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蒲像抹游魂似的從劉氏的正房飄出來,剎白著臉,眸子里空洞洞的,失魂落魄地不知要往哪里去(名門大婦125章節)。
桑珠跟在她身後,緊蹙著兩道細眉。
她是姜家家生的奴才,打小就跟在姜樸身邊,雖沒見過老將軍夫婦倆的恩愛,然老將軍的的確確不曾納妾收房,從始至終就只有夫人一個女人。
將軍就更不用說了,除了夫人,別的女人他連話都難有一句。他的笑容、寬讓、溫柔,只給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女人——妻子、女兒、妹妹。
故此在成親以前,天真的姜樸,一直揣著少女對婚姻的美好憧憬,她滿心地以為,自己的夫婿定如父兄般深情而專一。他們會互成為彼此的唯一,生下許多孩子,然後攜手老去。
所以,當心漪到她面前敬茶見禮,她那一臉的不可置信,好似天都塌了一般。
她滿心期望的幸福,登時間一片灰暗。她氣瘋了,將鮮紅的嫁衣鉸成碎布,將大紅喜字付箸一炬,將新房里的器具砸得粉碎。
然而,嫁已嫁了,又能如何呢!
頂著妒婦的名聲,她硬生生地隔出一個小院,打算躲在里面獨自終老。然而,徐家沒打算放過她。過了沒多久,院子里又新添了一個名叫羅綺的女人。
在羅綺的一再挑釁下,姑娘頭上的名頭從妒婦換成了悍婦。于是,姑爺冷落她也成了理所當然!
而今,他們夫妻倆的感情轉好沒多久,太太又再次塞女人過來(名門大婦內容)!桑珠真是不明白關內人的規矩,難道做娘的都喜歡給兒子討小妾麼!
盡管桑珠憤怒、不解,可也只能忍下來。上前扶了江蒲,柔聲勸道︰「姑娘看開些吧,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只要姑爺的心還向著你就好了。」
自打進了徐家門,這還是她頭一回用舊稱呼。
天空上陰雲漸散,耀眼火辣的陽光登時灑將下來,江蒲眼中的世界從灰暗到慘白。
「我沒事,這本就是在預料之內的。」江蒲話雖這麼說,可搭在桑珠胳膊上的手,依舊冰冷。「走吧,咱們看看漸敏去。她可不能鬧出甚麼事來。」
再難過、再悲傷,事情還是要做的。
在屋里做嫁妝的徐漸敏。听說江蒲來了,也沒起身迎接,听到她進門的腳步聲,頭也不抬地道︰「大嫂子今朝怎麼有空到我這里來坐坐。」說話間,她手里的針線並沒有停。
江蒲把屋里的丫頭婆子都打發了出去。瞅著徐漸敏,在她身邊坐下。壓著聲音道︰「昨晚上你差珍格去劉相公院里了。」
她直陳事實,不是疑問。
徐漸敏冷冷地勾了勾嘴角,停了手上的針線,一雙冰眸直盯著江蒲,「原來大嫂子是來興師問罪的,要不要帶我到娘親面前問去呀!」
「漸敏。」
江蒲無奈地拖長尾音,她的怨忿不甘江蒲可以理解。但是她擺出這副不管不顧的樣子,江蒲實在是覺得頭疼。
「我真要賣了你,賣了劉文遠,還用等到現在麼!我是怕你叫人拿了把柄……」
「然後拖累你,拖累徐家麼!」徐漸敏尖銳的嗓音像把利刃(名門大婦內容)。硬生生斬斷江蒲的話。
江蒲冷冷地盯著她,沉默良久方冷笑道︰「就在適才。母親和劉文遠商議定了,納劉如君做靜之的側室。以私心而言,我非常、非常希望,你和劉文遠鬧出些大動靜來,最好是殉情,再不成私奔也好。總之,你們一鬧劉如君就進不了門了。」
徐漸敏眸中的寒意漸被愧疚替代,她卻倔強地扭開頭,不讓江蒲看到。
江蒲嘆了一聲,軟了語氣,「漸敏,有些事由不得咱們做主,除了認命,沒第二條路可走。」
「認命,認命,認命!」徐漸敏冷笑著嘟喃,一聲比一聲激烈,到最後一聲,幾乎是吼出來的,「我都天天在屋里做嫁妝了,你還要我怎樣認命!」
隨著她的嘶吼,「啪」地一聲,繡架上針線筐被她打翻在地上。
江蒲默默地將針錢筐里的東西一一撿起,再將針線筐放回繡架,看著她青白的臉色,平緩而冰冷地道︰「我只能告訴你,郡王府有非你不娶的原故。所以,真鬧出事來,你依舊還會是郡王府的側妃,可劉文遠會怎麼樣,就難說了!」
徐漸敏怔愕地睜大了眼,臉色換了幾換。最終,長長一嘆,唇邊盡是苦笑,「嫂子真的是多慮了,事情到了這一步,我還能怎麼樣呢?這條命我還舍不得。至于私奔,又能奔到哪里去呢!」說著,她眸底劃過一絲冰冷,問道︰「今朝嫂子可見過了劉如君?」
江蒲登時恍然,「她臉上的巴掌印你打的。」
徐漸敏冷笑了兩聲,將昨晚上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江蒲。
「嫂子,本來我也不想再去牽扯文遠了的。可是听她那麼說,我不著人過去看看,又怎麼放心的下。所以,我收拾了幾件值錢的物件,讓他遠遠的離開徐府。否則這般咫尺天涯的,相見不相親,可不要把人逼瘋了麼(名門大婦125章節)。」
江蒲了然道︰「難怪早上他跑去和母親辭行,而且又走得那麼急。」
徐漸敏苦笑道,「不走快些,難道還要看我給人做小麼!」
江蒲無言以對,嘆了兩聲,便借故離去。
徐漸敏站在雕花大窗前,目送她出了院門,眸光漸冷。珍格兒走到她身後,躊躇了好一會,「姑娘,還是算了吧。萬一……」
徐漸敏斷然否定,「不,不試過我不甘心!」
走在湖邊柳蔭下的江蒲沉吟不語,桑珠則憂心道︰「女乃女乃,你看大姑娘的話是真是假呀。」
江蒲揀了塊樹陰下的石頭坐下,一陣陣的微風,送來的不僅是蟬噪與荷花的清香,還有微微的涼爽。
「劉如君的巴掌印是真的,劉文遠的辭行也是真的。」
「女乃女乃的意思,」桑珠思忖著道︰「大姑娘說的是真話,那劉相公那邊不用再盯了吧。」
江蒲從鼻孔中噴出一口氣,微合了眼,「還是跟著吧,待他真出了金陵城再撤不遲。」
徐漸敏的話雖是無懈可擊,而且也很讓人信服,因為就她所知的徐漸敏,精明而富于心機,讓劉文遠遠走高飛,的確像是她會做的事。
可劉文遠呢?
照他的性子遠行是正常的,可他卻不會接受徐漸敏的財物。而且,之前他一點遠行的意思都沒有,珍格兒轉達了幾句話,他就改主意!
不對,不對,這事情從頭到尾都透著不對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