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天價棄婦 第五十五章 跪凌府

作者 ︰ 第五藍邪

凌府大門外,凌蒼雪抬眸看著有些灰蒙蒙的天空,心中揣測著今日怕是要下雨了,如今已經過了夏天,入了秋,這樣雨下起來怕是很難停下來了。

凌蒼雪垂眸,眼底掠過一抹精明,今日的她穿的很素雅,配上蒼白的臉色卻是透著幾分楚楚可憐的病態美,惹得路人都忍不住的停下腳步多看她兩眼。

凌蒼雪一言不發,只是屈膝跪在了凌府門前的階梯邊,深埋于長發中的臉讓人懷疑她此刻是不是已經楚然淚下。

「小姐……」巧玲頓了一下,雖然知道要回凌府勢必要做這場戲,但是往日里那樣狂妄驕傲的凌蒼雪突然的在這麼多人面前跪下,著實讓她一時間難以相信。

守門的兩個家丁被凌蒼雪這一跪給懵了,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目光都投向了站在凌蒼雪身邊的巧玲,他們對凌蒼雪不是很熟悉,尤其過去凌蒼雪是養在深閨的小姐,平日里更是沒有機會見到。

但他們卻是認識巧玲的,巧玲是凌府的家生子,自小就在老太太身邊侍奉著,深得老太太的喜歡,便是被提了做一等丫鬟;後來凌家九小姐有幸被信陽侯選中,娶進了侯府,老太太便是把巧玲賞給了九小姐做陪嫁。

如今想起來,卻也是不能想明白,當初老太太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思把自己身邊的大丫鬟賞給了凌蒼雪做陪嫁的。

「巧玲姑娘……」一個家丁用一種求救的目光向巧玲開了口,「這是……」

巧玲看了看周圍,便是塞給了兩個家丁一些銀錢,輕聲道︰「你們去幫忙稟報了老太爺和老夫人,說九小姐回來了!」

果然,凌蒼雪的聲音也在此刻傳來,她含淚朗朗道︰「不孝女凌蒼雪無能,自知有辱家門,辜負祖父祖母的期望,不敢奢求饒恕,只求今日可以在此拜見各位長輩!」

凌蒼雪的話引來了周圍行人的注意,紛紛停下腳步相互議論著,很快便是將凌蒼雪圍成了一個圈,人群中也開始有了各種議論聲。

「這是誰啊?怎麼跪在凌府門口?」

「她剛才自稱是不孝女,一定是凌家的女兒,大約是犯了錯在這里求原諒呢!」

「你們還不知道吧!她是凌家的九小姐,當年有幸嫁入京城侯府的那個……」

「哎呀,那不就是貴婦人了?咋還在這里跪著了?」

「我也听說了,是被侯爺休了,如今是棄婦呢!」

「這件事早就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了,那信陽侯有個青梅竹馬的小妾,很是寵愛,那凌家九小姐說是侯府的正房夫人,其實就是個擺設,那小妾整日里趾高氣昂的羞辱她,她在侯府的日子當真是苦不堪言啊……」

「可不是,我表哥就在京城做買賣,京城的人都知道,信陽侯寵妾滅妻,縱容小妾冤枉嫡妻,差點殺了她,好在後來沈貴妃公正,為她主持公道、沉冤得雪,這才讓她尋回清白,只可惜這九小姐心灰意冷,寧願出家為尼,也不願留在侯府受盡屈辱,便是求了侯爺一紙休書離開了侯府,當真是可憐啊……」

听到人群中有這麼一個聲音說得繪聲繪色,又搬出了沈貴妃這樣尊貴的身份,眾人自然的都相信,人們一陣唏噓,都紛紛向凌蒼雪投來憐憫的目光。

凌蒼雪的眼中掠過一抹精明,有時候群眾演員才是貫穿整個劇情的精髓,而她凌蒼雪只需要找兩個人躲在人群里制造一點有利于自己的聲勢,自然的就鼓動了所有人的情緒。

家丁見凌蒼雪這一跪已經引起了這樣大的騷動,不敢怠慢,連忙轉身進了門去稟報,巧玲便是走到凌蒼雪的身邊陪著她跪下。

「巧玲,你毋須這樣?你到底是老太太身邊的一等丫鬟,即便你不跪,也不會有人怪你!」凌蒼雪幽幽的說道。

「巧玲是小姐的人,自是要與小姐共進退了!」

凌蒼雪嘴角微微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卻是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的跪在這里,想她這一生還不曾如此在這麼多人面前下跪,當真是重生以後,一切都從頭開始。

溫亦琛……凌蒼雪忍不住的又想起了這個男人,想起他還是少年時的那倔強的眼神中分明的透出仇恨;

那一年,他十二歲,她六歲!

那天也像此刻一樣灰蒙蒙的,他拉著他六歲的弟弟跪在別墅大門外,求父親去看看他病重的母親!

那一天,原本就是她與父母約好了出游的日子,父親懼怕母親,所以沒有理會溫亦琛這對兄弟;

她像個驕傲的公主,看著跪在門前的溫亦琛,他身邊的弟弟早已哭的淚流滿面。

一家三口上了車,冷漠的丟下了這對兄弟,凌蒼雪不知道那個叫父親的男人當時是什麼心情,總之他一直沒有回頭去看自己的兒子,反而是討好的向母親賠笑。

她是回頭了的,看著那一對兄弟,尤其是看到溫亦琛的時候,心中有一股復雜的感覺,大約是同情吧!

六歲的弟弟見父親沒有理會他,便是哭著甩開哥哥的手追著車子跑著,大聲的喊著爸爸!

溫亦琛在後面追著,父親明知道兒子在後面追,卻始終不曾開口要求停車!

直到……穿過馬路的時候,一輛卡車不停的按著刺耳的喇叭,凌蒼雪尖叫著讓司機停車了,那一刻,父親是臉色蒼白的看著後視鏡里,倒在血泊中的兒子!

她是和父親一起下車的,有些茫然的站在風中,看著溫亦琛抱著弟弟冰冷的身體失聲痛哭,她想要上前去安慰他的,卻被母親冰冷的手拉住自己,母親當時冷漠的說了一句晦氣,便是帶著她丟下父親離開了。

凌蒼雪想,大約從那一刻開始,溫亦琛便是恨毒了他們母女,即便是後來他進了凌家的大門以後,面對自己時那種溫潤的笑容也是偽裝出來的,他一直都在隱忍,為的就是眼睜睜看著她母親被病魔折磨致死,看著自己被毀掉。

如今想來,若是溫亦琛可以看到她以一個庶女、一個棄婦的身份跪在凌府的門外,心里的恨意是不是可以少一點?

家丁穿過花園跑到大堂外,今日偏巧府上有客,嚴格說起來似乎也不算是客人,只是二房的三小姐凌秋容掛念二夫人的身體,便是和姑爺一同來了,老夫人有心要把庶出的六小姐許給三姑爺做姨娘,這會子大堂里很是熱鬧。

家丁在院子里探頭探腦的,卻又不敢進去打擾了主子們的雅興,只得像個沒頭的蒼蠅竄來竄去,老太太身邊的桂嬤嬤眼尖的瞧見了他,便是走到堂屋外,呵斥道︰「你這沒規矩的奴才,不好好當差,在這里賊頭賊腦的做什麼?」

「桂嬤嬤,您來了就好了,您快隨我去瞧瞧,這事兒是先稟報了老太爺和老夫人,還是……」家丁低聲將凌蒼雪跪在門外的事情告訴了桂嬤嬤。

桂嬤嬤一听這話,臉色凝重了一些,又看了看屋子里談笑風生的人,心下越發的為難了,若是不稟報了吧,外面的騷動只怕是很難壓下去,可若是這會子說了吧……這一屋子的人……

「桂嬤嬤,你在外頭嘀咕什麼呢?可是有什麼事?」老太太見桂嬤嬤沒有立刻進屋,便是發問了。

「是,老夫人!」桂嬤嬤硬著頭皮走進屋,眼角的余光掃過二夫人吳氏,到底是二房的事,要不先悄悄告訴了老夫人,讓老夫人安排吳氏出去處理一下。

吳氏端起茶杯喝了幾口,凌秋容卻是關心道︰「我瞧著母親清減了許多,如今天氣轉涼,您可是要多注意著自個兒的身子!」

「身子一直如此,反反復復的,每日喝那些藥都苦到心窩子里去了,卻是不見什麼效果!」吳氏淡淡的說道。

「姐姐身子富貴,都說良藥苦口,姐姐即便是覺得苦,為了自個兒身體也是要忍耐的!」青姨娘嗔道。

吳氏與青姨娘是兩看相厭,只是青姨娘比吳氏會做表面功夫,吳氏素日里仗著自己是二房嫡母的身份囂張慣了,自然眾人心中的天平都是朝著吳氏這邊的。

「哼,道理誰都會說,可做起來就未必了,就好像有些人,說得比誰都好听,卻總是忘了自個兒姨娘的本分!」吳氏尖酸刻薄道,一想起那參茶的事情,她就一肚子的火。

「母親……」凌秋容微微蹙眉,母親這性子何時能改過來,這樣下去總是要吃虧的。

「姐姐……」青姨娘听到吳氏這話,當下便是紅了眼楮,唯唯諾諾的站起身,不敢再坐了,那模樣完全是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加上青姨娘容貌一向保養的好,瞧著年輕,更是讓人對她動了惻隱之心。

「姐姐這話是在責怪我今日忘了規矩麼?我只是瞧著姑爺和三小姐一同回來了,心里瞧著高興,這才……還請姐姐責罰!」青姨娘說著便是跪在了吳氏的面前。

吳氏皺眉,「你這是做什麼?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說這些話,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母親……」凌秋容阻止了吳氏的發飆,她已經察覺到身旁的夫君羅文濤眉宇間隱隱的怒氣和對母親的不滿,。

老太爺也發了火,「成何體統,青氏,你還不起來!」

「是啊,青姨娘,你也是曉得的,母親就是這樣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你這樣跪著不是讓母親難看麼?不曉得的,還以為是母親為難了你,外人是不曉得,可咱們自家人還能不明白麼?這些年母親身子不好,二房這里里外外的多虧了青姨娘你勞心勞力,母親心里自是感激你的!」

凌秋容說話是個有水平的人,既是保全了自己母親的名聲,又含沙射影的告訴眾人,這青姨娘早有取代二房嫡母的野心,如今的二房管事權力,居然落在了一個姨娘的手里,即便是吳氏身子不好,也該是由老五的媳婦來管理,怎麼都是輪不到她青姨娘的。

青姨娘被凌秋容扶著站起身,臉色卻是有些難看了,她瞄了一眼羅文濤,卻見他一直蹙眉,心里頓時咯 一下,原本坐在一邊六小姐凌春香站起身故作親昵的拉住凌秋容的手,嬌羞道︰「三姐好些日子不曾回來了,我也是念得緊,尤其是瑜哥兒,三姐今日怎麼沒有把瑜哥兒一同帶來?」

凌秋容有些疏離的抽回自己的雙手,看著眼前這個笑里藏刀的六妹,輕聲道︰「瑜哥兒小,我怕他鬧著祖父祖母!」

「三姐這是什麼話?祖父和祖母自是喜歡含飴弄孫,又怎麼會嫌他鬧?我素日里閑來無事,為瑜哥兒做了幾雙鞋子,想著見到瑜哥兒便是親自為他穿上,可惜今兒她沒來,等會子三姐和三姐夫回去的時候,我想跟著一同去瞧瞧瑜哥兒,三姐說可好?」

凌春香當著眾人的面說出這樣的要求,凌秋容自是不能拒絕了,只是她未免心急了一些,做的明顯了,凌府大房的媳婦早已生了兩個女兒,三房的媳婦也生了兒子,從不見她送過一針一線,這會子卻是要送鞋子給瑜哥兒,當真是心急想要進羅家的大門了。

老太爺和老太太的臉色都不太好看,老太爺是覺得凌春香這話丟了女兒家的矜持和體面,老夫人卻是因為听了桂嬤嬤的話,想到一個棄婦回娘家,便是覺得丟臉,又不好現在去趕人,「老二媳婦……」

老夫人剛開口,便是看到老大媳婦姜氏笑盈盈的走進來,當下皺眉,今日老二家的姑娘回來省親,她來湊什麼熱鬧。

大夫人姜氏大嗓門道︰「父親、母親,家里來客人了,今兒個可是熱鬧了,我適才听見外面鬧哄哄的,便是出去瞧了才知道,原來是咱們的九姑娘回來了,現下正跪在大門外呢!哎喲,瞧著那嬌滴滴的模樣,可是讓人心疼了……」

姜氏的話一出來,在場的人臉色各異,有幸災樂禍的、有陰沉不悅的、也有憐憫同情的、更有麻木不仁的!

姜氏一向與吳氏不和,這會子瞧見二房的凌蒼雪回來了,越發想看二房的熱鬧了,這吳氏身為嫡母,不曉得會如何處理這件事了,想來以她這種尖酸刻薄、得理不饒人的性子,定是要把凌蒼雪趕出門的,那時候她便是要在一旁煽風點火,讓所有人都看清吳氏的刻薄。

青姨娘一听說凌蒼雪回來了,眼珠子轉了一圈,便是開了口︰「當真是九小姐回來了?這孩子打小便是沒了娘,是個可憐的孩子,有什麼話又總是不肯說出來,這次听說她在侯府受了委屈,我心里可是擔心了……」

「青姨娘這話可是不能亂說!九妹怎麼會沒有娘,母親這不是還好好的坐在這里麼?若是九妹沒有了娘,那六妹不也是一樣?青姨娘可不要說,六妹平日里都是喚您一聲娘的!」凌秋容的話讓青姨娘和六小姐凌春香的臉色變了。

青姨娘看了一眼老夫人的臉色,老夫人的臉上此刻已經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她便是賠禮道︰「是我多嘴,姐姐莫怪!」

凌秋容看了看身邊的羅文濤,今日她回凌府探望吳氏,本就是事先安排好的,羅文濤不過是被拉過來做陪襯的,畢竟有了一個外人,老太爺和老夫人至少表面上不會對凌蒼雪太絕情,只要凌蒼雪能進了這凌府,那便是另一片天空了。

羅文濤的目光落在六小姐凌春香那嬌媚的小臉上,雖然極力讓自己表現的很平靜,卻還是禁不住凌春香的暗送秋波,他也知道凌家二老的心思,這樣的心思他也不反對,他覺得凌春香的身上有一股靈氣,就好像青姨娘一樣,總是有那麼一處打動著男人的心弦。

凌秋容也發現了兩人的眉來眼去,心里雖然有氣,卻還是要裝作沒看見的樣子,只是扶著吳氏道︰「祖父、祖母,這九妹回來了,總不能就這樣一直在門外跪著!」

「的確不妥,可我們凌府從來不曾出過這樣的事,如今大家都在,不妨大家給個意見!」老太爺是凌家說話最有威信的人。

大夫人姜氏笑道︰「我自是沒有什麼意見,到底是咱們凌府的人,這事兒還是要看二弟妹了!那九姑娘可是二弟妹房里的,自然是要做母親的發話了!」

青姨娘也開了口︰「姐姐,雖不是您親生的,可到底也是養在您膝下的,藕斷了還連著絲兒呢……」

青姨娘說著這話,仿佛吃準了吳氏不會接納凌蒼雪回來,而她只需要做個好人,駁個好名聲,想來這吳氏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凌蒼雪進門的,老太太雖是不願意,可到底是老人,嘴上說不了什麼難听的話。

「青姨娘這話是說對了,九姑娘到底是養在我膝下的,我自是當她親女兒一樣對待,女兒在外面受了委屈,回來也是應當的,秋容,你陪我一同去瞧瞧你九妹,這樣的天,雖不是冷,可地上也是有涼氣的,可不能讓她病倒了!」

吳氏便是順著青姨娘的話說了,這樣的反應卻是讓在場的人都懵了,這吳氏何時變得這樣大方,竟是容忍了凌蒼雪的回來?還是只是做戲?

「母親這話可是當真?那九妹可是被侯府休妻的棄婦?」六小姐凌春香突然的站起來,倒顯得她才是最不情願凌蒼雪回來的。

青姨娘一驚,連忙拉著凌春香,「六小姐,你這是在胡說什麼呢?」又朝著羅文濤的方向嚕了嚕嘴,凌春香這才發現羅文濤因為自己的反應,眉頭微微蹙起,眼中明顯是帶著不悅的。

「六妹是不是胡說,這話也只有六妹自個兒心中明白了!」凌秋容說完這句話便是扶著吳氏要往外走。

老太太朝著身邊的桂嬤嬤使了一個顏色,「你去瞧瞧,巧玲那丫頭是不是一起回來了,若是回來了,你先把巧玲喚進來,我有話要問她!」

「是!」桂嬤嬤便是踩著小腳跟出去了。

六小姐凌春香想了想,也站起來,「祖母,我不放心九妹,我瞧瞧去……」說完便是提起裙子出了門。

桂嬤嬤跟在吳氏的後面來到宅門外,當真看到了凌蒼雪和巧玲正在跪在階梯邊,那楚楚可憐的樣子倒真是叫人心疼,周圍的人群也在竊竊私語。

「九小姐,可別這麼跪著了……」桂嬤嬤剛開口,卻听到吳氏在一旁垂泣。

「蒼雪……快起來,跟我進去,瞧瞧你,怎麼就瘦成這樣了……」吳氏拿著手絹哭得跟淚人兒一樣,一邊彎腰作勢要扶起凌蒼雪,那架勢一點兒不像是做戲的。「母親,不孝女兒拜見母親,听說母親身子不好,舊病床前,女兒卻未能盡孝道,是女兒對不起母親……」凌蒼雪說著便是掩面抽泣,哭的好不傷心。

「九妹,你可不要自責了,你這樣卻是讓母親更傷心了,母親知道你在侯府受盡委屈,卻又無能為力,九妹……」凌秋容說著也紅了眼楮。

六小姐凌春香原本是跟過來想要看好戲的,卻不想看到這樣一幕母女情深的畫面,當下就覺得心中有股氣,這凌蒼雪憑什麼一回來就博得了所有人的同情和垂憐?

「九小姐,您先起來吧!」桂嬤嬤說著便是過去要扶凌蒼雪,「您先進去休息一下,有什麼話好好說,何苦這樣作踐自個兒呢?」

「桂嬤嬤,您去求了老夫人吧!九小姐她當真是迫不得已,若非侯府欺人太甚,小姐她也不會走到今時今日的……」巧玲開口哀求道。

凌蒼雪這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是老夫人身邊的桂嬤嬤,便是幽怨的開了口︰「多謝桂嬤嬤的好意,只是蒼雪自知沒臉再進這凌府的大門,怕污了家門,還請桂嬤嬤為我帶句話給祖父祖母,蒼雪願他們二老福壽天齊、永享安康!」

凌蒼雪說著,聲音又哽咽了,吳氏在一旁道︰「你這傻丫頭,你這是讓娘心疼死了……」

「是啊,九妹!」六小姐凌春香陰陽怪氣的開了口,「母親剛才還說了,地上涼,不忍心你再壞了身子,你這會兒執意跪在這里,當真是讓母親心疼啊,說起來還是九妹你有福氣,竟是這樣得母親的心!」

凌蒼雪抬眸,目光凌厲的掃過凌春香那張涂滿胭脂水粉的臉,削尖的下巴雖顯得臉小巧精致,卻也難免會讓人聯想到那狐狸精的樣子,大約就是這樣的小臉了,柳梢細眉下一雙眼楮倒是生的有幾分靈氣,只可惜這臉上的胭脂太濃,反而掩蓋了原本的那一點美,卻是越看越覺得俗不可耐了。

這就是那個冬日里推她下水,差點沒凍死她,卻給她留了一個每月都會痛不欲生的病根子的六小姐凌春香,哼,當真是張狂了,只可惜……張狂也要看你有沒有張狂的資本,如今她凌蒼雪回來了,第一件事就是拔掉青姨娘和凌春香這對母女的利爪,看她們還怎麼張狂。

凌春香只覺得凌蒼雪看自己時候的目光帶著一股子寒意,讓人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卻是再去捕捉的時候,她已經是一副低眉順眼、湛然淚下的樣子。

「六姐……你這樣說便是上了母親的心了,母親自小便是最疼你了,想那年冬天,六姐你貪玩,將我推下了冰冷刺骨的水里,母親雖是心疼我,卻也不曾舍得責罰你……六姐難道都忘記了麼?」

凌蒼雪的話讓凌春香和吳氏都听得心驚肉跳,吳氏是想,雖然凌蒼雪願意幫她了,卻也是用這句話在提醒自己當年待她如何的冷漠,想來今後她必定是要多加補償她了;

凌春香卻是看著路人探究和議論的表情,凌蒼雪這樣的話說出來,無疑就是告訴世人,她凌春香如何的歹毒心腸,冬日里竟是將妹妹推進水中,這樣想著,頭皮一陣發疼。

「九妹還記著那時候的事呢?那時我們都年幼……」凌春香訕訕的笑著,心里卻是把凌蒼雪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最後發現也是在罵自己的祖宗十八代。

正在吳氏、凌秋容還有凌蒼雪哭成一團的時候,人群再次發出唏噓的聲音,桂嬤嬤疑惑的抬眸,看到一輛馬車停在人群中,最先走下來的是一個年輕的公子。

六小姐凌春香在看到這樣氣宇軒昂、玉樹臨風的男子後,不自覺的紅了臉,這男子可是比她三姐夫優秀多了,瞧著那身上繡了金絲線的暗紫色錦袍,頭冠金簪,便是知道他出身富貴人家。

凌春香覺得,除了兩年前有幸見到了信陽侯沈紹元一面,眼前這個男子便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子了,忍不住的一顆芳心暗許。

過去從未見過這個男子,今日處在凌府門外,想來是到凌府做客的,若是自個兒能抓住了這樣的機會,得了他的青睞,卻也不用再費盡心思的去羅家給羅文濤做小了。

隨後下馬車的是一個身材略微矮小的男人,前後兩者瞬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桂嬤嬤卻是認出了這身材稍稍矮小的男人,他正是河州城的王員外,不僅家財萬貫,亦是博學多才,曾經做過兩年的監考官,當年大房的嫡長子凌宗明年紀輕輕便是考中了秀才,光耀門楣,也是從這王員外手里出來的。

只可惜這凌宗明自考中秀才以後,便沒了建樹,幾次考試都不曾沖破秀才,凌家也放棄了,只覺得能中個秀才已經是不簡單了,想著過兩年四處打點一下、捐個官讓他做了,因此對這王員外也越發的恭敬了,將他奉為上賓。

「老奴見過王員外,見過這位公子,員外爺,快里面請!」桂嬤嬤討好的笑著,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巧玲。

「巧玲,老夫人找你問話,你先進去吧!」如今即便是要遮掩也是遮掩不了的,這麼多人圍觀,凌蒼雪和巧玲就這樣跪在地上,這王員外也是親眼瞧見了,躲也躲不了了。

凌秋容有些錯愕的看著楊延斌,她完全沒想到他會在此時此刻出現在凌府的大門外,尤其還是和王員外一同前來的,眼中多了幾分疑惑。

六小姐凌春香嬌羞的朝著王員外請安,「春香見過王員外,見過這位公子!」

桂嬤嬤的眼神深邃了幾分,便是催促道︰「巧玲,還不快點,六小姐,老夫人還在里面等著,您還是一同回屋里吧!」

桂嬤嬤瞧著凌春香這迫不及待的樣子,唯恐她在這里丟了凌府的臉面,剛才還在廳堂里對著三姑爺眉來眼去的,這會子又瞧上了陌生男子,當真是姨娘教出來的丫頭,沒規矩,整日里竟是想著狐媚子的勾當。

凌春香有些不悅,卻又不想在外人面前壞了自己的形象,只得跟著桂嬤嬤先進去了,卻又是一步三回頭的看楊延斌。

凌蒼雪顯然也很意外看到楊延斌的出現,楊延斌走過她身邊的時候,微微俯身輕聲道︰「你派人告訴我你要回凌府的時候,我便是知道你遇了難處,這就趕過來幫你了!」

凌蒼雪垂眸,心中卻是疑惑,她並不曾派人去找過楊延斌,只能說是有人替她把事情做全了,可又是誰呢?

「多謝!」凌蒼雪吐出這兩個字,楊延斌微微一笑,便是跟著王員外進了門。

那日在驛館瞧見凌蒼雪的時候,她意氣風發,狂傲不羈,今日再見她時,卻又是另一番風景,楚楚可憐、惹人生愛,當真是千變女子!

凌蒼雪抬眸看著楊延斌進了凌府的大門,思索著是什麼人會在暗地里幫自己,讓楊延斌的出現成為這一場及時雨?這個人定是對自己的現況了如指掌,是他嗎?

凌蒼雪的手指撫上隱藏在袖子里的玉簫,那個總是掩藏在黑夜里的男子?

灰蒙蒙的天空淅瀝的下起了小雨,凌蒼雪仰頭看著天空,原本圍在周圍看熱鬧的行人也都因為這場雨而散去,很快頭頂已經撐起了一把傘,凌蒼雪回眸看著凌秋蓉。

凌秋蓉微微一笑,「起來吧,下雨了,你不需要做出如此的犧牲!」

凌蒼雪沒有起身,只是說了一句︰「我是甘願的!」不是為你而跪,是為我自己心中的那一份哀怨。

那天,當溫亦琛抱著自己弟弟冰冷的身體時,天空也下起了大雨,凌蒼雪只記得他歇斯底里的奔潰,雨水和淚水混在一起,模糊了所有人的視線。

有時候,凌蒼雪獨自一人坐在別墅樓上的時候,目光總是喜歡飄向當初溫亦琛跪的地方,她經常會後悔,如果當初她沒有執意讓父母陪自己出游,如果當時她開口為他說一句話,那麼那個小男孩也不會死,溫亦琛也不會這樣的仇恨自己。

即便是到了今時今日,凌蒼雪依舊不能說對溫亦琛說一句恨,雖然他對她狠下殺令,但是這些在她看來,都無所謂了。

「三姐,你和母親先進去吧!不用在這里陪我!」凌蒼雪幽幽的說道。

「九妹,我自是要在這里陪你的,你是我的妹妹,又是為了我們,我又豈能棄你于不顧?」凌秋蓉執著的說道。

吳氏也道︰「是啊,無論如何,今日我這個做母親的都不會把你一個人丟在這里了!」剛才凌蒼雪提及當年凌春香推她入水,自己作為嫡母卻沒有為她討個公道,這段話已經在她心里蕩起了漣漪,「說起來,宗樺那孩子又跑哪兒去了?怎麼到現在都不曾見個人影?」

「五哥這會子應該是在哪里發奮用功吧!今日的事情,五哥暫時還不方便露面,只有等我進了凌家的大門,他才能露面,母親盡管放心吧!五哥這次是絕對不會讓你失望了!」

「你既是這樣說,我也是放心了!」吳氏身邊的許媽媽為吳氏小心撐著傘,卻看到凌秋蓉的夫君羅文濤持著一把傘走過來了,小聲道,「姑爺來了,許是心疼三小姐了吧!」

凌秋蓉回眸看著羅文濤撐著傘走向自己,臉頰微紅,凌蒼雪抬眸打量著羅文濤,一眼看去,羅文濤就是那種充滿書卷氣的男人,然而眼中卻是分明的閃爍著精明。

羅文濤心里是郁悶的,所以便是撐著傘出來尋自己的妻子,原以為那六小姐凌春香當真對自己有情,如今看來也是個水性楊花的,至少是個見異思遷的。

剛才他坐在大堂里喝茶,陪著老太爺說話,卻看到凌春香紅著臉走進來,隨即便是看到一個英俊瀟灑的男子走進來,當那男子報上自家身份後,這凌春香的眼楮都直了,一門心思的都撲在楊延斌身上。

平倉楊家,他也是听說過的,只是一直以來不曾能搭上線,楊家是名門世族,祖上出過兩個狀元,三個解元,還有一個在京中做過官,如今這楊家的大老爺便是位極從五品的知州大人,也就是楊延斌的父親了。

凌家的人見了楊延斌多少有些誠惶誠恐,更別提這凌春香了,這樣的女人……哼!

羅文濤的眼中染上一抹冷意,心中卻又有些惋惜,這樣離開了大堂,卻是失去了和楊延斌攀談的機會了。

「三姐,你還是先陪母親回去吧!許媽媽在這里守著就可以了,想來三姐夫是在凌春香那里踫了軟釘子,這會子正氣惱,你可要抓住機會了!」凌蒼雪低聲說道。

凌秋蓉一頓,她沒想到凌蒼雪在這時候還會記掛自己的事情,不禁有些感動,「九妹的恩情,我自當銘記于心,他日萬死不辭!」

凌秋蓉說著便是扶著吳氏回了屋子里,面對羅文濤的時候低語了兩句,三個人便是一同走進凌府。

凌蒼雪看著雨霧中那三個人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也許在凌府中,她凌蒼雪是絕對配角,凌府與她而言沒有什麼真正可值得爭的,她不過是站在吳氏一房身後的軍師罷了。

不經意間看到凌府的宅門後,一個男孩牽著一個小女孩的手,正用一雙復雜的眼神打量著自己。

凌蒼雪挑眉,那小女孩看自己的時候,透出幾分好奇,卻又有些怕生的躲在男孩的後面,這女孩看起來也就五六歲的樣子。

凌蒼雪奇怪的是那個男孩子,瞧著也不過就十來歲,瘦瘦小小的,就是這樣一個男孩,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卻閃爍著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光芒,陰森森的冷,好像在看死人一樣的眼神。

「許媽媽……」凌蒼雪忍不住開了口。

吳氏身邊的許媽媽一听到凌蒼雪喚自己,便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是,九小姐,可是有什麼吩咐?若是受不住了,我扶您起來!」

「不是……我想問,那兩個孩子是誰?」

許媽媽一愣,回眸也看到站在門邊的那兩個孩子,「那是四房的十一少爺和十三小姐,九小姐出嫁的時候,十三小姐才剛會走路,四房的人很少出門,小姐離開了兩年,如今認不出也是正常的!」

四夫人的兩個孩子?凌蒼雪挑眉,再次打量著那一對兄妹,粉雕玉砌的,就如陶瓷女圭女圭一樣的可愛,讓凌蒼雪忍不住的想要過去捏捏他們的臉蛋,無奈自己此刻還跪在這里,不能動。

凌蒼雪听巧玲講過,四房的人在凌府一向不受待見,四老爺原本就是老太爺的庶子,自然各方面都比不上其他三房的人。

四夫人是個靈巧的人,只可惜四老爺英年早逝,丟下他們娘兒三,四老爺死的那年,四夫人剛好懷了十三小姐,在凌府的日子特別難過。

四夫人還很年輕,又是新寡,為了避免一些閑言碎語,也是為了可以留在凌家照顧自己的兩個孩子,毅然的毀掉自己的容貌,保住自己的名譽。

四夫人這樣的女人在這個年代並不少見,可以說是一種尋常,十三小姐已經五歲了,她為丈夫守寡五年,只要她再守五年,便是可以為凌家掙一塊貞節牌坊回來,這也就是老夫人願意一直養著這娘兒三的原因。

凌蒼雪覺得四夫人是一個傳奇女人,繡的一手難得雙面繡,在這樣的深宅中,為了自己的兒女,用自己的方式生存著。

貞節牌坊……想到這個,凌蒼雪只覺得鄙夷,唾棄凌家這種自私的作法,女人憑什麼要從一而終,男人卻可以朝三暮四,用女人的鮮血換取整個家族的榮耀,當真是可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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