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八、三問化真
我快步走近小窗向外面仔細看，院子里面高大的梨樹幽幽飄下落葉，猶如黑色蝙蝠一般。沒有任何人影的蹤跡，我狐疑地回頭看化真，發現他的臉色難看，神情呆滯一般地盯著窗外。
方才化真說陰陽殿的殿主叫「清魂」！這名字對我而言太熟悉了，不過我知道那是鎖魂堂的清魂小組，而且「天倫計劃」里面似乎還有一個「清魂計劃」！我本以為這個鬼計劃只是個殺人計劃，現在看來情況似乎變得更復雜了。
「清魂計劃」不是殺人計劃！而是陰陽殿的殿主清魂大師的計劃？我心下不斷思忖著走近小床前，盯著化真和尚︰「您知道天倫計劃」麼？
化真的身子居然一動，下意識地睜開老眼︰「知道一點，不甚清楚！」
「哦？」
「天倫計劃是陰陽道盟十年前才開始的，據說是龍台山三清觀的重建計劃！」化真和尚嘆息一聲說道。
「為什麼要重建三清觀？」我知道龍台山已經淹沒在清湖底下，而且三清觀早已經灰飛煙滅了。
「龍台山是龍興之地，也是陰陽道盟的聖地！重建三清觀便可累計功德，成仙得道！」化真臉色一緊說道。
我微眯著眼楮盯著化真和尚︰「龍台山淹沒在清湖里面已經幾十年了，三清觀也只是普通的道觀，重建人文景觀可以報批清城政府，至于成仙得道——你相信人能成神麼？」我的問話很尖銳。
化真的回答顯然很牽強，百年前的龍台山三清觀不過是這世界上最為普通的修道之所罷了，陰陽道盟的「天倫計劃」絕非是重建三清觀這樣簡單。那麼多有勢力的人被陰陽道盟納入信徒之列，聚眾修道，妄想成仙？純屬扯淡！
「這是陰陽道盟的信仰，修道成仙不過是美好願望，但修身修心卻是事實！」化真和尚嘆息一聲說道。
我嗤笑了一聲︰「我看天倫計劃卻很邪惡！陰陽殿旗下的兩大堂口干的勾當，您不會不了解吧？」
「金居士，您不要把天倫計劃與他們聯系起來！」
「難道這是他們的目的有所不同？」我質問道。
化真和尚閉上了眼楮︰「天倫計劃只是陰陽道盟的信徒們美好的憧憬罷了！」
「但願如此！不過事實上這個計劃已經害死多少人了你知道嗎？」我逼問道。
「天倫計劃沒有冤殺一個人！」
我心下冷笑，沒有冤殺一個人？也就是說你們所殺的人都不冤枉了？狗屁邏輯！我坐在小椅子里面︰「難道往生堂里面那麼多的干尸和防腐的尸體跟天倫計劃無關？難道十年前發生在龜山的數起暴死事件跟天倫計劃無關？難道陳倫和蕭四之死也跟天倫計劃無關？」
化真和尚臉色難看，眼楮猛然睜開︰「金居士，我所說的不過是我所了解的事實罷了！你方才說的事情跟天倫計劃無關！」
「那是另外一個計劃了？」我訕笑道。
化真點了點頭︰「你說得對，另外一個計劃！不過我對那個計劃知之甚少。」
我勒個去的！果然還有個計劃——清魂計劃——清魂大師的計劃！
「什麼計劃？」
「陰陽殿清魂計劃！」
「是個殺人計劃？」
化真和尚看了我一眼不悅道︰「金居士，你張口閉口的便是殺人計劃，不知道你有什麼依據麼？」
「哈哈！化真大師，直覺而已！為什麼叫清魂計劃？難道是因為清魂大師？而且往生堂和鎖魂堂同為陰陽殿下面的堂口，往生堂我不用細說，鎖魂堂的人您不會不了解吧？」我心下的狠戾油然而生，目前我所知道的真正的鎖魂堂的人只有冷無邪，不過從康樂宮的一番較量來看，鎖魂堂絕非善類！
化真和尚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你的心已經被世俗所蒙蔽，善念不為你所掌控，因此所看見的全然是事物的惡，而不見美好！」
這話說得太對了！我臉色一變，眼楮要噴出火來，心里面不停地翻滾著，氣得直哆嗦。
「證據有很多，如果您想看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帶您去！鎖魂堂的冷無邪帶領三名殺手在康樂宮行凶殺人，卻不料誤殺了自己的人，兩個女殺手被打殘，又追到石人洞把我推到了坑里面，把陳倫弄到清湖里面**——這是昨天發生的事情，難道你不知道？」我低吼道。
「十年異案暴死何止八人？鎖魂堂近一個月來的行動，先後除掉了陳倫、運尸的小樓和九蹬禪院的三戒和尚，還有你的守門望院的小和尚！這些你不知道？」我瞪著眼楮質問道。
化真和尚眼神一緊︰「你有證據是鎖魂堂的人干的嗎？」
「早晚我會有的！不過，化真大師，你的小門子慘死在後山，你為何不覺吃驚，反而問我有沒有證據？」我顯然被化真的行經給激怒了。
化真的臉上忽然浮起一種怪異的表情︰「他已經了結善緣，命該如此！」
「哈哈！」我冷笑著站起身來，看了他一眼︰「你是善緣也開了結了！」
「金居士，你的良心已經被蒙蔽了！」
「這個，不用你操心！不過我知道我不僅是心被蒙蔽了，眼楮也被欺騙了！」我冷笑著看化真。
「此話怎講？」
「你根本就不是和尚！」
化真臉色青灰，眼楮死死地盯著我，卻不再說話。
「你下午的時候找來陳倫的小弟前來保護你，可在天黑之時卻派他去後山尋找小門子，不知道有什麼深意？」
化真和尚沉吟了片刻︰「金居士，你太過武斷了！陰陽道盟的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我也只是一個信徒而已！」
我平定了一下心神，方才自己的確有些情不自禁，以往的事情紛亂復雜，我基本不能掌控。
「大師，最後一個問題，清魂計劃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我緩和了一下語氣問道。
化真和尚嘆息一聲︰「陰陽道盟要重建龍台山三清觀，但現在的問題是誰也不知道三清觀在哪！所以隨著重建計劃的實施，清魂大師便制定了一個尋找兩殿一宮的探索計劃。」
我心下一頓，難道真的如惠真和尚所言這清湖底下存在兩殿一宮不成？不過若這只是個探索計劃，鎖魂堂的人為什麼連續殺人？正如化真所言，我似乎真的有點武斷了一些，我沒有想透他們殺人的動機！
「大師，探索兩殿一宮……用不著殺人吧？」
「我說過，這里面的事情很復雜！兩殿一宮是百年來三清觀的遺存，清世祖為重修龍台山的道觀花費頗多，而且接續的三個皇帝都有過關照，直到末世的溥儀！」化真淡然地說道。
我心下一緊︰事情似乎有些眉目了！
「您是說清朝的幾個皇帝確實關照過龍台山三清觀？」我狐疑地問道。
化真嘆了口氣看著我︰「歷史就是歷史，就像清城便是明清文人流放地的歷史一樣，你可以不信，但的確存在過！」
我點了點頭，化真和尚所說的有幾分可信，但我還是不能轉過彎來，既然如此，陳倫為何要阻止天倫計劃？還有覆滅陰陽道盟？黃司令為何要把清城的「天」給捅破了？事情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殺人是逼不得已的，或是「清魂計劃」的需要？我不確定。
化真站起身來︰「你不覺得加入陰陽道盟是很突兀的一件事情麼？」
我心下一緊，點了點頭訕笑了一下︰「我從來沒想過要加入陰陽道盟！」
化真翻了一下眼皮︰「陳居士也是出于良善之心！」
我心下一震，忽地想起了一件事情。陳倫與我約談所托付的這些事情，現在想起來果然顯得很突兀，我與他素不相識，甚至是把他當作了最大的對手來打擊。是什麼原因讓陳倫選擇了我呢？難道是黃司令？我心下緊張起來。
「重建三清觀，探索兩殿一宮的事情都是陰陽道盟信徒們所期望的，但是這世界並非是理想的世界！龍台山的歷史可以追溯到三百年前，而現在的人只關心里面的身外之物，甚至不惜殺人放火，這有悖于陰陽道盟的教義！更有悖于人的良知！」化真和尚幽然說道。
他的話對極！雖然我不知道陰陽道盟的信徒是怎麼被洗的腦，但我卻理解一個基本的事實︰幾代清王朝的皇帝所關注的「龍興之地」，定然有著不同尋常的秘密！
「所以陳倫和惠真大師都要阻止天倫計劃？」
化真和尚點了點頭︰「天道殿和靜修堂現在已經淪落了！沒有能力阻止他們的瘋狂計劃！」
我的心一緊︰「你是說陰陽殿的清魂計劃？」
「我說不準，陰陽殿的鎖魂堂現在已經變了，清魂計劃的初衷也改變了，沒人能夠阻止他們！」
了然！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化真和尚雖然知道的不多，但從他的話里面我得出一個結論︰陰陽道盟的天倫計劃是三清觀的重建計劃，而鎖魂堂的清魂計劃則是尋找「兩殿一宮」的計劃！不過，因為這「兩殿一宮」里面很有可能藏寶，或是其他原因，造成清魂計劃已經不能被陰陽道盟所掌控！
也就是說鎖魂堂目前所執行的「清魂計劃」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誰要是阻止計劃的進行，他們就會殺死誰，這是另外意義上的「清魂計劃」！
「大師，您方才所說的身外之物，莫非……是寶貝？」我心下震驚地問道。
化真和尚不置可否︰「我沒看見過兩殿一宮究竟是什麼樣子，但我師傅他曾經進過天道殿，但他並未細說里面究竟有些什麼！」
屋內燭光昏暗，我思索了一番才發現這「十年異案」並非只是簡單的暴死事件，而是有目的的殺人行動，所謂的「清魂計劃」也並非是簡單的報復式行動，而是復雜的探索「兩殿一宮」的計劃！
「大師，您為什麼要陳倫的人來永安寺保護您？難道……」
化真和尚臉色一變，幽幽地看著我︰「最後一句忠告，不要見財起意，更不能濫殺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