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絳唇 129、計中計

作者 ︰

此時此刻,阮蕙已無暇理會秦秋水,一雙眼楮飛快地掃視著室內。她所在的位置是二樓雅間,四周都是粉白的牆壁,除了一扇可以通到樓梯口的房門再無其它出口。

唯一可以出去的地方,就只剩下窗戶了。

雖然只是二樓,看起來也有四、五米的高度,若是就這樣直墜下去,身體肯定不能完好無損,加上她又有了身孕,這樣高強度的墜落,就算她本人安然無恙,孩子是必不能保住的。

她固然有敢于一躍而下的勇氣,可作為一個即將成為母親的女人,她還是狠不下心。

芍藥與采青兩個也嚇得面無人色,滿臉驚慌地尋找有無可以逃遁的地方。

秦秋水早已唬得淚流滿面,不過看到阮蕙面色肅然,卻也只是嗚咽著不敢哭出聲來,她的陪嫁丫頭宛如宛蘭一左一右扶著她的胳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外面的喊殺聲越來越大,似是要破門而入了。

阮蕙一咬牙,問秦秋水,「你跳不跳?」邊說邊大步就走到窗前,拖過一把木椅墊在腳下,一只腿就跨了過去。

采青和芍藥兩個頓時大驚失色,連忙奔過去拽住她的胳膊。

秦秋水駭然瞪大雙眼,失聲叫道,「別跳!」

話音剛落,就听見一聲巨響,眼前的房門轟然倒下。

阮蕙下意識抬頭看去,只見楊恪手持長劍,劍身上隱隱有斑斑血跡,他身下倒著數具黑衣蒙面人,身後還跟著楊林並十數個護衛,見此情景,她當下吁出一口濁氣,踩著木椅就從窗戶跨下來。

楊恪同時也看見了她,一個箭步沖過來,一把將她摟在懷里。「你……沒事吧?」

「我沒事。」阮蕙推開他,輕聲說道,「怡姐兒被人擄去了。」

秦秋水未見楊慷,當下也顧不得許多。紅著眼圈走到楊恪面前,「慷哥兒呢,他怎麼沒來?」

這個時候還關心他,倒也不是薄情寡義的女人。楊恪看了秦秋水一眼,「他已經跟蘇定兩個去找怡姐兒了。」說完也不再看她怨尤的眼神,只吩咐護衛們好生把兩位夫人送到悅來客棧,並低聲安慰阮蕙。「悅來客棧已經布置好了,你和弟妹就先在那里歇息著,我也要趕緊去帶人去找怡兒。」

阮蕙情知事關重大,連連點頭。目送楊恪領著一干人匆匆而去,留下來的十數個身著小廝衣飾的青年就趕緊護送她們下樓,見他們人人手里都拿著利器,阮蕙才略感安心。

悅來客棧果然「布置」得好,里三層外三層的都是與這十數年青年人相同的服飾。一看就是知道是一伙的。為首的那個青年十分客氣地領著阮蕙與秦秋水上了客棧已經預定好的上房,臨走時還叫了兩個人在樓梯口候著,怕夫人們有什麼吩咐。

阮蕙好不容易才定下神來。想著剛剛歷經的凶險,還是回頭一驚。

秦秋水的眼淚一直就沒干過,兩只眼楮像紅腫得像是水蜜桃一樣,想著楊怡下落不明,心里更是害怕惶恐,那淚水就更是無法抑制。

阮蕙此時心亂如麻,哪有心思管她?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來,看著街道上的行人因方才發生了事故而陡然變得稀少,偶爾有幾個經過這里,都是戰戰兢兢步履匆忙。

到底是什麼人擄走了楊怡?時間算得這麼準。法子用得這麼巧,很像是一起蓄謀已久的搶劫。

他們又為什麼要擄走楊怡?若是因為楊家的關系,按理說擄走阮蕙更有利用價值,畢竟,她是楊世子的夫人,又懷了身孕。兩個生命加起來,比楊家嫡女的分量應該還是足足有余的。

難道他們擄走楊怡的目的,是旨在蘇家?

動不了蘇定,就動他的妻子。

可是,看了剛才守在悅來客棧四周的護衛們,楊恪他們,也不是全無準備的。

先前從長樂出來隨行的僕從,滿打滿算,也就二十幾個。

現在僅守在客棧外頭的,就遠遠不止這個數目。

而馬車里又沒有像當初蘇家去揚州時坐滿了蒙面客。

這些看似護衛的人,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難道這一次,與楊恪他們提前上京有關?

阮蕙就這樣不著邊際地胡思亂想著,只覺腦子更加混亂,不由得嘆息一聲,抬起頭來看了秦秋水一眼。

秦秋水坐在她的對面,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止了哭泣,正怔怔地發著呆。

一個念頭在阮蕙心里閃過,她突然就鬼使神差地向秦秋水問道,「三弟妹,你娘家,知不知道你要去長寧的事?」

秦秋水不知她所問何意,當下就不假思索地道,「因想著這回去了長寧,不知什麼時候回來,就托人跟父親捎了個口信。怎麼了?」

「那你父親怎麼說?」阮蕙繼續問。

這個時候,秦秋水顯然已經明白阮蕙所問是意有所指了,不免產生了敵對情緒,「不過是說些保重身體、路途順利的話,還能說什麼呢?」卻又忍不住想起秦仁德當初與黃姨娘合計陷害楊恪未遂的事,臉上便失了幾分顏色。

阮蕙睨了她一眼,便不再問。看樣子,就算有什麼,秦秋水也是不知情的。

約模一頓飯的時辰,楊林帶著宜春和宜夏兩個回來了,兩人雖說面色倉惶,釵環卻還齊整,一見阮蕙就哭出聲來,「大夫人,咱們小姐她……」說著就嚎啕大哭起來。

楊林就在門外接口道,「那些人擄了二小姐,拋下了她們兩個。」

「你們把事情的經過都跟世子他們詳細說過了嗎?」。阮蕙這時倒沉靜下來,事關楊怡的生死,一星半點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

「說了。」宜春邊哭邊說。「世子他們遁著線索追去了,就是不知道咱們小姐……」後面的話就被嗚咽聲所代替。

沒有殘殺無辜,看來並不是窮凶惡極之人。阮蕙稍稍定了定神,又叫她們把細節再說一遍。

宜春說的,與先前那個前來報信的護衛相差無幾。只多了一個細節,就是那個搶楊怡荷包的小子先前就尾隨著她們走了一段路,並不是護衛所說的看到荷包見財起意搶劫的。

既然打算搶劫楊怡。自然也就看到隨在她身後的兩個保鏢,單憑一個勢單力薄的小混混,又怎麼可能自不量力地去搶有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人保護的貴婦人?

綜合先前的猜測,阮蕙就更加肯定這是一起有預謀的搶劫了。

只是不知道楊恪他們。能不能及時找到歹人的蹤跡,還能順利救回楊怡。

這樣想著,便問楊林,「……世子怎麼說?」

當著如此眾多的僕婦,楊林自然不好說實話,只含糊其詞地道,「世子說只怕是蓄謀已久的……讓夫人不必太過擔心。一定會盡快把二小姐救出來。」

如此說來,楊恪是當真早有準備了。既然早有準備,又怎麼會一時大意讓楊怡被人擄了去?

想著想著,便有些抱怨楊恪起來。

楊林回了話,就退到了樓下。

芍藥則借口去給阮蕙熬保胎的湯藥,少時也下了樓。

眼看天色已晚,楊恪一行還沒有回來。

阮蕙倒不耐煩看秦秋水眼淚巴巴的模樣,便讓宛如宛蘭兩個扶著她到隔壁的上房歇息。說有了消息再通知她。

秦秋水想也覺得疲憊,便在兩個丫頭的攙扶下去了隔壁上房。

不多時,芍藥回來。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態。

阮蕙見了,自然知道她定是從楊林處打探了什麼消息,當下就借故支開了屋里兩個婆子。

「世子說,幸虧早防了一手,要不然,二小姐就當真被他們劫了去了。」芍藥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道。

「這麼說,怡姐兒其實並沒有真的被人劫走?」阮蕙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嗯。」芍藥面有得色。「世子說襄中是個特殊地段,早前就在這里作了防備,也預下了人手,只待需要的時候啟用。不想果真就出了今天這事。」

「那怡姐兒呢?怎麼不見她回來?」阮蕙不禁皺起眉頭。

芍藥就彎下腰來。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兩句。

難怪楊怡非鬧著要出去買那些什麼銀飾,原來竟是這麼回事。阮蕙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低聲道,「既是要保守秘密,那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了采青。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了。」

采青就在屋里,就算她不想知道,也不能不「被」知道。

芍藥連連點頭。

有了這樣的消息,阮蕙總算安下心來。知道楊恪他們不過是虛張聲勢,也就不再那麼緊張了。想了想,便吩咐芍藥去安排晚飯。

掌燈時分,楊恪一行總算回來了,大隊人馬里,沒有楊怡的影子。

楊怡已經換了另一副裝束,混在丫頭僕婦堆里了。

蘇定走在一撥人的最後,臉色有些發白,眉峰緊皺成一團,與妻子失蹤的丈夫形象十分吻合。

秦秋水得知楊怡沒有找回,大驚失色過後,眼淚又開始叭嗒叭嗒地往下掉。

楊慷這時也鐵青著臉色,望著秦秋水的表情竟是一副十分厭惡的樣子,「就知道哭哭啼啼,不得讓人心煩!」

他一向對自己都是和顏悅色的,幾時曾有過這樣的失禮?眼下這樣,還不是為了妹妹失蹤的事。秦秋水只道楊慷是因為楊怡之事而遷怒自己,倒也沒有生氣,拿了帕子將眼淚擦干,如小鳥依人一樣偎到他身邊去了。

這一回,楊慷倒是沒再惡語相向,只低低地嘆息一聲,再不說話。

因為楊怡的「失蹤」,蘇定自然就要留在襄中聯合當地官府來尋找他的妻子,楊恪兄弟則領著阮蕙、秦秋水她們先行上京。(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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