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陽公主笑著擺手︰「早幾日我就听皇上哥哥提過,魏大人請求去官的折子里,早就有這個提議,道墨蘭你才干不凡,舉世罕見,請求破格薦為女官。只是皇上哥哥一直在猶豫,這才壓了下來。而我不過是受人所托,向哥哥舉了幾個我朝女官的實例,這才將皇上哥哥說動。所以說,」
湖陽公主面色微紅,說話時便有些扭泥,「墨蘭你不用謝我,自會有人謝我。」
看著公主這副嬌羞模樣,墨蘭知道,求公主說情的人,定是丁梓秋沒錯。而魏大人會薦她為女官,也一定是听了魏槿之言。
湖陽公主拉著她,笑道,「這樣一來,墨蘭你身為朝廷命官,斷沒有再入周家為妾的道理,至不濟的,也該是與那丁氏玉竹一起,為周舫之平妻,地位當還在丁玉竹之上。連周家老太太都得看你幾分面色,墨蘭你便不至于受那妾室的委屈辛苦。」
湖陽公主雖然說得慷慨激昂,可拉起她的時候還是不無惋惜,「只可惜,我向皇上哥哥打听過,當年賜給老太爺的那支全參,確是外番所貢,天下無二。而你雖為平妻,終究還是要入周家。你……當真不要我去向皇上哥哥奏明此事?若是皇上下旨,想那周舫之必不敢將全參藏著不獻。」
墨蘭搖頭,「公主的恩情,民女一輩子感激在心。只是,若是向皇上稟明,周舫之會不會將全參作假害爺爺性命尚且不論。而皇上問起實情,個中細節又必須向皇上稟明,其中事情又紛繁復雜。魏槿抗旨欺君卻是事實。若因此惹得龍顏大怒,魏家怕是要遭滅頂之災,斷不是我所期望的。所以奏明皇上,于我于他都沒有好處。」
湖陽公主沉吟半晌,也只得無奈點頭,「你說的是。皇上哥哥雖然宅心仁厚,但畢竟是一國之君。你們幾人這樣的將他繞在里面,想來他必不能體諒。皇上發怒。周舫之固然罪責難逃,魏槿卻是死罪。只是,這樣委屈,你甘心?」
墨蘭仍是搖頭︰「不甘心。不過,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走一步看一步吧。近來爺爺的身子比從前差了不少,想來真是余毒未清,現在最要緊的,是先拿到周舫之手中的解毒全參。余下的再一步步來。船到橋頭自然直,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再說,」
說著。墨蘭沖著湖陽公主調皮的一笑,「別的不行,瞎折騰我可是高手,若果真嫁去周家,我便盡其所能將他折騰的天翻地覆。也算報了以前所受種種。而且,公主您也說了,我如今可是有官級在身,從六品,縣大爺見了我還得行禮呢。更比他周舫之的布衣身份高過不知多少。所以娶到我,對周舫之來說。也未必是件好事。」
湖陽公主也跟著釋然而笑。又因為明日便要啟程回京,公主甚為不舍,拉著墨蘭說了許久的話兒。湖陽公主這時所說的,大多還是丁梓秋,語氣里含著淡淡的落寞。
墨蘭看得出來,湖陽公主對丁梓秋一往情深,只是丁梓秋似乎心不在蔫,避之不及。明知公主明日要離開,今兒一早還去了德陽尋王棣棠,讓湖陽公主臨行之前再見一面的願望也落了空。
湖陽公主說起這事兒的時候,不由又有些恨恨的,不過還是帶著希翼,拉起墨蘭的手,道︰「你替我告訴丁公子,囑他收收性子,好好兒讀書,明年春季大考,他定要高中。」
墨蘭一喜,「這樣說來,皇上準備放寬科考制度,許丁梓秋參考?」
湖陽公主含笑點頭,「**不離十的事情。皇上哥哥對丁公子十分欣賞,我听他與母後談及,庶子之中亦不乏如丁公子一般的人物,庶子不得科考的制度,確實于國舉才不利。估計等回京的時候,就會有放開科考的詔書了,左不過兩三月的事情。只是,鄉試,會試還是要的,時不待人,所以我才囑他別貪玩誤了時機。
「太好了,公主!」墨蘭不由喜上眉梢,緊握住湖陽公主的手,道,「只要科考制度放開,丁梓秋必能高中。公主,民女高攀,視公主為摯友,與公主離別之際,民女有一言,還望公主俯身一听。」
「你說,我听著。」
「丁梓秋是個難得一見的好男兒,民女看得出來,公主于他有心。他若去了京城,公主一定要將他牢牢抓住,他愛躲愛逃,擔心膽怯,公主就主動一些,最好拿根繩子將他拴在身邊,讓他就只能看著公主。聰明如他,定能發現公主是那麼的美好。」
湖陽公主頓時面上飛紅,緊握著墨蘭的手,笑容中卻帶著堅毅與自信,「此言正合我意。墨蘭。你放心,京城是我的地盤,丁梓秋只要來了京城,我會讓他插翅難飛!」
听了湖陽公主的話,墨蘭放下心來。丁梓秋樣樣都好,只是于男女之情上面,容易退縮膽怯。湖陽公主的直率與可愛,丁梓秋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才會害怕躲避。只要公主主動一些,而丁梓秋再科考高中,二人必能成就一段佳話。
听了墨蘭的解釋,湖陽公主心頭因為丁梓秋產生的陰霾果然一掃而空,還責怪墨蘭沒有早說,早知如此,在西園縣的這些日子,就不該在期盼與等待中白白浪費。
墨蘭便笑著勸她來日方長,湖陽公主想想也是,便跟著興高采烈起來。若不是墨蘭要回去準備封官獻食的事情,湖陽公主恨不得留她說上一宿的丁梓秋。
又說了許久,湖陽公主才戀戀不舍的放她回去。
姚家封官,首要做的事情,便是向太後,皇上獻食以答謝聖恩。而皇上定于明日午時離開行宮,獻食的時間,便定在巳時。
墨蘭臨走的時候,湖陽公主透露,太後口味清淡,喜食花饌飲花茶,姚老太爺便和墨蘭商量,由她來備一桌全花宴獻給皇上和太後,所需花材,他讓人去備。
墨蘭本來還在犯難,花饌還好,花茶卻一時難備。這時正好遇上薜寮帶著薜荔來探望老太爺,听得老太爺提起,薜寮同意讓薜荔來姚家給墨蘭幫忙。薜荔是制茶高手,家中亦有不少現成材料,有了薜荔的幫助,事情就顯得簡單許多。
在薜荔的幫助下,墨蘭使出渾身解數,于第二日巳時之前,就己備好花饌八八六十四味,花茶八品,以精美的食盤盛上裝入食盒,再與姚老太爺一起往宣錦宮獻食,答謝聖恩。
看著琳瑯滿目,色彩繽紛的花饌,一向不苟言笑的金太後也不禁露出驚嘆之色,肖貴妃更是饒有趣味的辯認盤中所用之花,直夸姚家的廚子用心精巧。
湖陽公主便不失時機的在旁捧了墨蘭一把,太後得知花饌皆為墨蘭所作,看向墨蘭的眼中便又多了一份贊許歡喜。
昭興帝見姚家所獻之食深得太後歡心,也跟著龍顏大悅,給老太爺賜坐一旁,問了不少民間趣事,墨蘭便在太後身旁伺候用食。
太後雖然歡喜,但並不急于動筷,基本的規矩仍是做得齊全。墨蘭將每道花饌端上,都由宮女接過,擺放于桌前,再由試菜公公以銀筷探毒,又食過之後,宮女以銀筷夾入小盤中,太後與皇上公主才會動筷。
太後難得的胃口很好,端上來的每樣菜都會吃上一些,再品評一番,時不時的,還向墨蘭詢問花饌的制作之法。
墨蘭的花饌制法,有些是來自古書,太後或曾食過,但還有一些,是現代酒樓自創,墨蘭偷師而來,自然讓太後貴妃都跟著新奇。
湖陽公主則是對前日墨蘭所說的牡丹花邊爐情有獨鐘。墨蘭便侍立于她身旁,待她吃完,很快的又灑一把牡丹花瓣下去,湖陽公主邊吃邊贊,吃得不亦樂乎。
太後看得歡喜,著了隨行御廚上來,將墨蘭所呈花饌花酒的制作方法一一記錄。席間,太後貴妃吃得盡興,說得熱絡,墨蘭便又得了不少賞賜。
花饌過後,太後與肖貴妃便開始品茶。墨蘭緊張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對于薜荔的制茶手藝,她比對自己的花饌還有信心。
果然如湖陽公主所說,太後對花茶是情有獨鐘,細飲慢品著,神態之間透著說不出的高貴與愜意。可漸漸的,太後的眉心仿似有所糾結,端起面前的茶盞,輕輕將面上的花茶吹散,茶面上粉女敕的花葉便向盞邊游開,太後一時竟出了神,沒有再去接身邊宮婢遞上的茶。
宮婢奉了一杯給肖貴妃,肖貴妃接了,輕輕的抿了一口,笑道︰「這茶最好,味濃且香。姚姑娘,你且把把制法說說,等回宮我也讓人依樣制上一些。」
肖貴妃說的是牡丹花茶,墨蘭依薜荔教的法子說了,「茶只需取其上品,貴在點茶之水。需以熟水半杯放冷,鋪竹紙一層,上穿數孔,晚時,采初開之牡丹花心,修剪使其大小均勻,再綴于孔內,上用紙封,不令泄氣。待到晨時,取簪之水,用以點茶。」
墨蘭才說完,就听到「當」的一聲,太後手中的茶盞落地,眾人驚愕的再看太後。
太後面色慘白,推開要去攙扶的宮婢,顫顫巍巍的伸手自奉茶宮婢手中奪過茶盞,失態的飲了一大口。接著又是一聲茶盞落地的脆響,太後看向墨蘭,張張嘴,只「啊」了一聲,眼一閉便暈了過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