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大婦 069、又是個軟釘子

作者 ︰

李太君听了江蒲的話,陡然省過味來,一迭聲地吩咐人套車,準備送李若回去(名門大婦069章節)。說話間,她拄了拐就出了屋子,李氏一如即往,像影子一般的跟在她身後。

送走了老太君和李氏,江蒲才將眸光轉到地上的丫頭、婆子臉上,她平淡的面上看不情緒,可唇齒間冒出的語句,卻有說不出的陰冷,「你們嘴巴都給我閉緊一些,再叫我听到先前的那樣的話……」她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跪在地上的丫頭、婆子被沉默的大網死死地罩住,大氣都不敢喘。

「大嫂子。」王篆香試探地道︰「這怕是不好吧,倘或太太問起來……」

江蒲沒讓她繼續說下去,微笑著看著她道︰「太太問起,自有我去回話。」

王篆香不甘地咽下滿肚子的話,心中不免又添了幾分堵,你才管了幾日的事,就擺起了當家人的派頭(名門大婦069章節)!

她揣著這點不忿,次日隨劉氏從正院退下來後,王篆香便借故留就在上房,待得江蒲往後邊去了,將昨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劉氏。

爾後又親捧了茶,瞅著劉氏的臉色,煽風點火︰「大嫂子也是糊涂,連個親疏遠近都不知道,反倒幫著那邊,這回虧得是撞上了方嫂子,不然依著若丫頭的脾性還不知鬧成甚麼樣呢!出了這樣了大事,咱們不說追究甚麼,至少也要問個清楚明白,可大嫂子倒好,就這麼稀里糊涂的過去了,往後若是……」

「老二媳婦。」劉氏擱了手上的茶盅,圓眸里漾滿溫和的笑意,語氣不輕不重,「你今朝沒事忙麼?」

王篆香臉上的忿懣和不屑登時僵住了。訕訕地住了嘴,又再應付了兩句,尋了個借口就退了出去。

當王篆香縴細的身影沒于牡丹紋的檀褐緞簾後。劉氏和煦的臉色,一點點陰沉了下去,最終靜成一潭深水。面上波瀾不現。

往實里說,大兒媳婦的處理方式。劉氏也認為極是恰當的。不論再怎麼樣,也不能老太太撕破了臉,這要是傳出去,一頂不孝的罪名扣下來,誰也當不起。

所以,這件事即不能問,更不能查。只有和稀泥的糊涂過去也就罷了。

然而,江蒲的自話自說,擅自做主,卻惹惱了劉氏。她之所這麼做,一則是為討好老太太,二來麼……

劉氏低垂著眸眸,圓潤的嘴角微微輕顫,素素啊素素,你以為接了兩個孩子過來,就萬事大吉?就能把我給踢開了?你未免想得太過容易了。

既然你與我不一條心。那你就別怨我這個做姨娘的不心疼你了。

她輕嗤了聲,抬起了眸子,里面一片冰冷(名門大婦內容)。

卻說王篆香從正房出來,往後院走了幾步。突然又停了下來想了想,轉身往東小院而去。

此時劉文遠正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看劉如君將烏黑的湯藥一氣喝干,蹙眉問道︰「如君,昨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劉如君不慌不忙地接過丫頭手里的水杯,漱了口又拿過帕子拭了嘴角,最後從斗彩鸞雀穿花的蓋罐里,拈了枚雪花洋糖含在嘴里。

她每一個動作都優雅得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好像打小就是這樣由人服侍的,全沒有半點寒門荊釵的小家子氣。

「就是嬉鬧的時候,一不小心跌了下去,又有甚麼可問的。」

劉文遠听了這話,面上不由瀉出一抹澀然。幼時家貧,一家人曾在漁船上住了數年,如君在河中模魚抓蝦,游水的工夫比自己的都強,區區一個荷花池哪里就能困得住她!

「是麼,真的就只是不小心跌下去的麼?」劉文遠眸中帶著點點哀愁,直愣愣地看著劉如君。

而劉如君不僅不愧,反而生出些急怒,「我說是不小心跌下去的,就是不小跌下去,大哥你又瞎問甚麼!」

屋里的丫頭婆子听了這話,不由都斜眼掃向劉文遠,這劉相公也太沒眼力見了,在這深宅大院里,哪里能這般認真呢!

劉如君看著兄長的眸光,心里也不住地打抖,惟恐他揭破了自己。但是當著那麼些人的面,她一時又想不出話來阻止,只能用冰冷的眸光示意,是兄妹的話,就把嘴給閉緊了!

劉文遠如何不知妹子的心意,眸中悵色更甚,起身嘆道︰「你好生養著吧,得空我再來看你。」

劉如君巴不得這一句,心頭一松,忙說道︰「我也沒甚麼大事,這兩日就要下場了,你且不用過來瞧我,只管沉溫書要緊(名門大婦內容)。」她話還沒說完,劉文遠人已出門去了。

丫頭僕婦看在眼里,心里都不大歡喜,還是做兄長的呢,即不知人情又不懂世故,凡事還要姑娘提點著,真真是讀書讀愚了。

當然在劉如君面前,她們也不敢真放到臉上,只是微微地撇了撇嘴。

劉如君靠在鎖子錦的迎枕上,修長而略帶薄繭的指尖,輕輕的撫過蓋在身上的雪青緞的錦褥,絲綢的柔滑令她輕輕嘆喟出聲。

眼眸微微眯起,面上則浮起堅毅的神情,我一定要留在徐府,決不再過粗布葛衣的日子!

「二女乃女乃來了。」

小丫頭的通報聲打斷了劉如君的思絮,她才斂了面上的神色,王篆香已經進了屋子。

「二嫂子怎麼過來,這叫我怎地過意的去。」劉如君一面說,一面就要起來。

王篆香連忙緊走兩步,將她摁下,「你快躺著,我因沒甚麼事白過來瞧瞧,哪里就有這些禮數了。」

劉如君連叫丫頭奉茶,邊就自己嘆道︰「都是我自己不留意,鬧出這場病來。如今請醫服藥的,鬧得府里不消停,我自己愧都愧死了,還勞動嫂子擱了正經事來看我,這可怎麼當得起。」一面說,一面就抹起淚來了。

王篆香聞言。握了她手,登時就放下臉來,「一家子骨肉。你這般說豈不是生分見外了。再則說了……」王篆香稍稍湊近了些,「虧得你是個有涵養的,真就是鬧將起來。誰還能說你的不是。一樣都是表姑娘,誰還比誰尊貴麼!」

恰巧昨日說看到來喜推劉如君下池的丫頭(名門大婦069章節)。奉了茶上來,听了這話,橫眼嘆道︰「二女乃女乃這話快罷了吧,咱們姑娘怎麼敢和那一位比的,人家可是老太太的心尖……」

「寶珠!」劉如君急聲喝斷,又氣弱地咳了兩聲,「你再這樣瞎胡說。我可就不敢要你了,趁早回太太那里去是正經。」

寶珠指著劉如君,向王篆香抱怨道︰「二女乃女乃瞧瞧,我就說姑娘的膽比雀兒的都小,就那麼一句話看把她急的。」

王篆香一面替劉如君撫背順氣,一面笑道︰「寶珠這話倒是真的,論起來終究你同咱們親近些,雖說為人應當寬和些,可是也不能由著人家欺負啊……」

劉如君虛弱地笑了笑,打斷道︰「二嫂子哪里話來。哪里就說到欺負上了,不過是一時玩笑失手,說來說去都是我自己胡鬧。二嫂子這話叫李妹妹听了去,心里可要不痛快了。」

王篆香冷笑道︰「你放心。她听不見的!」

劉如君一愣,「這話是甚麼意思?」

「人昨日就回自己家去了,哪里還在府里呢!」想起自己在劉氏那里踫得軟釘子,王篆香心里就覺著憋得慌。

她本來覺得那般挑剔的老太太,自己都能哄好。佛爺似的太太,自然是不再話下的。可誰想幾次下來,自己回回都踫個軟釘子回來,她只能感嘆,太太的心思實在是太難琢磨了。

想到這里,她不禁就抱怨起江蒲來,「真不知道大嫂子是怎麼想的,怎麼說也是你同她更親近的。可她倒好,反倒偏幫著那邊,問也不問就把若丫頭給送了回去,偏偏太太又是菩薩似的……」

王篆香正說著,劉如君那邊已嗚嗚地哭上了,「明明是我的錯,怎麼就牽連到李妹妹頭上了,還把人送回家去,往後叫我可怎麼再見她啊!」

江蒲這麼做的原因,劉如君心里清楚明白,再听說劉氏也沒多過問(名門大婦069章節)。她立時就知道,這件事一定要往自己身上攬。雖然自己身後有姑母靠,可是老太太畢竟是這個家的長輩,得罪了她,府里可就難呆了。

且不說劉如君哭得氣哽氣堵,王篆香慌得手足無措。

前院里的劉文遠從劉氏正房請了安出來,剛出了院門,行了沒兩步,頂頭就撞見了徐漸敏。

劉文遠可沒忘記她上回的冷漠,心下暗自嘆氣,面上便微蹙了眉,規規矩矩地做揖唱諾,「敏姑娘好。」

徐漸敏本是來看劉如君的,萬沒想到居然會踫上了劉文遠,心頭雖是喜極,可偏偏在母親院門前,只得端起疏冷客套的笑臉,福了一福。

可她又實在不甘就這般錯過,遂問道︰「劉大哥是來瞧如君的吧,她今朝好些了沒有?」

劉文遠沒想到她竟會和自己說話,愣了下,方說道︰「已沒甚麼大礙,吃兩副藥將養幾日就是了。」

徐漸敏听罷,點頭嘆道︰「到底是你們身子強健,舊年這個時候,大嫂子也跌進荷花池,可著實大病了一場,將養了大半年,身子到底是虛了……」

徐漸敏為了能和劉文遠多說兩句,話題是越扯越遠。听得劉文遠一頭霧水,他先還應一兩聲,最後實在忍不住,拱手道︰「在下屋里還有事,得空……」

「哎喲,這是我糊涂了,眼見的科考在際,還拉著劉大哥竟說些閑話。」徐漸敏一面說,一面讓了道。

劉文遠也不客氣拱了拱手,急步而去。

徐漸敏站在原地,雖然很想、很想回身目送,可終究沒這膽子,低聲一嘆嘴角掠過抹苦笑,帶著丫頭邁步進了劉氏的院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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