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說不上為什麼,就是有一種心安的感覺。
這種心安的感覺,既是寧瞳兒在慕容烈身邊感受到的,也是慕容烈同樣在寧瞳兒身上能得到的。
寧瞳兒怔忪地仰著小腦袋,被他手心撫模過的頭頂仿佛還殘留著他的溫度,她下意識地抬起手來在那被他踫過的地方揉了揉,然後默默地又低下了頭。
慕容烈見她一臉呆呆的用手揉著自己剛剛踫到的地方,心都被她這個天然呆的動作給萌化了,誰知她又立即低下頭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怎麼了,小東西?是累到了嗎?」。他有些擔心地看著她。
寧瞳兒默默地搖了搖頭。
她坐在大大的椅子上,越發顯得她整個人小小的,縴細的身子就跟個洋女圭女圭似的,加上她的烏黑長發垂下來,還真的有點不像真人,而像個真人大的女圭女圭被放在椅子上一樣。
慕容烈見她這個樣子,更加又是擔心,又是憐愛。
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一看到她,整顆心自然就化成了那比什麼都還要柔軟的春水。
只想呵護著她,只想寵著她。
他抿了抿唇,修長的手指輕柔地抬起了她小巧雪白的下頜︰「小東西,你有心事嗎?」。
寧瞳兒一雙清澈的眼楮望進他的眼底,她又想垂下眼楮,但是慕容烈不答應。
他依然溫柔但極其固執地抬著她的下頜,逼她與自己對視。
「小東西,回答我。」
為什麼一看到他就這樣的表情,心事重重的。
以前在他面前她不是這樣的,那時的她雖然說著討厭他、厭惡他的話,但是至少還是充滿了生氣的。
現在的她,卻對他隱瞞著心事,偏偏她又是這樣一個透明的人,什麼情緒都寫在了臉上。
他的話讓寧瞳兒咬了咬柔女敕的唇,一道淺淺的牙印出現在柔女敕的唇瓣上,慕容烈看得微微皺起了眉,立即用大拇指按在了她的女敕唇上。
「不許這樣虐待自己。」
他霸道地說︰「你是我的,我不準你折騰自己。」
然而霸道下卻又是無比的溫柔,修長粗糙的拇指輕柔地摩挲著她的唇瓣︰「小東西,乖,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他的黑眸就像有魔力一般,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在這樣的眼眸下神魂顛倒。此時加上他輕柔的嗓音,寧瞳兒仿若被催眠了一樣,月兌口而出︰「慕容烈,我們暫時先不要結婚吧?」
慕容烈渾身一凜,他站在那里,手臂都繃緊了。
慢慢地,他放下了手,微微地對寧瞳兒笑了一笑,淡淡道︰「哦,為什麼呢?」
寧瞳兒恍然如夢初醒,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
看著慕容烈淡淡的表情,她心里一跳!
慕容烈越是這樣,她就越是覺得慕容烈一定是生氣了。
因為她認識慕容烈已經一段時間,慕容烈的脾氣她差不多也能模到了。他越是表現得這樣高深莫測的,淡淡的神情,恐怕心里越是不知道怎麼想的呢!
「嗯?你怎麼不說了?」慕容烈對她又是微微一笑,笑得寧瞳兒有些頭皮發麻了。
「小東西,說話啊!」慕容烈抬起手來,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臉頰。但是寧瞳兒此時也是十分緊張,一絲一毫的動靜她都能察覺得到,慕容烈這個輕柔的動作,她分明感覺到慕容烈手臂上的肌肉是緊繃著的。
她頓時一愣,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慕容烈淡淡笑道︰「突然就不想嫁給我了,難道對你老公就沒什麼話要說嗎?」。
他修長的手指抬起來,掠了掠她耳邊烏黑柔順的發絲,聲音也很溫柔︰「說吧,小東西。」
他越是這樣,寧瞳兒就更加得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但是她實在也是忍不住了,猛地閉上眼,咬了咬牙,一口氣說︰「慕容烈,我覺得我們應該再考慮一下,不要這麼倉促地做決定!」
死就死了,上刑場也就是一瞬間的事。
然而,很靜很靜呢,什麼反應都沒有。
寧瞳兒深吸了一口氣,猛地睜開眼楮,卻見慕容烈靜靜地站在她面前,微微擰著眉,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平靜地看著她。
「慕容烈……」
她被他這樣的反應弄得有些害怕了,悄悄地伸出手來去抓他的袖子。
慕容烈卻一動不動,靜靜地看著她,任由她這樣抓著了他的袖子——她難得這樣主動踫他,如果是平時,他不知道該有多高興!
但是,此時此刻……
他忽然微微地笑了一笑,然後抬起了那只被寧瞳兒抓著袖子的手臂,淡淡道︰「小東西,你果然還是反悔了。」
果然……
寧瞳兒愣了一下。
他的意思是,其實他一直都沒有相信她會嫁給他,一直都認為她遲早會反悔的嗎?
他的心里,就一直是這樣想的?
寧瞳兒忽然想到在樓梯處偷听到他和若桑姐姐的對話,若桑姐姐說︰你究竟是對她沒有信心,還是對自己沒有信心?
慕容烈的心里,一直都是這麼沒有信心的,是嗎?
一瞬間,寧瞳兒的心里為自己剛剛猛然沖口而出的話感到後悔了。
她不是沒有見過他在書房那一次的樣子,也不是不知道他心里有那麼多的遺憾和懷疑,怎麼還是一下子就讓他失望了呢?
她真的覺得後悔了。
「不是的,慕容烈,」寧瞳兒一下子有些急了,慌忙說,「我不是想反悔,我是,我只是……」
「是什麼?」慕容烈淡淡地問道。
他的表情還是這麼平靜,但是平靜得讓人心悸。
寧瞳兒慌了,她到底是藏不住任何事情的。
一慌張,沖口又說出來了︰「慕容烈,你不要調查清逸哥哥,你跟他和我爹地好好的說,好不好?他們又不是會不同意……」
這一說,她的小臉一下子白了,頓時小嘴也閉得緊緊的。
兩只小手緊緊地抓住了衣擺,她緊張萬分地低下了頭。
完了,慕容烈知道她偷听他和若桑姐姐的對話了……
「原來是為了那個男人,」慕容烈憤怒的方向卻完全跟她想的不一樣,他在乎的,始終是她,是她這個人。「你是為了他才反悔的,是吧?」
他就知道……
寧瞳兒愣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不解地看著他︰「慕容烈……」
「難道不是嗎?」。
慕容烈終于冷笑一聲,「我都要快是你的老公了——如果你不悔婚的話,但是你一直叫我慕容烈慕容烈,而你叫那個人叫什麼?清逸哥哥?清逸哥哥……」
寧瞳兒就算是只呆頭鵝也听明白了。
慕容烈是吃醋啊!
而且,那醋味,濃的能飛出餐廳,一直飛到西伯利亞去吧!
她又是緊張,又有些哭笑不得,不由得抓緊了衣服的下擺,啼笑皆非地道︰「慕容烈,你怎麼這樣想?」
「你要我怎樣想?」
慕容烈一只手撐在餐桌上,另一只手撐在了她背後的雕花椅背上,一下子就將她罩在了自己的臂彎之中,巨大的陰影籠罩著她,讓她困在他的懷里不能走出去。
「韓清逸的事,我不想對你多做解釋,大人的世界太黑暗,我不想你受到傷害。」他低下頭,深深地看著她,「總之,我這麼做,有我的原因。」
「你有什麼原因?難道我會不了解清逸哥哥嗎,我認識他十八年了!他是什麼人我再清楚不過了!」寧瞳兒看到慕容烈盯著她的眼楮里,因為她說出的「清逸哥哥」四個字而黑瞳瞬間收縮了一下,但是她顧不了那麼多了,反正已經說了出來,慕容烈也知道她偷听到了,死就死吧!
如果這些事情不弄清楚,這個婚怎麼結呢?!
慕容烈卻是冷笑一聲,笑得寧瞳兒一愣。
慕容烈放下撐在她身後椅背上的手,淡淡道︰「意思還是你信他,不信我?」
寧瞳兒覺得他不講理。
「我沒有,但是……」
「寧瞳兒,你真的愛我嗎?」。慕容烈停頓了一下,聲音微微低了下來,「哪怕是有一點點?就算不像我愛你那樣,但是一點點,有沒有?」
寧瞳兒紅了一張小臉,她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麼不願意嫁給我?」慕容烈慢慢地說,「你不相信我會對你忠誠?不相信以後我只會有你一個女人?」
寧瞳兒紅著小臉,又搖了搖頭。
「那就不要對我說這種話!」
慕容烈的情緒這才顯露了出來,他驀然大手一揮,伸手就將巨大餐桌上的桌旗給扯了下來。
奇異的是,桌旗整個被扯了下來,然而桌旗上擺放著的高大的燭台、水晶果盤全都沒有被震倒,就連果盤里的水果都未曾搖散掉下來。
他手上的巧勁看來真的不是一般的厲害,也難怪能跟魔術師一樣將撲克牌玩得出神入化了。
寧瞳兒看他將桌旗扯下來扔到地上,頓時被他嚇了一跳。
慕容烈淡淡地看著她︰「怕我了?」
寧瞳兒心有余悸地看著地上的桌旗,還是搖了搖頭。
「乖女孩,你真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你說過,不會離開我,」慕容烈對她露出一個輕柔的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