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絳唇 140、意料外

作者 ︰

一時婢女們上前引領著眾位貴婦們到了內院大廳堂,那邊早已擺桌安箸整治好了三張席面,席上山珍海味,一時杯斛交錯,歡聲笑語響徹整個廳堂。

阮蕙有些木然地夾起面前的菜肴,幾乎食不知味。

現在刺客已經抓住,背後黑手自然很快就要水落石出,楊恪曾經無意中向她透露出晉王疑似參與其中的話語,晉王妃與蘇夫人的交情非同一般,也難保蘇家沒有牽連進去。

如果蘇家也參與了這樁陰謀,孝宗會如何處置他們?楊怡又將怎麼辦?

還有一件,楊恪不是說楊怡以賢王妃內佷女的身份入住賢王府了嗎,為何賢王六十大壽這樣盛大的宴會也不見她出席?賢王妃甚至連提也不曾提起過她。按理說,長樂侯府就她與楊恪兩兄妹,楊恪來了,連楊慷都來了,楊怡雖是出了閣的女兒,也沒有不來的道理。

她越想越覺得心驚,只盼著趕緊散席回去問一問楊恪到底是怎麼回事。

吃得正酣間,安王妃姍姍來遲,跟賢王妃陪了不是,才告罪入席,恰巧就坐在阮蕙身邊。

席間,安王妃還不時指揮著身後布菜的丫頭給阮蕙夾菜,而且都是阮蕙以前偏愛的菜色。

短短幾天,安王妃竟然對她的口胃了如指掌了。阮蕙納悶之余,不免有些疑惑。她平生最不喜歡的,就是在背後打探她的人,這樣會讓她產生一種**被人偷窺的尷尬。

她現在心無別念,只想趕緊離開賢王府。

可事情偏偏不如她意,就在眾人相繼離席,她放下碗箸。還未起身,旁邊的安王妃就笑道,「……橫豎無事,吃了飯,咱們就跟你大伯母打牌吧!」

她所說的「大伯母」,自然是指賢王妃。

安王妃的聲音並不大。偏巧就讓另一席的賢王妃听見了。當下笑道,「呵呵,還沒離席呢,就惦記起我的銀錁子來了。這一回,就讓恪兒媳婦代我打頭陣,我在她身後做運籌帷幄大將軍。我們以二敵一,看你打得過還是打不過!」

一語未了,立時引來一陣會意的笑聲。

阮蕙只好裝出窘迫的樣子來。「不瞞兩位長輩……那牌認識我,我卻不認識牌呢!」

在座的眾位貴婦先前看到氣質如蘭的阮蕙,下意識以為她是樣樣精通的,沒想到竟連最粗淺的牌技都不會,一個個倒存心看她笑話,甚至有幾個還笑著對賢王妃道,「牌胡生手。賢王妃若是讓她代您,必贏!」

說話間眾人都已經離席。賢王妃為首,依舊往先前聚會的屋子而來,少時就命人擺好牌桌,果如眾人所言,賢王妃堅持讓阮蕙代她與安王妃決一勝負,阮蕙推辭不過,暗自哀嘆一聲,隨即就拿定主意,上了牌桌。

柚香儼然一副管事媽媽的派頭,井然有序地指揮著小丫頭們又抬了兩張牌桌進來,便有愛好抹牌的夫人們自動配對,相繼上桌。

而這一邊,因賢王妃年長,自然坐了正東上首。依次是安王妃、景王妃,胡夫人,又有幾位夫人搬了錦杌過來坐在四人身後看牌。

不過盞茶工夫,賢王妃身邊大丫頭捧著的滿滿一盤銀錁子就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進了另三位牌友的口袋里。

賢王妃臉上笑容不減,等到最後一顆錠銀錁子被胡夫人收進囊中,這才說道,「恪兒媳婦原來竟是真的不會打牌,我還道是誆我的呢!」說著親自上桌。

阮蕙松了口氣,抬眼往屋里一掃,晉王妃這時已不知所蹤,竟連秦秋水也不在屋里,連楊恬,明明剛才還坐在她的對面看景王妃的牌,這會兒也不知去了哪里。

她下意識地就想去找她們。采青已經被賢王府的僕婦領下去了,她一個人,行事難免有些不便。不過她還是出了屋,屋外雖然有些寒意,總好過面對那一群各懷心思的貴婦們。

才剛站定,呼吸了一口室外冷冽的空氣,就听有人笑問,「世子夫人有何吩咐?」

回頭一看,正是方才那個柚香。她就笑道,「不知淨房在哪里?」

柚香便喚過一個小丫頭來,引她去淨房。

此時已值正午,和煦的陽光灑進庭院,雖然沒有多少暖意,映著滿院的花草,倒顯得春.光明媚。

這一路上,阮蕙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四周的景色,偶爾有經過身邊的僕婦,都向她躬身行禮,想必是她這一身低調奢華的裝束讓人猜度到她的身份。

淨房離得真遠,走了近半里地兒,小丫頭才停下來,「夫人,到了。」

阮蕙定眼一看,卻是一排裝修精致的房子,儼然如現代的公廁一般。她原本是尋了個借口出來看看,這時倒對賢王府里的淨房生出些許興趣來,當下就點了點頭,提起裙裾推門而入。

進去一看,就見里面果真如現代的公廁一樣,隔成一間一間獨立的房間,居然還飄著淡淡的香味,如果設計這所公廁的人不是跟自己一樣是個穿越者,就真是獨具匠心的一位智者了。當然,也難保後世的廁所不是從這位智者這里傳承下去的。

她正要進去看看里面的陳設是否也如她心中所想,就听一間淨房里傳出一個女子低低的啜泣聲。

她心里一凜,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女子仿佛听見外面輕微的動靜,竟突然停止了抽泣。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平生她最不喜之事,竟然發生在自己身上,阮蕙腳下一頓,突然生出一種偷窺別人**的尷尬。只是這樣的偷听,她不是刻意為之。

是走,是留?有些進退兩難。她一咬牙,干脆做出剛剛進門的樣子,故意把步子踩得極重,弄出一些聲響來。

屋里的女子顯然已經察覺到有人進來,就吱呀一聲開了廁門,露出一張粉光脂艷的臉龐來。

竟然是秦秋水!方才在席上她還笑語嫣然,怎麼竟偷偷跑到淨房里來哭了?

阮蕙心里頓時一動。

而秦秋水在第一眼看到阮蕙時,也是大驚失色的模樣。

不過,阮蕙片刻後就清醒過來,佯作若無其事的問道,「怪道方才不見你,原來是到這里來了。」又似十分新奇地指著淨房四周的裝飾笑道,「你看這些……難為他們想得出來,當真有趣得緊,回頭我讓你恪大哥也把淨房裝飾成這樣得了。」

秦秋水收起異色,也顯出一副贊同的模樣,「大嫂說得是,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淨房,听說是王府里已故的長女生前所畫了圖紙讓人建造的……」

連這所淨房是由賢王府已故的長女生前讓人建造這樣的事情都了如指掌,看來秦秋水對賢王府的熟悉程度,遠遠超出自己的想象。可是,她為什麼要躲在淨房里哭呢?而且還是一種極為隱忍的低泣,與秦秋水往日里的脾氣十分不符。

阮蕙既然進了淨房,自然不好不進去,當下就進去解決了生理問題。

再出來時,秦秋水已然站在門外,顯然正在等她。

兩人便相偕隨先前那小丫頭往回走。

秦秋水忽然對那小丫頭道,「這里不用你了……我們兩個正好作伴說話。」

小丫頭正覺拘謹,聞言施一禮,立時腿就跑。

待小丫頭跑得沒了影兒,秦秋水才回過頭來,沖阮蕙正色道,「大嫂,你可知道,今天在賢王府里發生了一件大事?」

「什麼大事?可是先前喧鬧的那一陣子?」對上秦秋水灼灼的目光,阮蕙只覺心里一跳。

「正是。」秦秋水冷冷說道。「孝宗皇帝微服前來給賢王爺祝壽,不想竟然在府里遇到了刺客。」

「哦?」阮蕙作吃驚狀,「先前那個叫柚香的丫頭不是說……」

不待她說完,秦秋水就打斷她的話,「難道大嫂竟相信區區一個小丫頭的說詞?」

如果不是事先得知要發生的事,阮蕙的確也會懷疑柚香所說,可現在,她只能說,「她……沒有理由要隱瞞著咱們吧?」

「大嫂!」秦秋水見了她這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忽然變得有些激動起來,「你就別再裝了!」

阮蕙頓時沉下臉來,「三弟妹,你在說些什麼?」

秦秋水抬起略顯紅腫的眼楮,「要不是我心里總裝著恪大哥,我,我早就……」說著眼圈又是一紅,差點落下淚來。

「你到底想說什麼?」阮蕙的臉色頓時更加陰沉起來了。楊恪千算萬算,竟然算漏了秦秋水。這丫頭竟然說她是知情的,只是心里裝著楊恪,才沒有跟人說穿。

「恪大哥他……在襄中讓怡姐兒失蹤,又在賢王府安排刺客……到底意欲何為?」秦秋水緊咬著下唇,好不容易才憋住盈上眼眶的淚水,「他這麼做,為的就是要把我父親推入深淵麼?」

看著秦秋水咬得沁出血絲的下唇,阮蕙忽然覺得有些刺目,當下上前一步,沉聲問道,「三弟妹,這些話,你是從哪里听來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秦秋水慘笑一聲,「你們也太狠心了!我父親的確是有錯在先,不應該那樣對你們,可他畢竟年紀大了,又還能活幾年?沒想到,你們竟是這等睚眥必報的小人!」

「你父親……他怎麼了?」阮蕙也覺意外。在楊恪的計劃里,好像並沒有提到秦仁德。(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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