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歪在榻上哀嘆著女兒的苦命,圓香就坐在腳榻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捶著(名門大婦內容)。小丫頭們見劉氏心情不好,也都老老實實地呆著,不敢胡亂說笑。
「太太,太太……」
屋外傳來的急呼,把丫頭們驚了一跳,向里頭偷瞅了一眼,便忙揭了簾子出去,見梅官提著裙子小跑著進來,她們趕緊擺手道︰「姐姐悄聲些,太太今朝心里不痛快呢。」
梅官推開她們,徑自往里去,「咱們女乃女乃才是真的不痛快呢。」
劉氏听見響動,臉色陰沉地睜開了眼,極度不悅地問道︰「鬧甚麼呢?」
還不等丫頭們回話,梅官沖了進來撲通跪在了劉氏腳邊,九月的天氣,發鬢都掛著汗珠,大眼楮里水氣蒙蒙,淚珠子隨時要掉了下來,「太太,快去看看咱們女乃女乃吧,早起就嘔到現在,臉都臘白了。」
劉氏噌地坐直了身子,「昨日不都好好的麼,怎麼突然就……」
梅官半哭半哽地道︰「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早起姨娘和姨女乃女乃來過後,女乃女乃就吐個不止了。」她不愧是唱戲的出身,看似無意的焦急,果然讓劉氏變了臉色,倏地站了起來,「那請大夫了沒有?」
梅官兀自跪在地上抹眼淚,抽噎地道︰「涂嬤嬤叫人去請了……」
不等梅官說完,劉氏就急急地出了屋子,跪在原地的梅官,偷偷地調皮一笑,擰著裙擺連忙跟了上去(名門大婦139章節)。
听見丫頭的傳報,連山起身迎了出去,委屈巴巴地喚了一聲,「姨婆。「
「莫哭莫哭。沒事的。」劉氏雖然寬慰著連山,可緊皺的頭沒有半絲的松動,腳下更是半步不認字地了碧紗櫥。見了江蒲發白的臉色,她心中再沒有半分猜疑。
江蒲這回是真真正正的懷了身孕,就這麼些日子看來,她絕不是會拿孩子來冒險的人。況且,拿嫡子構陷劉如君,除非她腦子進水了。
「母親……」江蒲欠身行禮,被劉氏摁了下去,「你快躺著吧。」說著又掉頭。瞪著桑珠厲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細細的說來。」
桑珠站在榻前。低垂著頭,緩緩說道︰「因著昨夜里,大爺往姨女乃女乃院里歇了……」
她話說到一半,江蒲又「哇」地一聲干嘔了起來,她面青目赤樣子。著實是嚇著劉氏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有個好歹。老大這邊可就丟了一張牌了。
「趕緊倒杯清水來。」劉氏一面給江蒲順氣,一面急聲催促小丫頭,「還呆站著做甚麼,去瞧大夫來了沒有!」
在一片忙亂中,涂氏領著陳大夫趕了進來。
「小的給夫人、少夫人見禮了……」
陳大夫還慢斯條理的行禮,劉氏已急聲道︰「罷了罷了,你快瞧瞧她吧。好好的怎麼就吐成這樣子。」
「是(名門大婦139章節)。」陳大夫答應著,上前診脈。
不想他越診臉上神色越是凝重,看得一屋子的人都跟著沉了臉色。連山她們是擔心陳大夫照實了說,而劉氏且以為胎兒危急。
只有江蒲依舊是那副憔悴的樣了,「陳大夫。有話你不妨直說,我受得住。」
陳大夫抬眸看向江蒲的眸子。雖是淚光盈盈,卻帶著迫人的淺笑。
「少夫人多慮了,不過是稍有些動了胎氣……」他直瞅著江蒲的眸子,語氣略頓了一下,「若少夫人不放心,小的就干兩貼藥,吃個一兩日。」
是藥三分毒,江蒲怎麼敢順便亂吃呢。只是當著劉氏的面,倒不好推辭,反正藥熬起來了,劉氏也不會盯著自己吃。
「那就有勞大夫了。」江蒲收回了手,眼眸中暗含笑意。
陳大夫進出徐府也不是一年兩年了,這深宅大院里的招數,他閉著眼都能說出一二分來。
小徐大人新進又納了一房側室,少夫人鬧這一出,其用意不言自明。舊年自己即幫了少夫人一回,那麼也就只有繼續幫下去。
整個金陵誰人不知,徐家這位大女乃女乃娘家的靠山硬撐,真要得罪了她……
陳大夫悄悄地瞅了眼立在旁邊,美艷絕倫的姜連山,心下微嘆,姜家姐弟的跋扈,金陵城無人不知。
自己若是說出半個「不」字來,只怕後半晌姜家那小子就能帶著他的家將,還有那條壯如牛犢的大黑狗,把自己的鋪子砸個稀爛!
「少夫人言重了,吃藥還是其次,可再不要動氣了。」他一邊說,一寫打開藥箱,取了紙筆寫方子。話說得點到為止。
劉氏原就陰沉的臉色越發暗了三分,寬慰了江蒲幾句,便隨著大夫一起出了門(名門大婦139章節)。
剛出了江蒲的院子,她就厲聲吩咐身後的婆子,「去,把如君給我叫來!」
婆子知道劉氏動了真怒,應了聲,飛快地跑了。圓香跟在身邊,也不敢則聲,只跟著她急步行去。
劉如君頂著半邊紅腫的臉回到院里,使了小丫頭去廚房拿冰塊,過了半晌小丫頭回來說︰「廚里的嬤嬤說了,天氣涼了,沒有冰了。」
「這叫甚麼話!」寶琪听了氣得臉色鐵青,「這會若是老太太、太太要,她們也說沒有麼……」
「算了算了。」劉如君好脾氣地勸止,「你們往井里打些水來,用帕子敷也是一樣的。」她可不想把自己挨巴掌的事,鬧到人盡皆知。
雖然,那會有許多丫頭看著,用不了三日自己挨巴掌的事,就傳遍府里上下,可自己若是往大里鬧,豈不是更叫人笑話了。
再說了,吃虧是福。
自己老老實實地受些委屈,且不說看在旁人眼里如何,至少太太那邊就是高興的。
寶琪自小長在劉氏身邊,從沒受過甚麼委屈,听得劉如君這般說,又急又惱,「姨女乃女乃說得倒輕巧,慢說這個時節,就是暑天里,井水也比不得冰塊呀。姨女乃女乃也不瞧瞧腫成甚麼樣了,不用冰敷,幾天都消不下去,難道就躲在屋里不見人麼?再說了,那些婆子姨女乃女乃還不知道麼,都是欺軟怕硬的主,一回兩回的不計較,她們不說姨女乃女乃性子好,倒把姨女乃女乃當做好欺負的了。可等著吧,短茶少飯的日子都在那里呢……」
寶琪正在這里怒其不爭的喋喋不休,就見小丫頭領著婆子走了進來,垂手稟道︰「太太傳姨女乃女乃問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