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瞳兒的心咚咚咚地跳個不停,眼前的慕容烈是那樣平靜,嗓音是那樣輕柔,然而危險的感覺卻幾乎是一觸即發。
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這個時候對他再次說︰不要結婚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她沒有說話,慕容烈卻沒有再追問她。
他用力地將她抱緊了,緊緊地攬在懷里。
就在臉頰貼上他胸膛的一霎那,小心髒一直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的寧瞳兒驀然發現——慕容烈的心跳竟然比她更快!
快得讓她顫栗!
在他平靜的表面下,他其實是在極力克制自己不要對她生氣吧?
寧瞳兒一時有一種要哭的感覺。
既感動,又為他覺得心疼,既迷茫,又不知所措。
真正的,叫一個糾結。
然而,她並不知道,此時此刻的慕容烈心里在想什麼——
你怕我嗎?
其實,怕的人是我。
是的,慕容烈也有怕的一天,就像當年害怕地看到母親在眼前死去,永遠不會醒來一樣。
瞳兒,我怕你會離開我,再也不會回來。
**
餐廳里,被寧瞳兒強烈要求留下來吃飯的齊若桑和宋如喬難得地沒有斗嘴,而是全都志同道合地在那里偷笑不已。
也難怪他們要笑了,還不是因為慕容烈現在在做的事——
坐在巨大餐桌的最上方,慕容烈穿著一件黑色的絲質襯衣,黑色衣領上的鑽石領夾閃閃發亮,映著他那張堪稱傾國傾城的俊魅臉龐,真是王者風範,帥得驚人。
然而,這個傾國傾城的俊美帥哥,現在在干的事,真的是讓人沒眼看啊……
修長的手指靈活而優雅地拿著銀質的刀叉,耐心地將白色骨瓷盤上的小牛排切開,還非常細心地切成了剛剛適合女孩子入口的小塊兒。
然後,就見這修長手指的主人將切成小塊兒的牛排叉了起來,然後送到了坐在餐桌最前方右側的寧瞳兒嘴邊。
「來,小東西,張口……」
寧瞳兒坐在高大的雕花椅子上,她身穿著一件白色的絲質長裙,烏黑柔順的長發用發帶綁了三分之一,烏溜溜地垂到了肩膀上,趁著那張白女敕的小臉更是清麗月兌俗,她臉上的疤痕是越來越淡了。
然而,此時她那張白女敕的小臉已經變得跟番茄一樣通紅通紅的了。
「不。」
她低聲拒絕,將小腦袋一扭,別扭地避開了慕容烈送過來的切好的牛排。
慕容烈濃黑的長眉一挑︰「為什麼?」
「人家又不是嬰兒……」寧瞳兒小臉紅通通的,大眼楮偷瞄了一下宋如喬和齊若桑他們,然後更加將臉一扭,頗為尷尬地︰「若桑姐姐他們都笑話了!」
慕容烈長眉挑起來,轉過臉來高高在上地瞥了一眼兩個在偷笑的家伙,聲音拖得長長的︰「哦?是……嗎……?」
那兩個在偷笑的家伙頓時神色一凜,一臉義正言辭的。
齊若桑擠眉弄眼地東看看西看看,做出非常茫然的樣子︰「啊?有嗎?有嗎?」。
然後她將手攤開︰「沒有誒!」
她回過頭對慕容烈和寧瞳兒嘿嘿一笑︰「所以,老大和小可愛你們盡情地……啊……那啥……浪漫好了……」
你們知道就好!
慕容烈「嗤」了一聲。
如果不是寧瞳兒強烈要求,他才不會讓這兩個至少幾千度的瓦斯燈泡給放在這里,破壞氣氛呢!
宋如喬剛忍著強烈涌上來的笑意,卻听那頭慕容烈還在哄寧瞳兒︰「來,小東西,乖,張口……」
寧瞳兒不肯,小臉仍是紅通通的,一臉的別扭和不好意思。
又听鍥而不舍的慕容烈竟然將牛排送到她的嘴邊,極其有耐心地說︰「來,啊……」
這是在哄嬰兒呢吧……
「噗!」
宋如喬再也忍不了了,舉到嘴邊還沒有咽下去的開胃紅酒一下子給噴了出來,「噗」地噴了齊若桑一臉。
齊若桑將膝蓋上的餐巾拿起來,不停地擦臉,然後惡狠狠地將餐巾往旁邊一扔︰「宋如喬!」
宋如喬將鼻梁上的金絲眼鏡一推,一臉沒有誠意的微笑︰「不好意思哈!」
齊若桑抬起手,將臉頰上的一滴紅酒抹了下來,然後怒氣沖沖地抓起面前盤子上的紅提,手指一彈,「噗」正好彈到宋如喬的眼鏡鏡片上。
宋如喬還沒有來得及開口,第二顆紅提又「噗」地彈了過來,饒是他閃得快,也一下子被彈中了額頭,「咚」地一下就腫了個包起來。
宋如喬將手中的銀質刀叉往盤子里一放,眯起了眼楮︰「母老虎!」
「什麼母老虎?」齊若桑冷笑一聲,「這里有這個人嗎?」。
她左看看右看看,左顧右盼的,然後對宋如喬聳了聳肩︰「矮油,沒有這麼個人呢?你要不要去外面找啊?」
宋如喬「切」地笑了一聲︰「母老虎,你看看你這麼凶悍潑辣,干脆變性成男人算了。」
齊若桑「啐」了一口,漂亮的杏眼圓睜,對宋如喬怒目而視︰「我變性成男人?」
「哈!」她假笑一聲,然後繼續瞪他︰「如果我要變成了男人,那些追我的,從紐約一直拍到維多利亞海港的男人還不傷心欲絕,紛紛鬧著要出家當和尚嗎?」。
「就你會招蜂引蝶。」
宋如喬的話里隱隱地帶了一絲酸不溜丟的味道,但是跟他斗嘴斗慣了的齊若桑並沒有發現。
「那些男人都是瞎了眼,才會被你這個披著美女皮的母老虎給迷住了……」
宋如喬酸溜溜的話還沒有說完,「咻」的一聲飛過來的一顆不明飛行物正飛進了他的嘴里。
「呃……」
他模著喉嚨,生生地咽下了那種異物感,喉嚨還是覺得澀澀的,也不知道吞下去的是什麼,頓時模著喉嚨對齊若桑怒視道︰「母老虎,你給我吃了什麼?」
「矮油,你以為你是人見人愛的小可愛啊,難道還以為我會像老大喂小可愛一樣喂東西給你吃啊?白痴弱智低能的死狐狸!味道怎麼樣啊?哈哈哈哈……」
齊若桑得意洋洋的捶著桌子哈哈大笑。
但是宋如喬還沒有發飆呢,被她的話羞得滿臉通紅的寧瞳兒已經不好意思到極點了,她硬是擰著小臉,將慕容烈修長的手給推開來︰「不吃,不吃,說了自己吃!」
哎喲,小可愛惱羞成怒了!
那麼,當然有人要遭殃了。
慕容烈一手還維持著舉著鮮女敕可口的小牛排的姿勢,另一只手重重地在桌子上一拍,將白色骨瓷盤里的小牛排都震得差點飛起來,鮮美可口的肉汁也飛濺了幾滴出來。
「齊若桑!宋如喬!你們不吃就給我出去!」
早看這兩個電燈泡不順眼了……
盡搞破壞,好好的氣氛都被他們破壞干淨了。
齊若桑將雙手舉起來,對慕容烈做了個「投降」的姿勢,嬉皮笑臉的︰「好,我保證我會不吵你們!」
慕容烈威嚴地瞪了她一眼,然後又瞪了默默地用「真的沒我什麼事,我也是受害者」的表情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的宋如喬一眼,然後繼續將小牛排送到了寧瞳兒的嘴邊︰「小東西,啊……」
哎呀媽呀,極力忍著憋著的齊若桑實在憋不了了,一口紅酒「噗」地一下就噴了出來,正噴了宋如喬一臉,嘖嘖嘖,也算是抱了剛剛的一箭之仇了。
寧瞳兒那個小臉,紅得不能再紅了。
她一把將慕容烈的手推開,將膝蓋上的餐巾放到一邊,縴細的身子從高大的椅子上跳了下來,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慕容烈將手中銀叉子叉著的鮮美小牛排重重地丟到了白色骨瓷盤子里,「叮」地發出一聲重響聲,然後俊魅的臉上就是對著罪魁禍首——齊若桑怒目而視。
齊若桑心里叫著︰糟了誒,老大要發飆了誒,要遷怒于人了誒。
誒誒誒,大事不妙了!
她眼珠子一轉,居然白皙漂亮的手一抬,果斷直接將手中的紅酒給「一個不小心」地潑到了本就被她噴了一臉紅酒的宋如喬身上,果然宋如喬大怒,立即站起來,溫文爾雅的臉上也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樣︰「母老虎!」
齊若桑眼珠子轉得滴溜溜的,那叫一個賊啊,她果斷將餐巾揉成一團,往宋如喬的臉上丟去,然後一溜煙地往外跑去︰「怎麼樣啊?死狐狸?有本事來追我啊?出來找姐單挑啊?」
「齊若桑!」宋如喬對她大吼,「你這個死母老虎!」
「切!有種過來追我啊,你這只死狐狸,娘娘腔!」
齊若桑對他嘲笑道,一邊一溜煙地往車庫的方向跑去。
齊若桑可真是「狡猾大大的」,見勢不妙,怕被破壞了氣氛,搞跑了佳人,一會兒慕容烈要找她算賬,趕緊找了個借口趁勢溜了,還順便又惡整了宋如喬一把。
那宋如喬也不是個傻瓜,見寧瞳兒都被他們幾個人給羞得臉都沒地方放,自己先跑出去了,也知道慕容烈肯定要遷怒于他們,齊若桑一跑,他也踏腳追了上去。
「母老虎,你給我站住!」
兩個人一前一後,名為追殺,其實是為了躲避慕容烈的追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