了終止煩惱和面子的恥辱。

我回去,窗邊沒有那個等我歸來的少女,滿屋子被翻過和逃竄的凌亂,東西一件不少,林安不見半點影子。

我從半敞開的窗戶往下看,窗邊和牆壁上有明顯滑過的痕跡,林安一定很著急,因為我留意到在窗欞邊上有幾滴干了的血液。

林安,你何必要逃,你要逃,何必把房子弄得一團糟。

我認命收拾亂了套的屋子,一件一件重新放置那些堆在角落多年的物件,還細心地擦洗了落在物件多年的灰塵痕跡。

很累,但是很干淨,我第一次感覺到收拾這件事是可以給人帶來愉悅的。

當晚,一夜無夢,好眠至天亮。

林安消失的第四天,我已經開始再一次習慣一個人的生活。

生活中有許多驚奇的改變,比如某一個人突然闖進你的生活,改變了你的生活,然後他又突然退出,你又回到原來的生活。

這本沒什麼,可惜很多人都會牽掛那突然消失得改變,而不再適應原來的生活。

長大的第一件事,就是適應這個世界,所以我不會幻想失去的會回來,只是順其自然過自己的生活,少一點因為別人而決定自己的生活。

其實從林安消失的第一天,我就不奢望她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了,所以我告訴自己要回到過去的生活了。

生活少了某些期待就能避免某些失望。

「江游游,江游游。」誰在我的夢里這般喊我?

「江游游,江游游。」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才終于察覺,那不是我的夢境,是林安的聲音,她在大力地拍打我家可憐的小木門。

披衣下床,連燈都沒亮,就匆匆去開門,果然是那張沒心沒肺的笑臉,也不管現在是半夜三點,她的臉上不見半點吵醒別人的歉意。

林安撲上來,緊緊地擁抱我,心滿意足地說︰「游游,我想死你了。」

想我?林安你真知道我的死穴麼?

林安擠在床上,安然睡去。我盯著黑暗逐漸變得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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