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絳唇 150、秘約定

作者 ︰

楊恪一愣,旋即微微笑道,「干娘請勿著急,妹婿就這兩天趕到長寧。」說著,眸光有意無意地從楊怡臉上一閃而過。

阮蕙此時發現蘇夫人眸光呆滯無神,就沒有留意蘇夫人剛才的話,只望著蘇夫人著急地說,「干娘,您的眼楮……」

楊怡就略略垂下頭去,低聲說道,「母親她,看不見了……」

「什麼?」阮蕙大吃一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出閣未足一年,與蘇夫人的能信並沒有間斷,從長寧出發時,蘇夫人都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個老嫗呢?

這時,她感覺衣袖被人輕輕扯了一下,回過頭去,看見楊恪輕輕眨了眨眼,頓時心里微動,隨即看了看扶著蘇夫人的楊怡。

蘇夫人雙目怔怔地直盯著正前方,一只手緊緊拽住阮蕙,另一只手則向旁邊亂抓,「楊恪,你到底是何居心!」渾然不似問話,而是質問。

面對這樣混亂復雜的狀況,阮蕙不由得心生疑惑,直覺這其中必有自己不知道的蹊蹺。看樣子,蘇定仿佛知道什麼。

還未等她出聲安撫蘇夫人,楊恪已朗聲說道,「干娘,我和蕙兒本欲前些天就來看您,可家里一時忙亂,月兌不開身,今日好容易得了空,便過來了,還有怡姐兒,也一並回來了。」說到最後一句,他刻意咬重了那個「回」字。

蘇夫人想是也注意到了,失控的手就微微一頓,模索著伸向扶著她胳膊的楊怡,「怡姐兒,你到底肯回來了……」

楊怡心里一酸。眼里就蓄上一層淚光,好半晌才哽咽出聲,「母親,是媳婦不好,不該總賴在大哥家里……還請您原諒媳婦吧!」

蘇夫人的手落在楊怡的手臂上,輕輕撫了撫。就斷然推開她。嘴里冷冷說道,「你們一家子,都是心狠手辣的,這般齊刷刷地來看我。我一個老婆子,有什麼好看的,莫非是來看我的笑話?!」說到最後一句。已是聲色俱厲。

楊怡被她使勁一推,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楊恪連忙搶上一步扶住她,向蘇夫人道,「干娘,你何出此言?是不是听信了奸人挑撥咱們兩家的關系?」

听到如此直白的話語,阮蕙不由感到一陣愕然,抬起眼來看向楊恪。

楊恪回了她一個讓她安心的眼神,又向蘇夫人道。「干娘,我知道因為貴妃娘娘的死。你把我們姓楊的都恨上了。可這天下,姓楊的又何千萬之眾?難道您連天下姓楊的蒼生都恨在里頭?」

「你少在這里跟我巧言令色!」蘇夫人厲聲喝道,「當初要不是你,我的瑾兒又何止于死于深宮?她一個沒有子嗣的宮妃,完全可以不用殉葬的!」

原來是因為蘇瑾蘇貴妃的死誤會了楊恪。阮蕙這才隱隱听出一些頭緒來。這件事,她當時也是知道的,就是孝宗為了順理成章登基而使出手段鏟除一些背後有勢力的先帝的妃嬪,蘇瑾只是其中之一。深宮的事,向來都是爾虞我詐明爭暗斗,誰是誰非也無法明斷,總而言之,就像《紅樓夢》里柳湘蓮對賈寶玉說他們府里除了門前兩只石獅子是干淨的,就再沒有干淨的東西一樣,深宮里沒有人是真正清白的。誰知道蘇瑾當年為了固寵,又有沒有做出昧良心的事來?就長蘇瑾是蘇夫人的女兒,是阮蕙名義上的干姐姐,她也不會認為蘇瑾就是清白的。

听蘇夫人如此武斷地認定自己與蘇瑾的死有直接干系,楊恪臉色不禁微微一變,聲音也愈發低沉了起來,「干娘,干爹呢?我想跟他談一談。」

「誰是你干娘?誰是你干爹?」蘇夫人兀自怒氣沖沖,「蕙姐兒,我一向待你不薄,沒想到,你也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阮蕙被蘇夫人突然惡語相向,頓時心里一陣難過。自己雖然沒為蘇家出力,卻也不至于雪上加霜,怎麼蘇夫人就把她說得如此不堪?難道她在蘇夫人的印象中,竟是這樣人?她定了定神,旋即對著蘇夫人大聲說道,「干娘,蕙兒愚鈍,實在听不懂您話中的意思,要不,您先坐下,好好給我們說說,便是死,您也讓我做個明白鬼不是?」

「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好說的?他是你的丈夫,他做了什麼,你又豈會毫不知情?」蘇夫人喘息了兩聲,冷冷說道,「你們不必在這里演雙簧了!還是趕緊告訴我定兒的下落!」

楊恪的眉頭就微微一皺,旋即示意楊怡把蘇夫人扶到椅上子坐下,朗聲說道,「干娘既然為定兒的事擔憂,我今日便把他的下落告訴您,只是……您得把這事擱在心里,不能向外人泄露。」

阮蕙听得心里一動。蘇定難道不是楊恪為了順利實施賢王府之事而故意支開的嗎?難道還另有原因?

蘇夫人便向門口高聲叫道,「姜娘,你去侍候老爺喝藥吧!」

姜媽媽一直守在門口,听見蘇夫人的話,只得一步步挪向隔壁另一間房。

原來蘇啟明竟然在家?楊恪不由得問道,「蘇大人他,生病了麼?」

「全是拜你楊家所賜呀!」蘇夫人剛剛抑制下去的怒氣又蹭地沖了上來,「我的眼楮,容兒的親事,都是你們楊家一手造成!今日你若不跟我說出個一二三來,我便與你拼了這條老命!」

楊恪定了定神,上前親手扶住蘇夫人,誠懇地說道,「蘇夫人,今日上門,楊恪一來是登門拜訪,二來也是為了蘇定的事,您先別急,坐下听我好好說跟您說清楚,好不好?」

听了這樣低聲下氣的語調,蘇夫人的臉色這才稍稍好看些,冷冷哼了一聲,「你且說來!」

阮蕙與楊怡忙把蘇夫人扶到堂屋上首的朱漆木椅上坐下。

楊恪這才換上笑臉,輕聲說道,「蘇夫人,其實您,是真的誤會我了。」說著,從袖里模出一個物件,遞到蘇夫人手里,「您看看這個,就知道我所言不虛了。」

蘇夫人接在手里,伸手細細模索,好半晌,才面露驚訝道,「難道瑾兒她竟視你為知……」說到這里,突然想起屋里還有阮蕙和楊怡,就突然打住,又道,「只有這一件,我並不信,若有定兒的信物,我便信你所說。」

阮蕙垂眸看去,卻是一只晶瑩剔透的耳墜子。難道竟是蘇瑾的遺物?又怎麼會到了楊恪的手上?

可是,不等她心里的疑惑散去,楊恪已微微一笑,又從另一只袖里掏出一個東西,放在蘇夫人掌心,「您看了這個,還不信麼?」

蘇夫人的手一觸到楊恪放在她掌心的物件,身子頓時一顫,許久才低聲喃喃說道,「這麼說,定兒他打算……」

楊恪打斷她的話,「是。蘇定已經有這個打算,只是現在時局未穩,朝中有諸多大事尚需聖上決斷,所以……我與蘇定商議之後,決定再等一段時日,您看如何?」

楊怡在旁邊听得迷糊,只當兩人打啞謎似的,阮蕙的眼楮也一眨不眨,直直盯著楊恪,仿佛他臉上突然長出一朵花來。

楊恪別開臉去,不與她對視,只向蘇夫人說道,「干娘,這個消息,還請要暫時保守這個秘密,等將來事成,您想跟誰說,都不是問題。」

到底是這個什麼樣的秘密?怎麼連楊怡和自己都要隱瞞?阮蕙心里暗忖,眼楮就直直落在楊恪的臉上。

楊怡也是一臉興味,饒有興致地請求楊恪把這個秘密告訴她們。

楊恪臉色一沉,輕輕搖了搖頭,轉向蘇夫人道,「便是在怡姐兒和蕙姐兒面前,也請您務必操守這個秘密。」當著兩人的面,竟讓人不讓人把秘密告訴她們,這不是生生惹她們生氣嗎?

可兩位女士好像都是宰相肚里能撐船的人,絲毫沒有計較楊恪剛才這番話,而是齊刷刷地向蘇夫人道,「您不說,我們也不問。」

蘇夫人一邊摩挲著手里兩樣物件,一邊向楊恪道,「沒想到,你竟是他們的救命恩人了……」

「不敢不敢。」楊恪連忙謙遜著。

剛才還劍拔弩張的,現在突然變如此友好,倒令阮蕙十分意外。只能說,楊恪剛才給蘇夫人的兩樣東西,一個是蘇瑾的,一個是蘇定的,兩樣合在一起,會是什麼樣的後果?會不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約定?就跟當初的秦仁德和楊恪一樣。

蘇夫人低嘆一聲,「你果真跟你祖父一樣,是個多心之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瑾兒和定兒既然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給你,你就一定能力挽狂瀾。只是,我的眼楮看不見了,我家老爺又病得厲害,這一切,還要多仰仗著你,實在過意不去……」

楊恪連連點頭,「力挽狂瀾不敢說……這些,都是蘇定的功勞。您有這樣一個好兒子,是您的驕傲,也是整個蘇家的驕傲。」

阮蕙不願再听這樣沒有首尾的「傳奇」故事,便接著楊恪的話,低聲問蘇夫人,「……干娘,您的眼楮,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看不見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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