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絳唇 124、話小妾

作者 ︰

秦秋水雖然出身不高,基本的禮儀還是能維持的,雖然在請求老侯爺讓楊慷帶她同去長寧的事上情緒有些激動,言辭有些激烈,但也沒有太過僭越。

但是,老侯爺還是沒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這秦氏本就是賜婚,若是不听話,正好籍此時機作作文章,能以「七出」之由休出門去最好不過。因而就憑著秦秋水眼淚漣漣地跪在自己跟前,連眼皮也不抬一下,只揮著手無比堅決地打斷她的哭訴,「慷哥兒此去長樂是專心讀書,又不是去游山玩水,你跟著去做什麼?還是別給他添亂了。」總算還肯坐在那里听她說話,已經是給她天大的臉面了。

秦秋水先前在听濤園里倒是真的傷心難過,現在被老侯爺當面拒絕,已經遠遠不止這一種情緒,憤怒、羞惱、難堪等各種念頭接踵而至,讓她一張俏臉氣得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卻終是執拗的性子,硬生生地跪在冰涼的地上不肯起來。

等阮蕙听丫頭進來說勝仙居里鬧起來了趕過去的時候,秦秋水已經哭得雙目紅腫,兩只膝蓋也跪得酸痛難忍。

一路上,阮蕙已經從丫頭們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原由,心里不禁暗暗生氣。這個秦秋水平日里看著倒是好的,怎麼這個時候竟還鬧起來了?這不是給楊家老小的心里添堵麼?因而進了門,看見老侯爺居然還端坐在上首,當下便上前行了禮,這才回身斥責秦秋水隨身侍候的丫頭,「這麼冷的天,怎麼能讓三夫人就這麼跪在地上?若有個好歹,你們誰來擔待?」

當下唬得幾個人連拉帶攙的把秦秋水給扶了起來。

老侯爺這才冷著臉跟阮蕙說話,「恪兒媳婦,你來得正好,好好勸勸慷哥兒媳婦。別再讓她胡鬧了。」

一句「胡鬧」,頓時又勾起秦秋水滿月復怨尤,那淚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掉。我不過是想要跟丈夫呆一起,怎麼就胡鬧了?便瞥見老侯爺陰沉著臉。終是不敢出聲反駁。

阮蕙陪著笑,沖秦秋水身邊的丫頭使著眼色,幾個人就簇擁著她們出了勝仙居。

秦秋水心里猶有不甘,抬起朦朧淚眼向阮蕙道,「大嫂你說說,我就是想要跟慷哥兒一起去長寧,哪里就有錯了?有我在旁邊侍奉著。慷哥兒讀書也能進益些,這又有什麼不好?為什麼非得叫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留在家里?」楚楚可憐的模樣,再無日間那般的清傲。

芍藥就在旁邊接口說道,「三夫人,您就別難過了。世子也要去長寧,咱們夫人不也留在家里,怎麼就您一個人孤孤單單了呢?再說了,還有二姑女乃女乃在家呢。倒比往常更熱鬧些。」

阮蕙就瞪了芍藥一眼,示意她住口。

芍藥抿嘴一笑,便不再說話。

芍藥雖然說得直率。卻是實話,秦秋水听了,倒不好再鬧,聲音就低了下來,「我就是想跟慷哥兒在一起,難道這也錯了嗎?」。

對于沒有母親教導的秦秋水,阮蕙一般是存著寬容之心的,只是現在是非常時期,她這麼鬧,對楊恪沒什麼。不過對楊慷就不太好了。雖然這次不指望楊慷春闈能中,但肯定會影響他的心情,心情不好,做什麼事情都有影響,影響他個人也沒什麼,但如果影響了楊恪的整個計劃。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也難怪老侯爺他們不敢讓秦秋水跟去。只是不知道等到楊恪襲爵之後自己與楊怡上京,秦秋水是不是會跟她們一起同行。

剛才來勝仙居的途中,踫見了楊怡,楊怡從她口中知道了事情原委,倒是冷笑著說,「讓她鬧去,說不定她就是要把楊家鬧個天翻地覆的才肯罷休呢!」說著便又無事人似的回了梨香園。倒是蘇定對此事表示了一定的關心,不過因為男女有別不好前去勸解罷了。

對于這話,阮蕙倒不認同,秦秋水當初連景王也不肯嫁,現在與楊慷好得跟蜜里調油似的,說不定已經愛上了楊慷,也許只是單純地想跟他在一起,並沒有無理的取鬧的成分在里面也說不定。因此,眼看著秦秋水哭得像水蜜桃似的兩只眼楮,也很誠懇地開導寬慰,「慷哥兒不是頭一回上京麼?人生地不熟的,雖然有世子照看,可終究比不得長樂這樣的小地方……等時日久了,人脈關系穩定了,自然是要接我們一起過去的。你也不必急在一時……」

一邊說一邊勸著她往听濤園去。

走到半路,就踫到滿臉懊惱的楊慷,又好說歹說勸解了幾句,方才回了桃花源。

楊恪坐在燈下看書,看的就是她剛才出門時的那一頁,這麼久了還沒有翻動一頁,想來有些心不在焉。她便笑道,「沒事了……不過就是秦氏舍不得慷兄弟走,也鬧著要一去罷了。」說得輕描淡寫,是不想讓楊恪擔心。

楊恪的目光就從書上移開,落到她的臉上,沖她笑道,「要是人人娶妻如你,那可就天下太平了。」

听他這時候還出言戲謔自己,就知道他的心情不算太壞,想著不久之後就要分離,眼神不免一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樣的事情,妾身可不想強求……天色晚了,世子也早些歇了吧!」邊說邊過來拿了楊恪手里的書放下。

于是兩人更衣上.床,倚在床頭說話。

燭光忽時忽暗,隱隱綽綽映在他們臉上,昏黃的光影略帶些朦朦朧朧的迷離,讓人頓生感傷。

楊恪的手很溫暖,懷抱也很溫暖,跟他相依相偎的感覺也很溫暖。要是一輩子都能與他這樣,不用擔驚受怕,不用提心吊膽,那該多好!

「若是就這樣與世子長相廝守,妾身此生也就無憾了。」阮蕙心中感概,不由得小聲說道。「不用錦衣玉食奴僕成群,只要粗茶淡飯荊釵布衣,想心中所想,做心中想做,豈不是人生快事!」這些話說起來簡簡單單,可真要在楊府里做起來,只怕比登天還難!

楊恪自然听出阮蕙話中的深意,也不免唏噓感懷,「我知道你一向是喜靜的性子,你若想過閑雲野鶴的生活,等我功成身退,咱們就覓一個無人打擾的清靜所在,生幾個兒女,無憂無慮地過完下半輩子,你看可好?」

明知這是安慰自己的謊言,阮蕙還是笑道,「世子還身負整個楊家的榮辱呢,怎麼能與妾身去過閑雲野鶴的生活?還是趕緊想著怎麼回京襲爵的事吧!等襲了爵,祖父和父親也就安心了……妾身也便放心了。」說到最後一句,已語帶哽咽。

察覺到她的異樣,楊恪不禁心里一跳,當即伸手攬住她的腰身,「你……不會是因為我襲爵的事,生氣了吧?」

「世子能夠襲爵,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妾身又怎麼會生氣呢?」阮蕙抬頭微笑,不過眼底還是有些失落,「妾身素來是個與世無爭的性子,總想著那些名利富貴到頭來也不過是些過眼雲煙,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恣意快活也是一世,爭名斗利也是一世,依著妾身,倒選擇那恣意快活的,也算不枉此生。」想著這些話終是不太中听,便又婉轉笑道,「不過後來嫁給了世子,听人叫妾身世子夫人,這心里便又生出虛榮之心來了,就總想著世子哪天襲了爵,也為妾身掙個誥命夫人當當……嘿嘿,妾身是不是很傻呀?」

「你如此聰慧,怎麼會犯傻呢?」楊恪笑道,伸手撫過她的肩膀,「你如今是雙身子的人了,可別胡思亂想的,好好養胎才是最重要的。」

阮蕙就笑,「妾身還有一事想跟世子商量呢!」不待楊恪應聲,便又道,「外頭都風傳妾身凶悍善妒,還有人籍此上本詆毀世子的清名,妾身就想著,是不是也該為世子納一房妾室了?」

突然提到這樣敏感的話題,楊恪自然有些尷尬,「好好的,怎麼又提到這上頭去了?」

「聖上不是想為父親續弦麼?叫妾身看,世子倒不如把聖上推薦的美人納到自己房里,這樣既避免了父親尷尬,又消除了世子懼內的流言,豈不是兩全其美?」阮蕙收了笑容,正色說道。

楊恪拿不準她是什麼態度,當下訕訕而笑,「這哪是什麼兩全其美的好主意?分明是讓我招來罵名呢?搶父親的女人,這還能往好了傳?」

「妾身可不是說笑。」阮蕙坐正了身子,伸手握住楊恪一只手,輕輕摩挲。他的掌心溫暖而干燥,讓她感到莫名的心安。「世子細想,這一次聖上流露出給父親續弦的意思,卻沒有雷厲風行地賜婚,自然知道咱們老楊家對這樣的賜婚是不滿意的,也自然會等著世子想法子應付。妾身一時愚見,倒覺得這個法子不錯,既解了父親之困,也如了聖上之願,還叫那一幫新派的權貴挑不出世子的錯處,豈止是兩全齊美這麼簡單?」

楊恪望著她,不由得怔住。連聖上的心思都猜得這麼精準,竟還說她只是一時愚見?雖然自己也曾有過這樣的想法,不過想到屋里平白多出一個美艷妖嬈的賜婚女,他心里不知為何就有些別扭。

「就算妾身善妒,可為了世子的平安,便是給世子納十個八年小星,妾身也是願意的。」阮蕙迎上楊恪的眸光,真摯而誠懇地說道。雖然她承認自己不想給楊恪納妾,可現在僅僅是出個主意,又不是真的讓楊恪納十個八個女人在家里,說說也無妨,倒顯得自己大度,倒忘了之前自己曾在他面前流露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願望。(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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