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袍內侍自馬背上一路滾到皇帝腳邊,叩頭稟道︰「四殿下自延福宮回去後,吐瀉不止(名門大婦180章節)。皇後娘娘請陛下盡速回宮。」
「延福宮?老四去延福宮做甚麼?」皇帝陰沉下臉,不怒而威。
江蒲也止了哭聲,不安地握住徐漸清的手。延福宮不就是漸敏的宮殿麼!
內侍顫著身子回道︰「奴婢,奴婢,奴婢不知道……」
他話音未落,已被皇帝一腳踹翻在地上。
「要你們做甚麼用!」
「陛下。」柳三娘在旁勸道︰「還是先回宮吧。」
皇帝重重哼了聲,甩著袍擺上了雙轅馬車。柳三娘回身向徐漸清夫妻道︰「你們也先回吧,不要太擔心了。」說著,也跟了皇帝凳車而去。
肖賢館位于上三殿的西側,只隔道昭德門,歷來為皇子居所。今上子嗣誕育的遲,雖已是界而立之年,也還只得四個兒子,最小的老四才得四歲。
雖然盡皆庶出,可因為沒有嫡子。皇帝對庶子也還是看重的,不過現下最令他動怒的倒不是小兒子的吐泄,而是「延福宮」三個字。
徐漸敏是先帝欽封的側妃,身份尊貴,她若能誕下皇子,多少能充做嫡子。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出了事!朝堂上才剛安穩了些,後宮又不安寧了!
皇後、徐漸敏還有皇四子的生母錢氏,都守在屋里(名門大婦內容)。皇後是一臉的擔憂,不住唉聲嘆氣。徐漸敏挺著大肚子坐在左首,臉上一派從容。
錢氏在末座上悄悄地抹著眼淚,她本只是王府家生婢子。生了一兒一女,才被提拔成通房丫頭。明年能被同冊封為媛,就算是聖上天大的恩典了。
所以。當著皇後的面。她萬般擔憂,卻也不敢放聲哭出來。
「聖駕到!」
听得內侍的傳稟,眾人忙接了出去。徐漸敏也在珍格兒的攙扶下,跟在皇後身後行禮。
「臣妾恭請陛下聖安。」
皇帝只掃了眾人一眼,也不叫起,徑自進屋而去。皇後半蹲著身子,一抹桃紅色的裙裾從她眼角掠過,登時冷了眉眼。
「到底怎麼回事?」
恰好蘇御醫診了脈從里屋出來,被皇帝逮了問個正著。
「臣,臣……」蘇御醫年紀老邁。被皇帝疾言厲色的一問,躬著腰只管打顫。就是說不出話來。
皇帝本就氣急,見了他這個樣子,卻發添了三分怒火,立了一雙劍眉,厲聲喝道︰「問你話呢。發甚麼顫!」
只是他這麼一喝,蘇御醫嚇得趴在了地上。
「陛下。」柳三娘及時攔了勸道︰「有話慢慢說。」說著扶了蘇御醫起來。「為人父母的,听說孩子病了難免有些著急,您老別太往心里去。」
柳三娘一翻軟語,蘇御醫才穩了心神,顫顫兢兢地道︰「四殿下怕是誤食了木薯粉。」
「木薯粉?」皇帝坐了下來,問道︰「那是甚麼?」
蘇御醫抹了把額頭上冷汗,正要開口(名門大婦180章節)。皇後進來道︰「木薯粉暹羅進貢的,無色無味香,灑在面點上略作點綴,素來就是如些的呀!」
「皇後娘娘說的不錯。」蘇御醫朝皇後略一躬身,「只是用多了難惡心嘔吐。四殿下年紀又小……」余下的話,也就不用再多說了。
「用多了?」皇後蹙了眉。「都說了只是點綴點綴,怎麼會多呢,況且也只有糖霜蟹黃包上灑了些,我記得老四也只吃了三兩個呀……」
皇帝斜眸看去,面上冷厲的線條,令皇後閉了嘴,徐漸敏卻還是一副不卑不亢的神情。
「去把蟹黃包拿來,再宣了御膳房的人來,朕倒要瞅瞅,那是怎麼個多法!」
眾內侍應了,飛奔而去。
不大一會工夫,掌管御膳的內侍管帶楊德成,便急急地走了來,跪了向眾人行了禮,就有小黃門端了糖霜蟹黃包來。
「你瞅瞅這個蟹黃包上到底撒了多少木薯粉?」
楊德成掌管御膳房,自然知道木薯粉的害處。听得皇帝發問,他圓滾滾的身子,登時出一層冷汗。待他張眼瞅去,心下大松了口氣。
「回陛下,這份糖霜蟹黃包並不是御膳房做的。」
「噢?」皇帝的眸色登時冷了三分,「你肯定。」
楊德成肯定道︰「因著做女乃包子的三人是打南方來的,他們習慣在摺子上留個小口子。再則御膳房每做一道膳點,都要登記在冊,陛下只管拿了冊子來查。」
皇帝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宮里能配小廚房的,除自己也就是坤淑宮和延福宮了(名門大婦內容)。盡管明知是有人設計陷害,皇帝還是不得不把眸光投向徐漸敏,冷聲質問道︰「這東西可是你宮里做的?」
徐漸敏緩緩地站了起來,屈膝淡然道︰「臣妾不知!」
「你!」皇帝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想要替她開月兌兩句都不成。
「陛下。」柳三娘不顧皇後的冷眼,開口道︰「事情都還沒查清楚,怎好這般質問一宮主位。況且,娘娘懷著身孕,怎麼會讓小廚房做糖霜蟹黃包!」
「三娘子這麼說,莫不是以為本宮要加害四皇兒吧!」皇後細長的眉梢挑入鬢角,兩立冷眸直盯著柳三娘。
宮里一共三間小廚房,乾泰殿沒人敢懷疑,他們也不會做這等事。所以不是延福宮,就是坤淑殿。
「婢子沒這麼說。」柳三娘毫不示弱地回視,「只是好奇延福宮怎麼會端蟹黃包出來,偏還出了事!」
「好了。」皇帝不耐地斥責,打斷了二人的爭鋒相對,低眸問跪在地上的楊德成,「你瞧瞧,這里頭到底擱了多少木薯粉?」
楊德成連忙應了,拿了包子起來細瞅了瞅,叩頭顫聲道︰「只怕是摻小半在面粉里,而且里里邊的蟹黃也不大新鮮。」
「摻了小半!」皇帝眸色如刀,面上抽搐著冷笑,「這就是朕的後宮,這就是帝國最尊貴的女人!」皇帝一拳捶在案幾上,茶盞被震落在地, 啷一聲摔得粉碎。
皇後、徐漸敏,還有滿屋子的人都跪在了地上。
皇帝冷凝著眸子,往一妻一妾的面上緩緩拖過,齒縫間似有陰風蕩過,「徐妃產期將近,著在延福宮靜養。無朕旨意諸人不得出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