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銘見他直直的盯著小女孩胸前的玉器不放,不由得微微疑惑,定楮一看,也愣了。浪客中文網舒殢獍
風雅給女兒留下的唯一信物,就是一枚同樣的長命鎖。他再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兒小女孩的臉,更加驚愕。
小女孩雖然臉肉肉的很稚女敕,但是眼楮大,鼻子挺,唇形甜美,已經是個十足十的小美人,果然和風雅輪廓差不多,看年齡,也對得上。再一回想風雅臨死之前來過杭州,何彥池銘基本已經確定了,這就是風雅與何念儒的那個女兒。
小女孩見兩人直直盯著自己,眨眨眼,不僅不怕,還微微揚起下巴,大聲問︰「叔叔,你們為什麼這樣看我呀?」
何彥伸手把她頭發上落下的一小片枯葉給拿下來,道︰「因為在你頭發上發現了髒東西。驊」
小女孩脆生生的說了謝謝,然後把長命鎖收進了衣服里,一副珍惜的樣子。
池銘收回審視的目光,溫柔的問︰「小妹妹,你很喜歡這個長命鎖是不是?」
小女孩點頭︰「嗯,這是我很重要的東西,是一個好漂亮的阿姨送我的。爸爸媽媽以前很忙,把我送到風阿姨那里,讓她照顧我。弳」
確定無疑了。
池銘與何彥對視一下,都更迷惑了。風阿姨?她怎麼不叫媽媽?
何彥問︰「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唐果,叔叔叫我果果就好啦……爸爸,爸爸,我在這兒!」唐果眼楮一亮,繞開何彥往前跑了幾步,撲到一個成熟男人懷里撒嬌。
那男人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緊緊的抱了會兒女兒,然後沉下臉,問︰「誰要你亂跑的?這里多危險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叔叔熱心,你怎麼辦?萬一遇到壞人呢?」
唐果哭道︰「嗚嗚,每次捉迷藏都被爸爸輕輕松松找到,我不要被爸爸找到,我要贏嘛……」
旁邊的一個女人滿臉心疼︰「果果不哭啊。下次不準跑遠了,知不知道?你是要嚇死媽媽啊……」
「我不跑了……」
男人把唐果抱起來,走到何彥池銘面前,連連道謝,道︰「真是太麻煩你們了,如果不是你們,今天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
池銘道︰「孩子平安就好。不過下次得小心一些,畢竟孩子太小了。」
男人道︰「孩子媽當時在午睡,我陪果果在茶園玩,她說要捉迷藏,我就給了她幾分鐘讓她選地方藏。我本來已經看見她躲在一個石雕後面,但是約定的時間沒到,我就和旁邊的茶農說了一分鐘話,結果她轉眼換了個地方,我半天找不到,簡直……」、
唐果道︰「我就知道爸爸偷看了我的,所以我看到爸爸和老伯伯說話,就去了別的地方……」
「你還好意思說!今後還這麼調皮不?不是說過不準跑出那一圈的範圍嗎?」
唐果抱住他脖子︰「爸爸我真不敢啦,爸爸不生氣,親親。」說著就在父親臉上親了一口。
可愛的小女孩一賣萌,再大的火都會瞬間熄滅。唐爸爸和唐媽媽再次道了謝,便抱著唐果往回走,很快消失在茶園之中。
池銘道︰「真沒想到……居然這麼踫巧,連這個被藏得好好的小姑娘都能遇見。你怎麼看?」
何彥輕輕一嘆︰「能怎麼看?雖然何念儒死有余辜,但是小孩子是生而無罪的。我看那對夫妻都是很有教養的人,不是淺薄庸俗之輩,能給孩子創造個很健康的成長環境。唐果看樣子並不是天生的壞孩子,挺乖巧的,今後一定會是個不錯的人。」
池銘道︰「看來我們以前都想錯了。風雅不搭理孩子,也不肯認她,不是因為天性涼薄,也不是因為發神經,只是為了讓孩子毫無芥蒂的融入新家庭。」
何彥頷首︰「是的。那對夫妻穿著很體面,而且舉止非常的得體自然,家境一定不會差,孩子不會因為經濟問題受到虧待。但是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孩子也不會從小耳濡目染豪門爭斗和交際應酬,生活不會太復雜。這樣的家庭長大的孩子,很有福氣。風雅真是殫精竭慮。」
「是的。她作惡多端,但也沒有完全泯滅人性。好了,我們不談這個了,前面就是法喜寺,我去上柱香,然後往回走吧,今天走了那麼久,如果再逛下去,天就黑了,晚上光線不太好。」
何彥道︰「這個不用太擔心,我已經讓我秘書在這兒不遠處的安縵法雲定了房間,衣服什麼的也已經送過去放好了。晚上就住山里,很舒服的。」
「我岳父果然沒說錯,你太會享受了。」
進了法喜寺,進香,捐功德,然後求簽。池銘捧著簽筒,閉上眼,心中祈禱,千萬是個上上簽。
啪嗒一聲,簽掉了一支出來,他拾起,微微一怔。
中吉。
他心中有些發苦,拿著簽,眉頭皺起。
何彥看了看,道︰「別太擔心,中吉,代表一切平穩,我們求的不就是個安穩嗎?」
池銘道︰「難道意思是映月一切照舊,還是沒什麼意識?」
「你想得悲觀了。映月雖然好得不快,但是確實是漸漸的在恢復,一切照舊,就是她會繼續恢復,只是慢一點。再說,求簽求簽,不過是消遣。」
池銘苦笑︰「但願如此。」
「給師父吧,看看他怎麼解簽。咱們兩個外行人,也只能瞎猜。」
和尚接過簽,找到對應的簽文,念了一大串文縐縐的謁子,道︰「之所以是中吉,是因為施主所求之事會遇上個波折,但是波折之後,會一切順遂。」
池銘心頓時揪緊了︰「什麼波折?是不是非常的嚴重?會有什麼影響?」
和尚道︰「根據簽文來說,這個波折雖然會讓人覺得很突然,但是應該不會是什麼性命攸關的嚴重的事。」
「能詳解嗎?」
「這就是天機了,貧僧參不透,真是抱歉,阿彌陀佛。」
池銘咬咬牙,耐著性子謝過和尚,走出大殿就沉下臉。
何彥道︰「你何必這麼在意?他說些模稜兩可的話,最後直接來個天機,擺明了不是什麼高人,不過是隨口一說,哄點功德錢的。咱們就當找了個消遣,放在心上就沒必要了。」
池銘深深嘆了口氣︰「是這個道理,但是,心中總是有點不舒服。」
何彥道︰「我看了下簽文,上面有個逢凶化吉遇難呈祥,映月吉人自有天相,不會出什麼大的意外的。你忘了花叔叔說的話了嗎?盡力的治療映月,但是,不要因為這個,讓自己的生活變得一團糟。」
「是,我走一會兒,應該會舒服一些。」
何彥指了指在前面不遠處看杜鵑花的池樂︰「樂樂太聰明了,聰明的孩子是很敏銳的,你的情緒變化,他會立刻感受到,然後他也會不開心。為了孩子,你也不能為了這種事太過憂心,對不對?」
「好。」
「我秘書已經送了一壇子真正的上品陳年女兒紅,晚上我們喝兩盅,消消愁,怎樣?」
池樂正好跑回來,听見了之後,笑眯眯的背詩︰「與爾同銷萬古愁!」
池銘笑了,彎腰捏他臉︰「就你機靈!」
「我沒有說錯吧?」
何彥大笑︰「沒錯,特別合適,樂樂說得很好。」
池樂很高興︰「我可不可以喝呢?」
「小孩子不準喝酒。」
池樂很惆悵︰「我也不是故意當小孩子的……」
池銘樂得忘記了剛才求簽的不快,抱起他一邊走一邊道︰「當小孩多好。等你長大了,我就不會抱你了。」
池樂抱住他脖子,蹭蹭他的臉︰「那爸爸現在多抱抱我。爸爸,我長大了是不是可以喝酒?」
「可以,但是不許喝多了,知道不?」
「嗯嗯。」
在杭州的幾日過得閑適愉快,龍井山清新的空氣,讓池銘心中積郁的悶氣一掃而空,池樂也玩得十分開心。
回到a市恆潤醫院,池銘剛接近病房,就被沖出來的小南撞得退了一步。越發壯實的哈士奇用那雙水汪汪的藍眼楮哀怨的看著他,嗷嗚嗷嗚叫個不停,似乎是怪他很久沒有來瞧自己。
池銘看在池樂的面子上擠出一個笑,模模狗頭,然後急急的去看花映月。
花海天正在病房里看報紙,听到聲音,淡淡的說了聲「回來了」,然後換上笑容去抱池樂︰「哎,我的乖孫,外公可想你了。」
池樂親親他︰「外公,我也想你。如果你也來了就好了,我們去了西湖,去了龍井山。我采了茶的,采茶阿姨說我的茶芽很好呢,拿來炒了茶的,帶回來給外公喝。」
「哎呀,樂樂這麼能干呀?還這麼孝順。外公沒白疼你。」說罷見池銘杵在一邊,便抱著池樂往外走,「我和樂樂聊聊天,映月該洗澡了,既然你回來了,就不叫護工了。你給我小心點!」
池銘知道老頭子是給他留下獨處的空間,感激的說︰「我一定小心。」
「洗好了就去遛狗!小南只認你,別人遛它它都沒精神。」老爺子還是不肯給個好臉色,說什麼都是又冷淡又拽。
又過了一周,紫藤花和海棠都謝了,葉片卻漸漸的濃密,四周一片陰涼。楚驍把池樂接過去玩了,老爺子和池銘呆在花映月的病房里,一如既往,老的擺架子,年輕的拍馬屁。
天氣不錯,又十分悠閑,老爺子閑適的嚼著池銘孝敬的燻豬耳朵當零嘴,忽然有了興致,道︰「這東西是一流的下酒菜。」
「爸,您想喝酒?上次從杭州回來,彥哥給了我兩壇子女兒紅。」
老爺子瞪他︰「怎麼不早點拿出來?養著酒,酒也不會生孩子!」
池銘囧了︰「爸,我回來的時候問過你喝不喝,你說不喝,還不準我貪杯……」
「我有說過?我不記得了!」老爺子冷哼。
池銘哪兒敢說他耍賴,趕緊把酒拿了一壇子出來。
酒壇外套著竹篦子,用泥封了口。小心翼翼除掉泥封,把蓋子拔出來,倒進了壺中。酒的味道並不濃,但是一兌入新酒,整間房便香得讓人醺然欲醉。
花海天深深吸了一口含著酒香的空氣,白了他一眼︰「挺會享受嘛,還知道陳年女兒紅要兌新酒,才能把味道給調出來。」
池銘道︰「您的女婿,肯定不能一竅不通。」
「哼,少借著給我戴高帽子的機會自賣自夸。不知道你在燈紅酒綠的地方混了多久,才了解這麼多。不像話!」
池銘都習慣了老爺子的別扭,聞言笑了笑,把酒給溫熱了,倒了一杯遞過去。
琥珀色的酒一入口,甘甜綿醇,美妙無比。老爺子細細品了品,露出贊許的神色,又看向了旁邊的病床,笑道︰「看,這酒真是好東西,香成這樣,映月又睜眼了。」
果然,花映月眼楮已經睜開,眼珠子如水銀丸一樣亮。
「老婆這幾天睜眼的次數多了些。」
花海天道︰「她應該不會像我這樣睡很久,我當時都沒睜開過眼楮……咦……映月!」他手中的酒杯落在了地上,砸了個粉碎,酒液四處流開,香氣更加濃郁了。
池銘已經沖到了床邊,握住花映月的手︰「映月,你醒了,你醒了是不是?」
花映月眼皮動了動,眼珠慢慢的往他這邊轉。
池銘狂喜︰「爸,她听得見,听得見!」
花海天也忘記自己是怎麼教訓池銘要沉穩鎮定,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全身都因為激動而發抖,顫聲道︰「哎,哎,她听得見。哎,叫醫生,趕緊,趕緊……」
池銘立刻按了鈴,很快,醫生護士都涌了進來。翁婿兩人互相抓著手站在一邊,緊張的看著醫生做檢查。
醫生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花映月雖然反應很慢,但是也根據醫生的問話動手指,眨眼楮,說些十分簡單的詞語。只是她還是很昏沉,喝了點水,又睡了過去。
池銘拉著醫生問話,醫生不停的讓他放心︰「太太是腦部受傷,又睡了好幾個月,需要一些時間慢慢恢復反應能力。她現在很需要休息。池少你別擔心了,太太既然醒了一次,肯定會醒第二次第三次的,康復指日可待。誒,您能不能放手,我的手很痛……」
池銘這才發現自己失態了,把人家的手握得發紅。他連忙放開,想說幾句話,可是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一味激動的傻笑。醫生又去恭喜了花海天,說了注意事項,便離開了病房。
池銘立刻給楚驍打電話,讓他把兒子還回來。過了兩個小時,池樂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越來越近︰「媽媽醒了,媽媽醒了。」
他聲音喘息得厲害,池銘連忙出去,把他抱起來︰「急什麼?不是說不準快跑嗎?」
楚驍和陸維鈞都跟在後面,問︰「現在怎樣了?」
池銘一邊往病房走一邊說︰「剛剛醒了一次,有思考能力,等她下次醒來再看。」
「這實在是太好了。」他們跟進去,向花海天問了好,又去看望在病床上沉睡的花映月,幾個人便坐在一起,聊著花映月的病情和治療情況。
花映月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傍晚。她睜開眼,緩緩的扭頭,看向窗戶。
此時花海天正在外面陪池樂散步,只有池銘留守房間。她看到的,便是池銘的背影。
他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玩樂的祖孫兩個,夕陽照過來,給他的輪廓鍍上一層橙紅色的邊。
她嗓子很干,輕輕的咳了一聲。
池銘迅速轉身,睜大眼看著她,和她的視線對上。
她的目光有聚焦,她看見自己了……她又醒了!
池銘連忙大聲叫了花海天和池樂,轉身到了病床邊,握住她的手︰「映月,你終于醒了。我……我可擔心死你了,你現在還難受不難受?」
她愣愣的看著他,不說話。
他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醫生說過,植物人初醒,一般不會太清醒。他把一大堆問題忍住,問她︰「寶貝,要不要喝點水?」
她開了口︰「你……你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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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就結局了,真的。先寫歡歡樂樂番外。
池銘︰「死孩子,去相親!」
池樂︰「不去,事業為重。」
池銘︰「胡扯!成家立業,先成家再立業!趙副省長的孫女如何如何(此處省略美好描述三百字)……」
池樂︰「不喜歡。」
池銘︰「張總的佷女也不錯,她(此處省略美好描述四百字)……」
池樂︰「沒興趣。」
池銘拍桌子︰「你要求就這麼高?是不是要我去找國家主席求親?」
池樂︰「不是……爸,這事不急。」
池銘︰「我急!我要抱孫子!」
池樂︰「爸,我坦白了吧,我其實有喜歡的人了。」
池銘︰「誰?趕緊娶,娶了給我生孫子!孫女也行!」
池樂道︰「這……真的不行,她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呢……」
池歡羞澀冒頭︰「爸,再過幾年我就二十了,到時候生……」
池銘︰「……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