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玉壺山,稍稍轉了轉,墨蘭便把自己關在小地窖里,將原本整齊的擺放在架上的百兩金一盆盆的搬下來,換個位置,又一盆盆的擺上去花農盛世109章節。看著仍不順眼,于是又將百兩金搬下,一盆盆的檢查過來,修掉發黃發蔫的葉片,又按原樣擺了回去。心頭仍是抑郁難平,于是又搬下,搬上,搬下,搬上,折騰了好久。
直到渾身汗濕,累得全身無力,癱坐著靠在壁邊,墨蘭長呼了口氣,心情才終于平靜了許多。多年的習慣,身體乏力,腦子就能格外的清醒,這時才能開始思考。究竟,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她想要的是什麼?她想要過怎樣的生活?魏槿,究竟是不是真正適合她的人,是不是真正將要扎根于她心底的人?
墨蘭以手環膝,緊緊抿著雙唇,埋臉于膝中。這樣想了很久,直到肚子「咕咕」的開始抗議,她才再抬起臉來。周圍環視了一眼,她忽然若有所悟。當外面的那些百兩金顏色落盡,花枝凋零的時候,她身邊的這些,卻還在嬌滴滴的含苞待放,無論是挺拔的身姿,還是綠油油的枝葉,還有那就算是被裹得嚴嚴實實的花頭,都透著無限的生命活力。這,才是她想要的!這才是她在原來的世界過著的,在這個世界也想延續下去的生活。
至于那什麼讓人著惱的,牽扯不清的感情,讓它見鬼去吧!雖然心里有些隱隱作痛,但是,墨蘭安慰自己,她一向是個干淨爽利的人,不是嗎?再怎麼外表光鮮的鞋子,就算再怎麼喜歡,若不適合自己,勉強穿著也是腳疼,傷的是自己,倒不如趁未受傷前早些扔了。早些忘記。
終于將自己說服,墨蘭站起身。用力的拍拍,撢去粘在衣衫上的泥土草渣。因為剛才的辛苦勞動,想來頭發己經散亂不堪。她便解散頭發,以手為梳,簡單的將長發梳齊挽在耳側。再順了順額前的劉海,大步出了地窖。發現果然肚子的報時是準的,這時外面的花農們己經開始吃飯,午休。
見著她從地窖里出來。德叔忙讓人將留給她的飯菜送來,然後她邊吃,德叔邊向她匯報這段時間的工作狀況。德叔說話的態度認真而恭敬。每說完一件事,他都會停下來,看著墨蘭,等著她的指示。
上次老太爺放話,讓墨蘭幫著姚木瑞管理百兩金大田。讓姚木瑞有些氣惱。所以索性將手頭的工作一古腦的全扔給她,自己撒手不理,就等著看她的笑話。誰知,墨蘭竟能有條不紊的做著,比起有多年經驗的姚木瑞來。完全毫不遜色。這讓在花田里工作了一輩子的德叔也是打心眼里佩服。
听完德叔的匯報,墨蘭輕輕點了點頭。先是稱贊了一番,然後將當月後面的工作吩咐下去,「中耕除草還要繼續,得防止大田草荒。」
德叔點頭,邊記在手邊的簿子上。
「準備入秋了,秋季栽種用地可曾選好?」
德叔點頭,「這個,之前就跟大公子商量過,己經選好了,就等秋季栽種了。」
「恩,很快得進入雨季了吧?這個時候就要開始防澇排水,還有病蟲防治,也要……」話還沒說完,就見得有花農急匆匆的來,向她行了個禮。
墨蘭打住話頭,問道,「怎麼?」
花農回道,「周主簿讓我來傳話,說他在山上溪邊等候,有事相告姑娘。請姑娘即去一會。」
「周主簿?」墨蘭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他說的是周舫之。這麼久沒出現的人了,這會子又有什麼好說?有話要說,不會上來,還非得讓自己下山?不禁蹙眉,問道,「沒說什麼事兒麼?」
花農搖頭,「不曾說花農盛世109章節。我只在路上遇見周主簿,打了招呼,他便讓我順道來傳話。」
「哦,」墨蘭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自去忙吧。」
花農應了退下。墨蘭仍是不慌不忙的將工作吩咐下去,又與德叔討論過手頭的事情,達成了一致意見。再將碗中的最後一口飯叭啦了下去,喝了些水,又去花田里轉了轉,與忙碌中的花農們說笑鼓勵了一番,這才與德叔打過招呼,下山去了。
老遠的,就見著周舫之在溪邊徘徊,不時的還搓搓手,似乎己經焦燥不安。
轉臉見著墨蘭,周舫之停下腳步,雙手負在身後,輕咳了一聲,挺了挺腰。等她走近,他先是將墨蘭上下打量了一番,一伸手便將墨蘭發髻上的雜草拈了下來,放在眼前瞧了一眼,甩去一邊,才皺眉不悅的道,「怎麼弄的,這副狼狽模樣?」
給他叫了下山,墨蘭本來就有些不爽,這一開口的指責,讓她更為火大,往後退了一步,冷笑,「在花田里工作,就是在花草里打著滾的,哪里抵得上周主簿坐在衙門里讀著公文的,我可不就該是這模樣?真抱歉污了周公子的貴眼。不過,我並沒請你來,你有話說吧,這樣動手動腳的,不也有辱周公子斯文?」
周舫之面色更加難看,咬咬牙,還是放緩了聲音,道,「我候了多久,你知道麼?」
墨蘭搖頭,抬眼直視他,聲音很平靜,「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有話說吧,我很忙。」
周舫之終于按捺不住,皺眉,提高了聲音,怒道,「你怎麼回事?本以為這段日子避你不見,你能自己想得清楚,怎麼別的沒見漲,氣性兒倒愈來愈大?蘭妹,你真讓我痛心,我真正快不認識你了!」說這話的時候,周舫之的表情是異常的痛心。
這副悲天憫人的模樣,似乎他面對的是失足不良少女似的。墨蘭給他氣得直想罵娘,不過她若真的罵下去,周舫之怕是當場得暈了吧?終于還是忍住,冷冷的道,「我的氣性兒一向如此,認不認識我那是你的事情,我還真沒興趣。周公子,你把忙得要死的人大老遠的叫下山,就是為了听你大放厥詞?我還真感謝你前段時間的避而不見,請你,求你,拜托你,你再接再厲,繼續避而不見,最好終生不見!我會對你感激不盡!」
墨蘭說完,轉身便走。
「哎,」周舫之情急,一個跨步,伸手拉住她的衣袖。
墨蘭用力甩開,轉身時的表情己經帶著厭惡,「男女授受不親,周公子讀聖賢書的,這道理不懂麼?」
周舫之垂了手,輕嘆了口氣,神情甚是哀痛,「蘭妹啊,我們之間,何時變成這樣?授受不親?蘭妹啊,之前兩年的恩愛,就斷送在你的這句話里,你真的舍得?」
不知為什麼,恩愛兩字從周舫之嘴里說出來,配上他那似乎痛徹心肺的表情,卻讓墨蘭冷得直打寒顫,頓了頓,將那口惡心之氣強咽了下去,才道,「我以為我己經講得清楚了,既然你沒能明白,我再說一遍。我能還站在這里跟你說話,就是念在過去的墨蘭與你曾有的情份上,但也僅止于此,僅限于此,不可能,我也不想,再進一步。你的,明白?」
周舫之愣愣的看著她,眼里隱隱的泛上淚花,「過去的墨蘭?蘭妹……」
「請叫我姚姑娘!」
周舫之又是一愕,竟有些哽咽,「我理解,蘭妹你現在的心情。拖了這麼久,是我的不對。哀莫大于心死,你心里怨我那也是應當,我不怪你。可是,你得體諒我的難處,我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我努力了,蘭妹,答應你的事情,我終于做到了,所以今兒個,我這樣不管不顧的想來跟你分享,卻沒想到,得來的卻是……」
「答應我……的事情?」答應這身體原主的事情?不會是……,墨蘭心中大呼不妙。
「是,我終于做到了,蘭妹!你不是說過,你此生最大的心願,就是與我終生相守?」周舫之的眼楮亮晶晶的,露出個激動的笑容,忽然向前跨了一步,抓起墨蘭的手,緊緊的握著,「蘭妹,我就是來告訴你,今兒早上,我娘終于松口了,準我再將你迎進周家!高興吧,蘭妹?我們終于又可以在一起了!明兒個,哦,我娘說了,遲不過後日,你安心等著,就該有媒人上門了。明兒起,這花田也甭來了,我知道,蘭妹,你在姚家過得辛苦。以後,有我,你不必那麼辛苦。」
啊?墨蘭的第一反應,就是將嘴張成了個大大的「o」型,驚得說不出話來,甚至都忘記應該將自己的手從他手里抽出來。高興?媒人上門?安心?丫的,你要是想讓我突發心髒病而死,你的目的倒是要達到了!
見墨蘭這副呆若木雞的樣兒,濃濃的笑意凝在周舫之唇邊,目光也變得柔情似水,伸臂就要將她往自己懷里攬。
墨蘭駭得一把將他推開,猛向後退了一大步,月兌口而出,「有病吧?神經病吧?听不懂人話啊?我剛說了半天,敢情都是對牛談琴?你這牛也忒蠢了點!」
周舫之愕住,眨了眨眼,很顯然,他是被這堆粗俗的話嚇著了,「你,你說什麼?什麼神經病?你病了?」
「你才病了,神經有病!」
周舫之微蹙了眉頭,放棄在這問題上的糾纏,伸手又想撫墨蘭的肩頭,被她很快的閃開,就有些不悅,不過深吸了口氣,還是強笑道,「適才我遇著你兄長,跟他略提了提這事,他說回去會跟你父親商量,看樣子,他也很為我們高興呢!」
高興你個頭!墨蘭張口想罵,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心念一動,不由笑道,「你是說,要上姚家提親,要迎我回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