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殊途 第六章 兩年

作者 ︰ 憑欄畫扇

那黑影猛地閃道一旁︰「他女乃女乃的,原來王爺的房間里有刺客!難怪叫老子先進來!」銀光一閃,來人卻也是亮出了武器沖著史大柱刺了過去!

「停!」聞人澤莫地吼道。

「王爺?」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均是飽含疑惑,不知道王爺為什麼阻攔他。

黑暗中火光一閃,聞人澤點了蠟燭。史大柱這才識清來人竟是疾風,連忙抱拳道︰「疾風少俠莫怪,我和王爺以為你是……」

疾風看著史大柱也是一驚,「你在王爺房間做什麼?」

史大柱看向聞人澤,「這……」

肯定是有事唄!疾風了然,大手一揮,轉身對著房門吼道︰「你們還不進來!」

兩人聞聲跨了進來,是路易和衛無殤,路易規規矩矩地地著聞人澤行一禮,「王爺。」衛無殤卻是依在門上,「我只負責保護你的安全,如果那些人沒有傷到了,我便不會出手。」

聞人澤心中一喜,他就知道他們不會拋棄自己的,「謝謝!」除了這句話,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表達他此刻人心情,「謝謝」二字說給有些人的時候代表著疏離,而說給某些人的時候……卻是內心最真摯的回應。

細心的下人們漸漸發現了,他們的王爺不再穿以前愛穿的白色了,身上永遠是黑色,臉上的笑容少了,他們幾乎看不到以前兩眼亮晶晶,笑嘻嘻看著他們的王爺了,心中同情心疼王爺的同時卻又痛恨那個抓走靖華公主、帶走王爺笑容的人!

十二月,代表著一年的結束,卻也代表著新的開始,可皇城的人始終沒有辦法高興起來,因為自靖華公主被擄(其實大家更相信靖華公主已經被害了)後,皇城內相繼有人死去,中毒……暗殺……有的人甚至正在走路、吃飯、如廁,卻是驀地倒地,沒有任何預兆,就那樣失去了呼吸。有人猜測,是不是靖華公主的亡靈前來仇?

朝廷多次派人調查,卻是什麼也查不出來,人們心中的天秤逐漸傾向了鬼力神怪,一時間,皇城內煙霧繚繞,家家戶戶閉不出焚香祈禱。滿城的紅色,卻第一次充滿了悲涼。

炎十六年始,天未亮,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紅光之中,鞭炮聲四起,街道卻是冷清。幾抹黑影在房頂上跳躍著,沖著一個方向奔去,片刻後,皇城的某個角落響起無比淒厲的尖叫,「死人啦!」皇城頓時沸騰起來,眨眼之間,卻又恢復了寧靜,不……應該是變得死寂!整個皇城連鞭炮的聲音也沒有了,只留下撕心裂肺的慟哭。

皇城的城牆上,一抹黑影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這一切,臉被陰影罩著,只看到蒼白的下巴和緊抿微挑的薄唇,他的身邊,士兵耷拉著腦袋一點一點地,時不時地咂著嘴,不知在做什麼美夢。

風,不知何時起,卷起了大戶人家門前的紅紗,燈籠輕輕地晃動著,街道上鬼影重重……偶有幾片葉子淘氣地隨著風在空中打了個彎,又慢慢地落回地上,倍增蒼涼。

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結束,可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要過。幾個月後,街道上又恢復了平日的熱鬧,偶爾听到誰說哪里又有人死了,反應從開始的怔忡、害怕、擔心,到後來的充耳不聞……

一年又過,死亡……卻是慢慢地從皇城向周邊城鎮蔓延……

徐離飄朦朦朧朧間覺得自己好像被一股溫熱的水包圍著,好舒服感覺,還來不及享受,體內猛地涌起一股力量拉扯著她的身體,直直地沖上她的大腦,徐了飄只覺得指尖一陣興奮,讓她想要將手指用力地曲起,然後!腦海中驀地出現花園中的一幕幕,她……不會真的殺人了吧……徐離飄猛地睜開眼楮,彈跳而起,只听得「嘩」地一片水聲,徐離飄已上了半空,被驚起的水花如天女散花般散落而下,又是「嘩」地一聲,一個清冷的女聲響聲,「公主快些下來吧。」

徐離飄只覺得肩頭一重,她卻是緩緩地自空中慢慢地落下,對方是什麼人?這里到底是哪里,徐離飄不禁有些害怕,剛想運功抵抗,那人又說了,「如果公主不想走火入魔,我勸公主還是不要再行運功了。」

「你是誰!」徐離飄喝道。她怎麼知道自己是公主?

「我是誰並不重要,公主只要知道我不會害公主便是。」

「我怎麼知道你不會害我!」自己不見,澤一定會著急的!不……他現在一定正和那個可可公主在一起,說不定早就把自己忘到腦門後了吧。

「公主還記得昏倒前發生什麼事了嗎?如果不是我,公主怕早已經血洗靖王府了。」那人的人聲毫無波瀾,似乎並不為徐離飄血洗靖王府而感到害怕。

這時徐離飄已經到了水中,「現在我已經醒了,你可以放我離開了!」或許這樣的想法有些天真,但徐離飄還是說了,她……還是不想讓他擔心、害怕。

「公主再泡些時候吧,待公主身上的戾氣除淨了,我自會送公主回去。」那人聲音一頓,「公主現在身在異界,此處一天,凡間百年,一個時辰便是八年有余,公主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我到這里多久了!」徐離飄一陣心驚,這樣時間差,她若是回去晚了,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他。

「一柱香。」

「幾刻鐘?!」什麼一柱香啊,一柱香是多久她根本不知道是多久。

那人沒有說話,似乎是被徐離飄的問話嚇到了。過了一會,清冷的聲音再次傳來,「兩刻鐘。」

什麼!「已經半小時了!」徐離飄心中一驚,一個時辰八年多,半小時……徐離飄的心墜入谷底……二年……一天都足夠好多事情發生,二年……徐離飄吸了一口氣,想要上岸。

「公主。」

徐離飄身形一頓,「我現在必須離開。」

「公主想離開也可以,」徐離飄剛伸出手還沒來及有所動作,那人又說了,「如果公主想再發生剛才的事,公主盡可回去,只是……公主切莫要在以後動手傷了王爺之時後悔痛哭。」

「我不是已經沒事了嗎!」徐離飄收回手,在水底用力地握著,關節泛白。

「只是暫時沒事,若公主此時回去就不一定了。公主自行選擇,是冒著可能再次失去人性現在就動身回人界,還是待泡滿一個時辰再回人界。」

徐離飄低頭不語,卻已是作了選擇。

「公主泡著吧,有什麼事喚我便可。」

「你叫什麼?」徐離飄問道,回應她的只有這一室回聲,「喂!」徐離飄汗顏,這人不告訴她名字她怎麼喚她啊!

原來已經兩年了,也不知道澤過得怎樣,是不是已經把她忘記了?別傻了徐離飄!人家一個王爺,十七歲……怕早已經妻妾成群了!更何況這一個時辰對他來說可是八年啊……八年,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說不定……孩子都有了……

徐離飄猛地搖頭,散去腦中聞人澤左擁右抱,膝下承歡的模樣,閉上眼楮按浩陽子教的方式放出神識,進入體內,卻發現自己體內不各何時竟然出現了一些黑氣,這難道就是剛才那名女子所說的戾氣?徐離飄仔細看去,卻發現這些黑氣竟然一絲一縷地從毛孔消失了,原來這個溫泉的作用竟像飄白劑一樣啊……

炎十八年,消失兩年的浩陽子終于重新出現了,從宮里回來的聞人澤一听到這個消息,久違的笑容再次出現在臉上。下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再看時哪還有聞人澤的身影,不禁感嘆這些年來王爺學武的天賦之高。

聞人澤一把推開書房的門,果然就看到浩陽子背對著他站在那里,「大師!」

浩陽子轉過身,臉上不聞喜悲,一甩拂塵,「老道見過王爺。」

聞人澤快步上前,扶著浩陽子的胳膊,聲帶歡喜,「大師這兩年去哪里,叫澤好等!」

浩陽子深深地看了聞人澤一會,但見他的表情、眼神都充滿著真摯,終是嘆了口氣,蛻去臉上的冷漠,「王爺為何不听老道的勸告?」

聞人澤眉頭一皺,轉過身背著手,「大師剛回來,好生休息,你的房間還是以前那間,這兩年本王每天都讓人打掃。」言下之意就是不想再听他未說出口的話語,免得傷了兩人之間的和氣。

「王爺!」浩陽子怒道,「老道說過飄飄姑娘不會有事的,為什麼王爺還是要……」浩陽子實在說不出口,他在為他四下奔走,尋找那個貓妖的下落,若不是听道友說起這兩年內曙蕭國多有捉妖師被人殺害,他竟然還不知道!兩年!整整兩年啊!這該有多少無辜的人啊……

「大師。」聞人澤的聲音驀地充滿低落,「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你可以去向父皇告發,請他治我的罪,反正飄飄已經不在了,生與死對我來說……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聞人澤!」浩陽子無奈,「你要老道怎麼說才會相信飄飄姑娘沒死?老道兩年內尋訪諸多道友,為的就是幫你查探飄飄姑姑的下落!可老道萬萬沒想到王爺竟然會……」浩陽子心痛于聞人澤的做法,卻又無可奈何,他若是向皇上告發聞人澤,聞人澤的小命定是不保,可那貓妖有一日若是回來了……到時又是怎樣的血雨腥風!

聞人澤閉眼不語,心如磐石,堅定不移,如果不是父皇母後,他早就……兩年了,兩年了!你叫他怎麼還敢想著飄飄還活著?他怕他的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他實在是不知道如何承受下去!

驀地,聞人澤猛地睜開眼楮,雙眼狠厲地盯著關閉的房門,浩陽子也是滿臉警覺,拿著拂塵的手微抬,作備戰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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