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絳唇 130、見安王

作者 ︰

因為發生這樣的大變故,楊恪自然改變了在襄中城內住到雪融之後再行啟程的計劃,次日吃過晚飯,大隊人馬就動身了。

因為路程難走,提前去了十數個身強力壯在有前頭草草清理了一下道上的積雪,讓馬車順利通過即可。

這樣一來,自然也緩了腳程。便是襄中這一段,就足足用了五天。好在這一路還算順利,第六天下午,終于來到了皇城根下,遙遙可望見長寧巍峨莊嚴的城樓了。

除了楊恪楊林,大隊人馬里多數是頭一回上京的,不免都有些雀躍,但轉念想到自家二小姐因著這趟長寧之行失蹤,就有些高興不起來了。

秦秋水眉宇間也有一絲喜色,攥在手里的帕子被雙指交纏拉得皺成一團,才勉強沒有露出笑容來。

望山跑死馬,看著就在眼前的城樓,卻走到天色暗沉才至跟前。

馬車行至高高聳立的城門時,阮蕙還是忍不住撩起車簾來抬頭看一眼。鍍金鐫刻的「長寧」二字,在濃重的夜色里,顯得有些模糊不清,清晰可見的,卻是守城兵士一張張傲然中又帶著卑微的臉孔。

此時城內已燈火輝煌明如白晝。

大塊平整厚實青石鋪就的街道比長樂城內最寬闊的道路也要寬上兩倍,兩邊高樓聳立,裝潢得十分富麗堂皇,在各式燈籠的照耀下更是透著繁華似錦的氣息。

與阮蕙的想象相差不遠。

京都,往往都是威嚴而繁華的,多是大同小異。

看了紫禁城,就能想象長寧的格局。

才入城門,便有人前來迎接。

卻是安王府里的下人。看他穿戴齊整、言談有度的舉止,像是個管事之流,說是奉了主人之命在此恭候楊世子大駕,並請他與家眷一行到安王府共進晚餐。

楊恪在打算帶阮蕙一行女眷上京時就已經送信給安王,讓他代為租一處院落暫時落腳。以前他來長寧,都是客居在安王府里。這一回人口眾多。僅是下人就有十好幾口,自是不好再去叨擾安王一家了。當下就只問那人安王代租的房子在何處。

哪知那人得了安王口訊,說不知房子下落,只請楊恪一行前往安王府。

楊恪無奈。又不好直接拒絕安王好意,只得讓阮蕙與秦秋水兩人在車里梳妝打扮了一番後,再領著她們前去安王府登門拜訪。而另一頭,則吩咐楊林與僕從們安頓一眾的車馬行李。

阮蕙悄悄 了眼楊恪,見他面色平靜。無驚無喜的樣子,便也定下心來。誰知道安王安的是什麼心,會不會是個鴻門宴,不過看樣子,楊恪並沒有擔心,她也就無須擔心了。如果連租房子這樣的事情都可以放心托付,這個安王。應該是在楊恪的信任範圍之內。

想著混在僕婦堆里的楊怡,阮蕙倒是有些放心不下。當著秦秋水卻又不好說什麼。因為原本的計劃里,是他們一到長寧就住進安王代租的房子里,把楊怡安排住下再不露面,省得引人起疑。

可往往計劃趕不上變化,這個老安王,似乎太過熱情了,不過一個即將襲爵的世子,手上無權無勢,哪至于如此精心照應的?

上了安王府的紅呢小轎,阮蕙心里還是有些忐忑。

好在安王府邸並不太遠,約模半個時辰的工夫,轎子就停了下來。停留的當兒,阮蕙禁不住把轎簾拉開一條細縫,往外瞄了一眼,只見高大的大宅門前,中門大開,兩側侍立著好些個身著藍衣藍衫的家僕,抬頭看上看,高懸的牌匾上書「安王府」三個燙金大字,顯然是到了。

轎子稍作停留之後,又再離地而起,轎夫竟從中門進入。

阮蕙不由得一驚。這樣的禮遇,竟給了楊恪區區一個世子,即便是將來他襲了爵,也不過是位侯爺,地位顯赫的安王為何要賣這麼大的面子給他?滿月復的疑問堵得心里發慌,她恨不得立時抓了楊恪來問個究竟。

楊恪的轎子就在她的前頭,中間不過隔了兩個安王府的僕從,卻仿佛隔著千山萬水,讓她無法開口。

盯著輕輕晃悠的轎簾,她只能苦笑。

想是接到了家人報信,轎子才在二門處落下,阮蕙在轎里就听見外頭響起了男人爽朗的笑聲,「……怎麼這時候才來?」

「恪兒見過五叔,五嬸。」接著听見楊恪的彬彬有禮的應答,「……路上積雪未融,因而耽擱了幾天,這麼晚了,還來府上叨擾,實在不好意思。」安王與長樂侯是堂叔伯兄弟,在他們這一支里排行行五,所以楊恪便以五叔呼之。

阮蕙在轎里听得分明。看樣子跟楊恪說話的就是安王爺了,安王妃竟也陪同在此麼?不過楊恪的話里話外,都透著淡淡的疏離與客氣,並不像阮蕙想的那麼親近,倒是這位安王爺,語氣十分熟絡隨意,像是對著自己親近的晚輩說話。

說話間,采青與芍藥兩個已打起轎簾,扶了阮蕙出來。

下得轎來,入眼就見楊恪身邊站著一對中年男女,衣著華貴,看起來十分雍容,心知這定是安王夫婦,當下款款上前,躬身行禮。

安王面皮白淨,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安王妃身材高桃,十分清瘦,親熱地拉起阮蕙的手,笑道,「上回听了你三嬸母說你生得好,就想著什麼時候能見著……不想今日你就來了……這一路上可還好走……」竟像跟阮蕙認識許久了一樣的熟稔可親。她口中的三嬸母,便是晉王妃了。

看她這麼熱情,阮蕙只好任她拉著自己的手,含笑回答著她的問題。

倒是安王瞧見了後面還有兩頂轎子,不待楊恪為他介紹就笑道,「那是令妹和蘇定吧!這小子,怎麼還不過來?」

阮蕙在旁邊與安王妃說話,听見安王的話,不由得生出幾分疑惑。安王稱蘇定為「這小子」,顯而易見,關系匪淺,他明明是這次計劃的參與者,怎麼會連蘇定沒來都不知道?

那邊楊恪已經在耐心解釋了,「……這是我三弟楊慷和她的內眷……」

說話間,轎子已經停下,有丫頭上前打起轎簾,兩人先後出來。楊恪便上前為安王和安王妃作了正式介紹。

安王妃早知秦秋水是當今皇後娘娘的嫡妹,一左一右拉著阮蕙和秦秋水的手,愈發顯得熱情起來。

寒喧了幾句,安王便命人安席。

丫頭們就領著他們往府內而去。

阮蕙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府里的陳設裝潢,卻見處處透著古樸之氣,並不見怎樣的富貴皇華,心里不由得又揣度了一番。

晚飯就擺在偏廳,滿滿一桌山珍海味,與室內相素的陳設全不相稱,阮蕙胃口不好,只略略吃了幾口,看著安王妃放碗時也就放下了筷子。

隨後楊恪便提出告辭,順便問起了所租賃的房屋,「就是我想住在五叔府上,還有那麼多的下人,還怕濁了這里的空氣……」

安王也就不再勉強,呵呵笑道,「就知道你在我這里呆不住……」一邊便命人把取孔雀大街的鑰匙來。

孔雀大街位于長寧城中心,與安王府遙遙相對,隔得並不遠,這個地段,住的多是皇親國戚,等閑人家,就是擠破頭也是無法入住的。

楊恪笑著謝了。

少時有人送了鑰匙過來,安王又命人帶楊恪一行前去。

依舊是先前的四頂小轎,抬了四人出府,丫頭僕婦們隨在後面,黑壓壓一大片。

不過盞茶工夫,領頭的安王府小廝停了下來,指著前面一棟偌大的院落道,「就是這里了。」說著上前敲門。

少時有個年長的婆子出來,後面還跟著好幾個丫頭僕婦,得知是宅院的主人,忙笑眯眯地迎了眾人進去。

轎子就直接抬進院內方才落下。

此時夜幕濃重,寒氣驟然加重,饒是阮蕙身上穿著毛茸茸的狐裘,從轎里出來時還是忍不住縮了縮肩膀。

待安王府的小廝回去,眾僕婦婆子已經把箱籠行李卸了車。

這是一棟三進的院子,正屋五間,左右廂房各五間,收拾得干干淨淨,屋子里的陳設也一塵不染,果然如安王所說的,已經安置好了。

一應的家具應有盡有,都是上好的黃花梨木的,睡房里三進的雕花撥步床竟比長樂侯府阮蕙房里的還要精致,別的一應的擺件,也都不比長樂侯府的遜色。

顯然,楊慷與幫秋水兩人也都與阮蕙存著同樣的疑惑——這個安王爺,為何會對楊恪如此示好?

不過楊恪倒是顯出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只吩咐下人早些取水來洗漱,說是旅途疲憊要早些歇息。

不多時,先前開門的那個婆子就領著兩個中年僕婦送了兩大桶熱水來放在門外,采青與芍藥帶著楊家的婆子把水搬到淨房,先後侍候幾位主子沐浴。

阮蕙自從進了院門,就悄悄在僕婦里搜索楊怡的影子,卻連半根人毛也沒看見,更是心里疑惑,好不容易等楊慷夫婦回去歇了,才低聲問楊恪,「怡姐兒呢?怎麼不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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