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韓總,你真是太客氣了,酒席的事我們就先這麼說定了,喜帖按照您的意思已經全部發出去了,就等著大喜的日子了。」
那是秦伯父,她認得也深深記得,他曾經是如何的多番難堪的羞辱她企圖讓她離開浩然,現在如願的他,笑的滿面春風。
「哈哈,你辦事我放心,我也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平日里驕縱慣了,等嫁過去了,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你也得多擔待著啊。」帝都酒店的總經理韓銘山,韓思芸的父親,她也在酒店例檢的時候見過一兩面。
「韓總可真會說笑呢,能娶到思芸這麼漂亮的兒媳婦,那可是我家兒子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呀,等思芸嫁過來,我還不得當親女兒一樣寶貝著呀。」八面玲瓏的秦伯母親熱的挽著韓夫人,說的話總能讓人喜笑顏開。
「唉,說的哪里話,浩然也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呀。」略顯豐腴的韓夫人捂著嘴,笑的花枝亂顫,言行舉止中全是被滿足的虛榮驕態。
這幾個衣著華麗得體,上流社會的富商貴冑聊著只屬于他們之間的話題,說說笑笑的坐進停在門口的幾部豪車里。
安雅喘了口氣,剛要走出來,耳際陡然傳來的聲音,讓她指尖一緊,猛的蹲,緊緊抓握住了眼前的石獅子。
「浩然,一會兒你陪我去逛街麼,快到婚禮了,我還有很多東西沒買呢。」
韓思芸一身名牌的紫色洋裝,背著同色系真皮瓖細鑽的高檔包包,奢侈又高貴,刻意雕琢過的妝容細致完美,儼然就是一個優雅有品位的千金大小姐,如今,她就像一個小女人挽著身旁高大的男人,小鳥依人般的偎依著,笑的無限嬌羞。
「不了,下午我還有個會議要開,你叫司機送你去吧,自己小心點身子。」秦浩然揚起俊秀的眉梢,臉上看的出幾分淺淺的笑意,溫潤的眸子卻毫無波瀾,他推了推身旁的女人,婉聲拒絕了。
韓思芸不滿的嘟著小嘴,三分抱怨,七分撒嬌的說道︰「好吧,大忙人,那我就先走了,晚上一起吃飯哦。」
「好。」
看著她坐進車里,秦浩然才步下階梯,走了幾步,腳下的步子不知為何突然停了下來,他頓了頓,赫然扭過頭來,往石獅子這邊望了過去。
安雅整個身子都僵直了,一顆心狂跳不止。
石獅子高大宏偉,擋住嬌小的她綽綽有余,他應該看不到!安雅單手揪著胸口,生怕自己負荷不了狂亂的心跳。
看了足有幾秒鐘,秦浩然總算回過頭,嘴角掠過一絲苦笑,思念已經讓他出現幻覺了麼?安雅對他死心了不是嗎!?他垂眸,繼續腳步。
確定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見,安雅才拖著蹲的有些麻痹的腿走出來。
郎才女貌,郎情妾意,果然很登對啊,事實擺在眼前,他們很幸福不是嗎!?而她的難過,她的痛,時間會磨掉的,不需要任何人知道。
拖著疲累的身軀,安雅一路走回來,剛踏進雕花大門,就瞧見徐媽站在房門口,一臉焦急。
見她回來,臉色一變,慌里慌張的沖她跑過來。
「怎麼了徐媽?」
「安雅呀,夫人過來了,我已經通知少爺了,他還在路上,我就怕你先回來給撞見了,給你支個醒,你可小心些呀。」
「夫人!?」安雅不解,一個人而已,怎麼徐媽的口氣好像三頭六臂的怪物一樣可怕。
徐媽連連點頭︰「就是少爺的母親啊,總之你說話小心謹慎些就行了,夫人不喜歡輕佻的女孩子。」
安雅半知不解的點點頭,隨著徐媽進門了。
大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中年女人,一身米白色的修身套裝,脖間帶著一根細鑽項鏈,點綴之余絲毫不嫌累贅,一頭烏亮的頭發盤的一絲不苟,不見一根垂落的發絲,尖尖的瓜子臉上,是風韻十足的一張臉,眼角周遭不見絲毫歲月痕跡,膚色雪白,足見年輕的時候是個標準的大美人。
尤其是那雙晶亮歷練的眼楮炯炯有神,跟楚帆有幾分相似,一樣的犀利沉穩。
相對于安雅的打量,韓惠伊卻只淡淡掃了她一眼,坐姿媲美禮儀老師的她靜靜端起茶幾上的白水,輕抿了一口,優雅的放了回去,仿佛門口的安雅只是路過打醬油的。
徐媽在後頭小心的扯扯安雅的袖子,提醒她叫人。
「阿姨好。」
韓惠伊抿了抿唇,眸光掠過安雅對上她身後的徐媽︰「楚帆還沒回來麼?」
這般堂而皇之的無視讓安雅既尷尬又難堪。
「已經通知少爺了,在回來的路上了。」
「你去忙吧。」
徐媽擔憂的看了眼安雅,這才離開了。
安雅有些僵硬的站在門口,明明是住了多天的房子,如今在對上眼前的女人,卻感覺自個就好像是個上門要飯的乞丐似的,卑微又無措。
「過來坐吧,不要堵著門口。」韓惠伊淡淡的開口,眼神兒始終沒有偏移一點方向,沉穩又內斂,幾個簡單的字從她口中吐出就好像警鐘在腦門上敲響似的。
安雅點點頭,小步小步的走過來,坐在她對面。
眼瞼輕掃,直到杯子里的白水見底了,韓惠伊才抬起頭,打量的眸光直接又刺骨,直叫人泛冷。
「誰家的千金?」
安雅反應不過來,愕然的望回去。
見她的模樣,韓惠伊挑起眉梢,模樣說不出悅還是不悅︰「怎麼認識楚帆的?」
「我……」安雅咬著唇,這回是听清楚了,但臉上的表情卻憋住了,總不能說是在人口拍賣會上的吧。
面對如此強勢又直接的女人,生澀又稚女敕的安雅哪里是她的對手,兩三句話就被擊潰的節節敗退。
而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在韓惠伊的眼中卻是成了另一種意思,幽沉的眉目更深了些。
「阿姨我……」
「明天之前……」韓惠伊快速而果決的打斷了她︰「你就搬出去吧。」
就連這麼決絕冷情的話她也能說的毫無感情,不帶絲毫情緒,這個女人讓安雅徹底明白了卑微怎麼寫,唇色白了一片,一個‘是’字在喉間來回滾動,卻始終吐不出來,她在猶豫什麼?不舍什麼?人家都直接下了逐客令,她有什麼臉面繼續賴著!?
「我不會讓她搬的!」人未到,怒意高漲的吼聲先傳了進來,門口,高大的身影風塵僕僕的踏進來,一臉冷凝的看著沙發上那干練嚴謹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