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要去哪里呀?
寧瞳兒問自己,但是答案是不知道。
我,這是在哪里?
答案仍然是不知道。
我……
我……我是誰?
忽然,這個疑問涌上了腦海。
然後,她茫然地發現,自己記不起來。
明明記得的呀,自己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誰呢?
可是,就是到了嘴邊,卻又叫不出來自己的名字。
眼前這條路無邊無際,仿佛永遠走不完,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要跟著這些看不清楚模樣的身影,一起一直走下去。
不知不覺,就這樣茫然地走過了一座城門一樣的地方,進了城門,霧茫茫的,竟然又是一座橋。
身邊那些看不清楚面容的身影漸漸地放緩了腳步,慢慢地排成了長長的隊伍。
寧瞳兒根本不知道為什麼,只是不由自主地也排到了隊伍當中。
長長的隊伍開始緩慢地向前移動,橋頭上,有什麼人在那里,給他們一個接一個地發放什麼東西。
那是什麼呢?
寧瞳兒很困惑,可是她還是跟著隊伍往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那里,那個發放東西的地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忽然,一個聲音在她的耳邊大聲響起來。
「瞳兒!」
她驀地一驚。
「瞳兒!」
那個聲音更加大聲了,隱隱帶著急促的呼喚著。
「瞳兒,瞳兒!」
那聲音里漸漸地充滿了焦灼,仿佛無比迫切地呼喊著。
寧瞳兒隨著隊伍往前移動的腳步停滯了一下,她下意識地往四周看去。
那是,叫我嗎?
她茫然的眼中充滿了疑惑。
「瞳兒!瞳兒!瞳兒!」
這聲音,帶著說不出的霸道,和焦急,一聲比一聲更加沙啞的呼喚著。
是叫我嗎?
我叫瞳兒嗎?
是了,她茫然的眼中慢慢顯出清明來……
我是,我是瞳兒。
寧瞳兒。
可是,我怎麼會在這里呢?
她茫然地看向四周,這麼大的霧,這麼多的人影,可是這是在哪里?怎麼會到了這里來?
「瞳兒,瞳兒!」那個聲音既霸道又焦灼,「不要死,我不許你死,听到沒有?我不許你死!如果你敢死,我就把地獄都翻一個遍,將你搶回來!」
將你搶回來!
驀然,一雙赤紅如血的妖異瑰麗雙眸仿佛出現在眼前,帶著無比的霸道和怒氣看著她。寧瞳兒慢慢地停住了腳步,清澈的眼中既似悲又似喜。
慕容烈,是慕容烈的身影。
她想起來了。
她是寧瞳兒。
這個呼喚她的人,是慕容烈。
「不許你死!我不許你死!听到沒有!」
那個霸道的聲音再次響起,寧瞳兒苦笑了。
怎麼?她死了嗎?
連死都不許她死,果然是最最霸道最最不講理的家伙……
她的唇角帶著既像是悲又像是喜的苦笑,可是腳步已經停了下來。
身邊那些不停往前走,走到橋中央方向的身影隱隱約約的,麻木而茫然地一直走,唯有寧瞳兒在這霧氣中停了下來。
「寧瞳兒,哎呀,搞錯了,你怎麼到這里來了……」
一個尖尖細細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呆立原地的寧瞳兒驀然回頭……
**
慕容集團的私立專屬醫院。
醫院走廊轉角處放著一盆高大的三角梅,綠油油的葉子,枚紅色的花朵和白色的花朵、鮮紅色的花朵一共三種顏色,聚齊在花盆里,開得真是奼紫嫣紅好不熱鬧。
但是,有一只涂著鮮紅丹寇的漂亮手指卻伸了過來,狠狠地揪著綠葉,拽了一把,扔到了紋理無比漂亮的白色大理石地板上。
然後,又揪了一把枚紅色的三角梅花朵,狠狠地拽下,絲毫不憐香惜玉地在手里捏碎了,碾成了一撮淡紅色的汁液,染紅了這只漂亮的手。
宋如喬走過來,溫文爾雅的臉看著揪著花朵泄憤的齊若桑,狐狸眼露出了一絲無奈︰「你在這里發泄有什麼用?還不如去陪一下總裁。」
齊若桑已經換上了一套黑色的干淨衣裙,然而仍然是滿臉沮喪。
她收回了手,低垂著頭,從來都是充滿了自信的漂亮鵝蛋臉上灰暗無比︰「我進去還不被老大趕出來麼?老大現在哪里想看到我。」
宋如喬嘆了一口氣︰「那你在這里拿花發泄又有什麼用?還不如回去休息一下。」
齊若桑抬起頭來,皺著眉頭瞪他︰「我回去?我回去能睡得著嗎?!小可愛從手術室出來,到現在都一直還沒有醒,老大一直跪在她的床頭守著她,我怎麼能回去?這個時候我回去干什麼?」
宋如喬被她罵了一頓,也沒有見怪她的遷怒,只是推了推金絲邊眼鏡,嘆了一口氣︰「好吧,你要等就等,但跟我一樣,別吵著總裁,他的心情已經夠難過的了。」
齊若桑瞪著他的目光頓時收回來,又是頹然地垂下了頭。
……慕容烈,哪里是難過?
他簡直是,快要瘋掉了。
齊若桑知道他在乎寧瞳兒,知道他喜歡寧瞳兒,但是他的在乎、喜歡程度還是讓她都駭了一跳。
當時,寧瞳兒從手術室里被推了出來,臉色蒼白,雙眼緊閉,睫毛都沒有眨一下,慕容烈……她親眼看到,她無堅不摧,從來都是那樣霸道自負的大哥,竟然臉色煞白,腳步踉蹌了一下幾乎摔倒。
齊若桑當時簡直不敢相信——他的腿都軟了!
齊若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男人會有這樣的一面。
她的老大,竟然會有這樣的時候。
他對寧瞳兒的愛,豈止是喜歡,早已超出了他們能想象得到的範疇。
到現在,他都一直跪在寧瞳兒的床頭,不讓任何人進去,就連她也不行。
他要守著寧瞳兒,直到她醒來。
齊若桑望著病房的方向,眼楮又濕潤了。
她趕緊低下頭,不讓宋如喬這個老是跟她作對的老狐狸看到。
宋如喬明明看到了,但是他轉過了眼楮,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有看到,轉身在走廊上的豪華真皮沙發上坐了下來。
**
而此刻在病房里,慕容烈正如齊若桑所知道的那樣,高大的身軀跪在了白色的床頭,用手輕輕地撫模著寧瞳兒的臉頰。
他的脖子被爆炸的碎片割傷,差點切到了動脈,留了許多的血,是宋如喬和醫生強行給他止血、包扎、輸血,此時白色的紗布裹在他修長的脖頸上,他身上白色的新郎禮服已經因為鮮血和塵埃、爆炸碎片而變得血跡斑斑,令人目不忍睹。
只是,他根本就不在意,也沒有時間換下來。
他在意的,只有眼前這一個人而已。
只是她緊閉著雙眼,呼吸清淺,長長的睫毛連顫動都沒有,仿佛睡著了就再也不會醒過來。
寧瞳兒如果看到此時的慕容烈,大概也會吃驚。
因為這個男人此時的樣子,真的脆弱到讓人不可置信,讓人覺得心疼。
修長粗糙的指尖溫柔地撫模著寧瞳兒嬌女敕的臉龐,只是那女敕滑的肌膚下仿佛沒有一點血色,蒼白如雪。
她的胸口還有微微地起伏,但是心跳聲都仿佛那樣微弱。
慕容烈看著她,痴痴地看著她。
有一滴眼淚從他的眼中落下來,滴落到了她的衣袂上。
「小東西……」他開了口,然而聲音粗嘎難听,不似往日的低沉性感,仿佛被人割斷了喉嚨似的。
這聲音令得他自己也微微吃了一驚,不為了別的,就怕嚇到了瞳兒——他的瞳兒,現在睡著了,如果這麼難听的聲音,將她吵醒了可怎麼好呢?
哦,不對,就應該將她吵醒。
吵醒她才好。
小懶蟲,大白天的為什麼要睡覺呢?
今天應該是我們的大喜日子,我們應該去教堂舉行婚禮才對的,你為什麼要睡著呢?
小東西,快醒醒吧,一定要老公用這麼難听的聲音把你吵醒,你才會起來嗎?
如果被嚇到了,可不要怪我呀,小東西。
慕容烈抿了抿薄唇,然而眼淚卻先從他修長的眼角滑落下來,滴落到了寧瞳兒烏黑柔軟的發絲里。
「醒醒好嗎?」。
他低聲對她說。
她沒有回答,也沒有醒過來。
緊緊地閉著眼楮,她是不是再也不會醒過來?
慕容烈驀然將她一只蒼白而縴細的手緊緊握住,捧了起來,用額頭踫觸著。
「醒過來好嗎?拜托你,小東西,就當是我……求你了……」
他哽咽著,用額頭踫著她女敕滑而蒼白的手,然後低下了頭,將她的手送到了唇邊,親吻著。
他的薄唇性感而邪肆,鮮紅如血,而她的手卻蒼白如雪。
最鮮明的對比。
「今天,我們應該舉行婚禮的。」
「從今天開始,你應該叫我老公的。」
還是這麼霸道而自負,一如他的個性,然而他哽咽沙啞的聲音泄露了他所有的脆弱。
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將她的手捧在手心,不斷地親吻著,烏黑的眼楮里卻再也止不住地流下了晶瑩的淚珠。
「是不是我這個做老公的讓你生氣,讓你覺得討厭了,所以你才想避開我,故意不醒過來?」他哽咽著說,「對不起,是我錯了,你不要生氣了,不要不理我,不要不醒過來好不好?」
被他緊緊握著柔荑捧在手心的寧瞳兒卻仍然緊閉著雙眼,絲毫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她的唇色依然蒼白沒有血色,小臉雪一樣白,肌膚近乎透明,幾乎可以看到那肌膚下的微小血管。
慕容烈捧著她的手,閉上眼,輕輕地親吻著。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是不是?」聲音里充滿了後悔。
慕容烈苦笑著,再睜開眼楮,看著她的眼楮既充滿了憐愛又有著不舍和後悔。
「也是,對你做過那樣的事,你是不會再原諒我的了……」
他低下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做,你才會原諒我?」
他捧著她的手,「小東西,你告訴我,究竟要怎麼樣做,你才可以原諒我?」
「打我,好不好?小東西,你打我,可不可以?或者,你罵我,就像我們最開始認識的時候,我強行將你留在我的身邊,你總是罵我是,是變態,是無賴……你罵我,行不行?罵我什麼都可以,我保證這次絕對不會威脅你,不讓你罵出來。你隨便怎麼罵我都可以,喜歡怎麼罵都可以……」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還是你覺得這樣不足以讓你原諒我犯下的錯,那麼你覺得怎麼樣才可以讓你原諒我呢?我也在胸口打一槍,行不行?」
他的神色很認真,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小東西,拜托你回答我好嗎?只要你醒過來,告訴我,這樣做你能原諒我,不會再不理我,我隨便你處置,我讓人把槍給你,你願意打在我身上哪里,都可以,行嗎?」。
他握著她的手,將她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也打在胸口,行嗎?」。
他說︰「只要不打在我的心髒上,打在什麼地方都隨你,只要你高興。」
不知不覺,晶瑩的眼淚流了下來,濡濕了他俊美的臉頰。
「不讓你打我的心髒,並不是因為我怕死,而是,我還想留著這顆心髒,繼續愛你……」
他閉了閉眼,無盡的後悔在心底盤旋。
「這顆心髒,一直都愛著你,它不想停止愛你。」
「可以嗎?小東西,你答應我……」
然而,寧瞳兒一動不動,連眼睫毛都沒有一絲的顫動。
蒼白如雪的小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
慕容烈寧可她現在對著他露出厭惡的表情,哪怕是痛恨的表情,他也甘之如飴。
像以前一樣,罵他,怎麼罵都行。
或者,打他,打他吧,他讓她打。
只要她肯醒來。
拜托,小東西,醒過來,看他一眼,看他一眼。
恍惚間,想起在醫院的那段日子,他將她強行留在她身邊。
她撅著小嘴,對他做了一個鬼臉︰「無賴!」
她扁著小嘴,縴細的手指頭點、點、點的,委屈地︰「才沒有……」
她隔著監控的攝像頭,茫然地看了一眼,然後戳了戳自己的臉頰,搖著頭走出了病房。
她小臉紅通通的,「哇」的一聲大叫。
還有她被他抱在懷里時,羞惱又氣憤地捶打著他的胸口。
系著圍裙,端著菜走出廚房時的她。
流著眼淚,緊緊地抓住了他扼住愛德森古堡總管脖子的手,她說︰「不要殺人,你是慕容烈,不是惡魔。」
低下頭,她紅著小臉,說︰「我也喜歡你。」
……
捧著她的臉頰,深深地吻她時,她的心跳那麼快。
其實,他也是一樣的。
沒有任何人知道——吻她的時候,他就像一個毛頭小伙子第一次親吻自己的心上人一樣,心跳得那麼快,那麼快。
而且,每一次都是。
將她抱在懷里親吻的時候。
將她的眼楮蒙住,將她吻得喘不過氣來的時候。
捧著她的臉頰深吻的時候……
其實,每一次每一次,都是的。
每一次,都像第一次親吻一樣,心跳,心動。
都是為了她。
只為了她。
這顆心,早就已經完全只屬于眼前這個縴細得不贏一握的少女,從來都是。
她對他說︰「不要變成殺人的惡魔,你不應該是那樣的。」
她對他說︰「你是慕容烈,不是殺人的惡魔。」
她對他說︰「我會守護你的。」
她對他說︰「我答應你,不會離開你。」
……她說的每一句話,他永遠永遠都不會忘記。
她對他露出的每一個笑顏,他都鐫刻在腦海中。
她第一次主動握住他的手,她第一次緊緊地抱住他,她第一次投入到他的懷中,她第一次對他許下諾言……
他一直都沒有忘記,從來沒有。
只是,他被妒忌和猜疑蒙蔽住了心,蒙蔽住了眼楮。
害怕她會離開自己,恐懼她會丟下自己,懷疑她愛的是韓清逸……
越害怕就越想緊緊地抓住。
也許,就像齊若桑說的那樣,他一直都沒有信心。
沒有信心她會真的愛上自己,沒有信心自己會真的得到這樣一份無暇的愛。
沒有信心,會真的被她所愛。
所以,他不听她解釋。
所以,他用了最殘忍的方式來懲罰她的逃離和欺騙。
那時候,她哭得那樣傷心。
她滿臉都是淚,求他听她解釋。
只是他不信,他已經認定了她欺騙他,對他所說過的話都是為了騙取他的信任,好逃離他的身邊,回到韓清逸的身邊。
其實,想一想,他又何曾給過她信心?
她還只是一個孩子。
他愛她,給她最盛大的婚禮,卻不讓她得到家人的祝福。
他以為不讓她和韓清逸見面,就可以防止她後悔,就可以防止韓清逸的阻攔,可是他忘記了她是怎麼想的。
他根本就忽略了她的感受。
他以為做得對,其實全都錯了。
她會逃離,也是被他逼的。
口口聲聲說著愛她,卻對她做出了如此殘忍的事情來。
近乎折磨和**的歡愛,他霸道地佔有著她,卻等于是摧毀了她曾經對他所有的感情。
想起她嬌小的臉龐上露出的害羞的、甜蜜的微笑,慕容烈驀然閉上了眼楮。
痛悔的眼淚,從眼角滑落,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低下了頭,仿若禱告和懺悔般,跪在她的床頭,深深地低下了頭。
「對不起,對不起,」他沙啞地說,「求你原諒我。」
「無論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只要你原諒我。」
那個撅著嘴的寧瞳兒,那個對他做鬼臉的寧瞳兒,那個笑得純真無邪的寧瞳兒……
讓他愛到了骨子里,也讓他疼到了心里的寧瞳兒……
小東西,世界上只有這一個寧瞳兒。
可是,他卻一邊說著愛她,一邊對她做出了最殘忍的事情。
這樣的愛,只是將她推得更遠,讓她越來越恨他。
無盡的懊悔在心頭盤旋,他不知道該怎樣才能挽回。
求求你醒來,求求你醒來,他的心里無聲地瘋狂吶喊著。
只要你醒來,我做什麼都可以。
真的,做什麼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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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清逸冷冷地看著池子里的鱷魚叼著一樣東西,心滿意足地沉入了池中。他的嘴角冷冷地抿成了一條直線。
鱷魚嘴里叼著的東西,是一只人手。
一只慘白的人手,確切的說,是一只人的右手。
藍寧也看著池子里的鱷魚,他的表情也很平常,平淡得就像喂了一只小雞吃了一把小米一樣。
無論是鱷魚,還是人手,對于他們來說,都像看著最稀松平常的事物。
他轉過頭來︰「韓少,您打算怎麼做?」
韓清逸秀雅的眼楮盯著那只吞噬了人手的鱷魚,沒有一絲溫度。
沉入池中的鱷魚的脊背上的凸起很粗糙很難看,花紋也不怎麼美妙,貴婦人大多喜歡用鱷魚皮的手袋,不過要讓她們親眼看到這些鱷魚,恐怕她們會失聲尖叫,叫得毫無貴婦形象可言。
韓清逸轉過身來,冷冷地拋下一句︰「我要見到瞳兒,誰擋我,我就殺誰!」
藍寧知道他不相信寧瞳兒就這麼死了,無論如何,韓少都會去將寧瞳兒小姐搶回來。
哪怕,搶的是……一具尸體。
藍寧忽然有些羨慕寧瞳兒。
明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他是不該有這樣的想法的。
韓清逸就像那高貴而遙遠的月亮,高掛在天邊,只能遠遠地看著,膜拜著,而不應該對他的任何事,有任何的想法。
但是這一刻,藍寧還是覺得對寧瞳兒很羨慕。
能得到韓少這樣的青睞,能被他這樣用心地放在心底最深處……這是多大的福氣呀。
如果可以,藍寧心想,他真的願意用一切來換取韓少對自己這樣的青睞。
哪怕不像他對瞳兒小姐,只要有他對瞳兒小姐的萬分之一,他都會用生生世世不能超生,灰飛煙滅的代價來換取。
真的,他願意。
但是,他知道這是不切實際的。
經歷過人世間最悲慘最黑暗的遭遇的藍寧,早已認定了世界上沒有比韓少更強大更完美更優秀的人,就算韓少現在要他死,他也會毫不猶豫將脖子伸出來。
他只認定了這一個主人。
剛剛所有的這些羨慕,都是不應該存在的,是逾越的。
他在心底罵了自己一句,快步跟了上去。
只要跟著韓少,就算龍潭虎穴,刀山火海,他也毫不猶豫地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