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蟻越聚越多,漸有汪洋之勢,羅衣和竹子身處于這片黑色的巨浪里,就猶如置身浪頭的兩葉扁舟,一個不小心,就落得個舟毀人亡的下場。
「我kao,羅衣,我快頂不住了,你趕緊給想想辦法啊。」竹子頂著青色的防御罩,一邊掐訣瘋狂地攻擊著附近的刀鋒蟻,一邊大聲朝羅衣道。
雖然他趁空不斷地從靈石里吸取靈力,卻依舊是入不敷出,靈力消耗劇大,釋放地法術威力也大大減弱,對周圍的刀鋒蟻就如同隔靴搔癢一般。那些刀鋒蟻見有機可趁,更是一窩蜂地朝他涌去,企圖趁機將他撕個粉碎。
羅衣百忙中回頭看了一眼,見竹子身上的防護罩已漸漸維持不住,一大片衣袍濕漉漉的纏在身上,也不知是被血染的還是汗浸濕的。只見他一副咬牙切齒面色猙獰的樣子,大有與附近那些刀鋒蟻同歸于盡之意。
羅衣知道如果自己不救他,他是絕撐不了多久的,而真要救他的話,就又得多消耗一份靈力來幫他撐起防御,還要直面所有刀鋒蟻的怒氣,將處于非常被動的地位。
而不救呢?竹子必死。
或許他的死,能給自己爭取一些時間,除此之外,似乎並不能為自己帶來什麼好處。相反地,壞處倒不小,如果沒他了,便也沒人幫自己牽制這些刀鋒蟻,從而不能為自己恢復靈力爭取時間。
而他死後,自己同樣得面對相同的後果,這些都不過是遲早的問題而已。算來算去,羅衣覺得還是暫時先保下竹子為好。
真到萬不得已之時,她還可以棄卒保車,也不失為兩全齊美之策。
想到這里,羅衣一咬牙,一拍儲物袋祭出「金光塔」,朝著竹子大喝一聲道︰「快進去恢復靈力,我撐不了多久,到時候你再來替我。」
竹子聞言,哪敢怠慢,「哧溜」一聲就鑽了進去,速度之快,令人嘆為觀止。
那些刀鋒蟻見竹子快不行了,精神正值亢奮當中,卻忽見到嘴的美食就這麼溜了,哪能不暴怒?一腔怒火頓時都撒到羅衣頭上,紛紛掉轉矛頭沖她而來。
羅衣身周有層土屬性防御罩,土系術法雖說攻擊不怎樣,但防御卻是絕對靠譜的,這是羅衣經過多次試驗得來的經驗。這些刀鋒蟻一時半會耐她不得,不禁急得團團轉,不斷地用頭頂、牙撕、身子撞。
面對一波又不波地攻勢,那層防護罩終于耐不住,開始泛起水紋一般地漣漪,慢慢地顏色也開始變了起來,防護罩更被擠壓得慢慢變形。
羅衣眼見不對,慌忙又布下兩層,這才略略安心。
一抓住機會,她便御使飛劍趁亂對著弱小一些或沒有防備的刀鋒蟻進行屠殺,每死一只,那附近的刀鋒蟻便瘋狂起來,也不管敵我,對著死去的同伴就大口撕咬吞噬起來。
而羅衣則能趁亂,帶著竹子往外挪上一段距離。
就這樣,在羅衣的精心布局下,他們已慢慢挪出刀鋒蟻圍攻的中心地帶,轉而向遠處地一顆大樹靠近。
那棵樹大得離譜,光樹干就需數十人聯手才能合抱住,這麼大的樹,就算羅衣,也是生平僅見。她早就看好了,只要到了那棵樹下,她便能使用斂氣術,帶著竹子御劍飛上樹去躲起來。
羅衣相信,刀鋒蟻沒有了攻擊目標,總會慢慢散去的,不可能一直停留在這里不走。
所以,她主意打得極好,但耐不住計劃趕不上變化。
突然一只刀鋒蟻竟對著羅衣所在的防護罩噴起毒液來,絲毫不顧忌它身前的同伴,那墨黑的毒液一沾上護壁,就听「哧」地一聲響,那護壁就冒起一股黑煙。
待黑煙散盡,那防護罩上竟被灼出一個大洞。
見此情景,四周的刀鋒蟻突然不約而同地對著防護罩噴起毒液來,有志一同,仿佛接到某種命令一般。
幸虧羅衣事先多加了兩層防御,否則只憑這一下子,就夠她受的,輕者缺胳膊少腿,重者當場魂飛魄散。
「我kao,還tm成精了。」眼見兜里的防御符已所剩無幾,羅衣氣極敗壞之下,不禁暴起粗口來。
必須拼了,再不拼沒機會了,見勢不對,她心里發狠道。
她一咬牙,從懷里模出一張青色符紙,上面的符文竟散發著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芒,她看也沒看,一揚手就扔了出去。只見那符紙升到半空,忽然金光大作,隨著這道金光的亮起,無數紅色的火球忽然就憑空出現。
羅衣用手一指,這些臉盆大小地火球就急若星火般地朝著四周的刀鋒蟻狂砸過去。只這麼簡單的一下子,就把她的身旁清出好大一片來。
見此情景,羅衣不由得大吃一驚,心道不虧是高級符篆,不論是數量還是熱度,都不一樣,這麼多火球疊加起來的效果,果然大得驚人。
趁著遠處的刀鋒蟻一時被震住,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她趕忙帶著竹子朝著大樹狂沖而去。可還沒等她沖出多遠,刀鋒蟻的下一波攻勢就已到了。
羅衣現在也是騎虎難下,她的靈力在這幾輪攻勢之下,已所剩無幾,硬拼是絕對不行的。但不拼,又無異于自取死路,看來,只有提前動用它們了,希望借此能夠捱到樹下去,要不然情況可就危險了。
而如果仔細觀察的話,你就會發現,羅衣身前的防護罩顏色也已開始變淺,漸漸地泛起波紋狀漣漪,這是符紙即將報廢的前兆。如果不盡快另想辦法,再過一會兒,只怕這最後一層防護罩也會轟然坍塌。
不過是一級防御符,能做到目前這樣,羅衣已經很知足了。
于是羅衣再不遲疑,一揚手又是兩張符紙扔了出去,一個是「海的咆哮」,一個是「萬雷引」。這兩張符篆一經用出來,只見羅衣四周一會兒是汪洋大海,還沒待水退盡,天空又是電閃雷鳴。
那些刀鋒蟻剛被水淹了一通,有那沒死的,好容易才從水里掙扎起來,又不幸被雷劈個正著,化作了飛灰。而那些沒被劈中的,光電也電成了焦碳。
只有那極少數逃過此劫的,也被這陣仗嚇得不輕,遠遠躲開。
羅衣好不容易才帶著竹子逃到了樹下,身上的防御符此時正值報廢,化作一團明火掉落在地。竹子猶在金光塔的光壁里閉目調息,經過剛剛那毒液得一番洗禮,羅衣猜想這金光塔離報廢也八九不離十了。
但現下,羅衣也顧不得它,只伸手取出事先準備好的斂氣術,成功與否,全在此一舉了。
「小心。」突然竹子的聲音自身後急急地響起。
羅衣剛有所反應,便覺眼前一暗,一道黑影當空撲下。
千鈞一發之際,她當機立斷朝前一個縱躍,才算躲過了這劫。正值慶幸之際,不妨卻听到耳際處傳來「噗」地一聲悶響,接著又是一聲悶哼自身後傳來。
羅衣回頭一看,只見竹子就站在自己先前站立之處,大張著手臂,半邊身子如被血染。
「竹子,你……」羅衣見狀大驚,她萬萬沒想到竹子會做出這種事。
這讓她的心里一時五味雜陳,有歉疚、有感動、更有無奈,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是什麼感受。羅衣不喜歡欠人情,因為這意味著她隨時隨地都得準備有所付出,對于她這樣的人來說,人情債才是最致命的。
「我,我本來只想提醒你的,誰知這身體自己就撲上來了。」見她轉過身來,竹子兀自咧嘴一笑,便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朝地上栽去。
羅衣見狀趕忙搶前一步,伸手欲將他扶住。
卻不料,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只見一道黑影自竹子身後射出,直朝羅衣撲去。就在這東西撲來的同時,羅衣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朝旁邊一閃,卻仍舊沒能全部讓開,只覺胸口一痛,慌忙揮劍橫劈過去。
只听「啪」地一聲響,劍被彈開,而偷襲她的那只刀鋒蟻也被震得後退了兩步。
羅衣趁機模了模傷處,只覺得入手粘膩膩的,拿起來一看,滿手全是血。而竹子躺在地上半天,竟連一點動靜也沒有,也不知是生是死。
羅衣只覺得心里憋得難受,連忙再次揮劍將那刀鋒蟻逼開,一把將竹子拖到自己身後,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事情發展到目前這樣,她是絕不可能丟下竹子不顧,誓必要同生死、共患難才行。
而那刀鋒蟻此時卻一反常態地鎮定下來,並沒有馬上發動進攻,而是發出「吱吱」的叫聲,向不遠處的同伴求救。
羅衣見狀,慌忙將那張斂氣符拍到到身上,然後快步往旁邊一閃,讓身前的這只刀鋒蟻找不著自己的確切位置。
而與此同時,這棵大樹周圍再次被刀鋒蟻包圍起來,這些刀鋒蟻吱吱地叫個不停,似乎極其焦躁不安。
羅衣悄悄地將劍換到左手,極快地從儲物袋里模出兩顆手榴彈,朝著兩個不同的方向扔了出去,好擾亂這些刀鋒蟻的陣腳,讓它們一時分辨不清虛實。
只听「轟隆隆」兩聲驚天巨響後,濃煙漸漸彌漫開來,羅衣背著竹子小心地在濃煙中穿行,朝著和大樹相反的方向前進,這次她必須要小心從事,再也容不得有任何閃失。
而與此同時,她所不知道的變化也正在靜靜地發生,只見這些黑色煙霧慢慢升騰而起,成一根柱狀直直而起;而在巨響之後,整個森林里的白霧忽然就如同被煮沸一般,慢慢地擰成一股繩狀;她左手的那把黑劍,正一點一滴地吸收著她手心里的血跡,整把劍也逐漸散發出一種隱隱的金色光芒;她原先所在的大樹,也突然之間散發出盈盈的綠光,靈氣四溢;而羅衣本身,也被籠罩在一片紅光中,而不自知。
突然,這五色光芒交匯在一起,在半空中激烈踫撞,如同盛放的煙花般炫麗奪目。
羅衣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便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給拖進了無盡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