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絳唇 141、疑雲重

作者 ︰

「我怎麼知道?!方才我在淨房听見晉王妃與楊恬說話,說外院席上有兩個年青刺客,意圖行刺身著常服的孝宗,被當場抓住後咬舌自盡未遂,後來受了極刑招出幕後指使者,其中就有我父親的名字!」秦秋水怒目而嗔,「我父親不過一介商賈,又怎麼會參與朝廷各派的爭斗?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除了你們,還能有誰?!」

原來是這樣。如果這話果真是出自晉王妃之口,興許就是剛才景王妃攔她在門口說的。只是,這些話讓秦秋水听見,也不知道晉王妃是有心還是無意。

阮蕙定了定神,旋即冷笑道,「且不說這件事情真假與否,三弟妹,令尊行商這麼多年,也難保沒有樹敵,再加上令姐貴為當朝皇後,謀逆賊子們也可能借此陷她于不義,就是咱們老楊家,之前也不知得罪過多少王公貴勛,令尊如果牽連進這樁行刺大案,楊家也不會不因此受到波及……如今事情真相沒有大白,僅憑你從旁人口中听到的一面之詞,又怎麼能如此肯定地說令尊是被我們陷害?」

她一邊說一邊留神打量了四周幾眼,恐怕有什麼人近前不能及時發覺,好在外頭比較寒冷,除了遠處屋檐下幾個袖手而待的丫頭,再無別的人跡。

秦秋水許是剛才突然听見晉王妃與楊恬對話沒有細想,此時听阮蕙一番細細推敲,臉上就露出幾分疑惑來。

阮蕙見她神色松動,當下便輕聲說道,「再說了,這事還真有些蹊蹺。怎麼晉王妃遲不說早不說。恰巧在你去淨房的時候說了。依我說,倒是有心人故意讓你听見,存心看咱們老楊家的笑話呢!」言下之意,是提醒秦秋水不要受了別人挑撥。

想是覺得她說得在理,秦秋水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嘴唇微張。嚅囁了好半晌。竟沒說出一句話來,眼里慢慢蓄上兩泡淚水,泫然欲泣。

阮蕙不由得暗嘆一聲,放緩語調。柔聲說道,「你先別著急,你恪大哥就在外院。方才發生了什麼事他應該清楚,等下再去問他便是。快把眼淚擦了吧,要讓有人心看見。還不知會生出什麼樣的口舌來。」

秦秋水抬起眼瞼四下一 ,瞥見前面有人慢慢過來,旋即掏出帕子把臉上的淚痕揩去,只是眼楮依然顯得有些紅腫,讓人一看就知是哭過的模樣。

阮蕙也瞧見那邊來了兩個貴婦,想是去淨房的,若是看到秦秋水這副異常的樣子不免會心生疑竇。當下急中生智,伸出雙臂捧起秦秋水的臉。作勢為她察看眼楮。

兩位貴婦走到的近前,其中一個主動與阮蕙寒喧,「楊世子夫人……這是怎麼了?」

「她眼里迷了東西……」阮蕙回頭沖那貴婦微微一笑,「略弄一弄就好了。」

好像是為了印證她沒有說謊,恰好吹來一陣南風,頭頂上樹葉沙沙作響,零星飄下一些黃葉殘花,有一片正落在那位貴婦肩上。

那貴婦伸手輕輕拂落殘葉,便往淨房而去了。

阮蕙抬頭看看天空,春日的陽光正值頭頂,帶著一點耀人眼目的光華,刺得她眼楮一痛。

陽光和煦,卻也能刺傷人眼。

阮蕙心里一動。就算楊恪本心無愧,卻也無法保證每個環節毫無紕漏,秦仁德一事,便是例證。就算楊恪無意害他,卻也實實在在讓他被人所害了。

她略想了想,便決定提前告辭。

既然事情告一段落,原本的計劃根本用不到了,她也該回家了。雖然那個家才搬進去不幾天,她對周圍的環境都還不太熟悉,可那種實實的安寧感,只有回到家中,她才能正直感覺到。

小丫頭打起氈簾請她們進屋。

屋里各人都專注著自己面前的牌面,幾乎沒有人注意到阮蕙妯娌進來。

只有胡夫人,飛快地抬起眼眸掃向她們,旋即又垂下眼瞼,仿佛沒有看到她們。

屋里依舊熱鬧非凡。嘩嘩的洗牌聲和湊趣的奉承話,淹沒了屋里的貴婦人們。

阮蕙移步,徑直走到賢王妃的身後,俯下頭去,先是輕輕地叫了一聲「伯母」,隨後又壓低聲音說了兩句。

賢王妃听著,微微點了點頭,爾後笑道,「若是別的,我倒可以不理,這個,倒是最緊要的,千萬不能誤了。」往四周掃了一眼,便叫柚香送客。

眾人听說阮蕙要走,原想說幾句挽留的場面話,不過人家賢王妃這個正主兒都沒開口,她們自不好說什麼,就說了幾句「下回再聚」之類的客套話,阮蕙也微笑著一一應付,隨後與秦秋水出了屋。

胡夫人便有意無意地說道,「這個恪兒媳婦,倒是年輕一輩里頭難得的,又貞靜又謙遜,只是不大愛說話,放在那些沒眼色的人口里,倒好像是不把咱們這起就愛吃喝玩樂的老太婆放在眼里似的……」

話音剛落,賢王妃就笑罵道,「你這嘴也是刻薄慣了的……恪兒媳婦有了身孕,身上總覺不太好,一直調理著,這會兒想起該吃藥了……你倒好,生生把人家一個好女人說起那狂傲樣兒的!」

「難怪……我方才瞧著,也覺得她臉色不太好,吃飯的時候,也只略略動了動筷子。」景王妃及時插上一句,有意無意間,透著幾分維護阮蕙的意思。

胡夫人就笑,「看看,顯擺你們是一家人似的,我才說了兩句,你們一個兩個的就沒完沒了地護上了……這姑娘的身子,倒真是弱了些,若有了身孕,就更要注意調養了……」說著便把話題轉到了子嗣上去,引得幾位上了年紀的貴婦人有了共同語言,屋里頓時又熱鬧起來。

這邊柚香已差人去叫了采青、宛如過來,又叫小丫頭去叫楊家的車夫,接著又送了阮蕙四人至二門,二門處又有小廝把她們送到大門口,楊林不在,另一個車夫是名叫楊森的,見主人出來,忙上前為她們趕車。

一上馬車,秦秋水的淚水就再也抑制不住,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滴一滴地落在衣襟上。

阮蕙也不勸她。她若勸得多了,反倒顯出心里有鬼來。橫豎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也不必急在一時。

馬車碌碌,很快就到了楊府。

想是听了小丫頭的通報,才到二門,芍藥就迎了出來正要問賢王府的壽宴盛況,不意瞥見秦秋水疑似哭過的眼眸,當即把涌上喉頭的話生生吞了下去。

阮蕙便叫宛如好生侍候著秦秋水去歇一歇。

待她們主僕回了屋,芍藥這才問起壽宴盛況。

「等你們家楊林回來了,你問他就是了。我沒去外院吃酒,也不知是個什麼盛況。」阮蕙笑道。

芍藥不信,便拉起采青,讓她一一說來。

采青更尷尬,「我們這些婢女,都被叫到一處偏院吃飯,並沒有隨在夫人身邊侍候,更是無法得見壽宴盛況了。」說罷促狹一笑,「見過盛況的,只有世子爺和你們家楊林了,你若要問,只管問他們兩個去吧!」說著便一溜煙跑了。

芍藥便有些怏怏的,忽然想起秦秋水方才面色不對,便吞吞吐吐地問阮蕙,「三夫人她……怎麼好像剛哭過的樣子?」

阮蕙便沉了面色,「她是被沙迷了眼……賢王爺這樣大喜的日子,她怎麼會哭?」

芍藥連忙笑道,「是奴婢多嘴了……世子爺和三爺怎麼沒與夫人一同回來?」

「酒逢知己千杯少。」阮蕙一笑,「難得親朋故舊聚在一堂,他這會兒,只怕已經喝迷糊了。」

芍藥就不再細問,便張羅著讓人去煮醒酒湯。

屋里頓時安靜下來。

阮蕙將身子往炭盆處靠了靠,溫暖的氣息伴著炭火嗶啪聲,讓她不由自主地松懈下來,把手伸在炭盆上取暖。

她現在,心無雜念,專心等著楊恪回來。

采青進屋,見阮蕙微閉著眼楮似在打盹的模樣,就取了一床羊絨毛毯蓋在她的膝頭。

隨著毛毯覆上膝頭,阮蕙睜開眼來,看見是采青,輕輕擺了擺手,復又閉上眼楮。

采青低聲道,「夫人,去床上歇會吧……這樣容易著涼。」

「不礙事,我只想靜一靜,並沒有睡著。」阮蕙閉著眼楮輕聲道,「你先下去吧!」

采青看了看她,只得退了下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阮蕙感覺身子騰空而起,驀然睜開眼來,正對上一雙灼灼生輝的黑眸,便綻顏一笑,「你回來了。」

「怎麼不到床上去睡?要是著了涼,可怎麼得了?」楊恪抱著她走到床邊,放她下來,「天色已經不早了,干脆睡了吧!」

阮蕙這才驚覺窗外已經夜色朦朧。剛才不過是想假寐一會兒,怎麼一下子就睡沉了?忽想起秦仁德的事來,便低聲問道,「事情發展得怎麼樣了?」

「一切順利。」楊恪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順利。」

「可是,妾身听三弟妹說,她父親竟被牽涉到了……」說著便把秦秋水听晉王妃說的那番話復述了一遍。「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楊恪面色微沉,好半晌才低聲說道,「是。」

「之前好像並沒有听你提過此事……三弟妹,剛才哭得很傷心,一口咬定是我們合計陷害她父親。」阮蕙想起秦秋水那紅腫如桃的眼楮,目光就定定地落在楊恪臉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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