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十誡詩——倉央嘉措)
頭頂的吊燈此時發出明晃晃的光芒,將整個大廳照的無比明亮,在大廳里的人們此時正享受著一年只有一次的盛宴,在這里每個人都扮演著自己最美麗的角色,在聚光燈下展現出自己最美的一面,來來往往的人根本不回去注意此時在舞台的另一端有個人此刻正經歷著人生之中最難熬的一段時間,對她來說那段時間就像一個世紀那麼長,等著午夜的鐘聲敲響,然後轉身回到最平凡的模樣,而不是此刻正站在這里。
夏涵感覺頭頂的吊燈晃得有些暈眩,剛要用手扶住額頭,就感覺眼前出現一道身影,將那明晃晃的燈光擋在身後,夏涵抬頭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龐,在自己最失望,最無助的時候,是這道身影出現在自己面前,是這個寬闊的胸膛包容著自己,將自己從谷底拉回現實,即使當時自己心里想的是另一個人,但是那熟悉的煙草味卻時刻提醒著自己眼前的這個人並不是那個人。
那張曾經自己最想躲避的臉龐此刻就在眼前,與以前不一樣的是這一刻夏涵告訴自己不應該在逃避,既然做出了選擇,那就該讓所有的事情回到最初的軌道上,當然還有他和別人的感情,此刻那個人也正在遠處看著這兩個人,美艷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憎恨,可是夏涵卻感到此刻正有一道道利箭朝自己射來。
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剛要張口說話,卻被搶先一步,那個人掏出一個熟悉的手機,然後遞給自己,夏涵怔了一下,這是自己的手機,難道……還沒等夏涵多想,明晃晃的燈光又投了過來,那道身影早已走開,肆無忌憚的燈光都朝自己投了過來,夏涵這才徹底暈眩過來,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他的身邊自然是有人陪伴的,自己也根本不需要替他擔心。
但是昨天的那個懷抱分明是那麼的真實,夏涵冷笑了一聲,雖然很輕,但是還是把端著飲料回來的段晨浩嚇了一跳,看著眼前這個的夏涵,好像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夏涵,只是冷冷的笑著,沒有一絲感情,卻好像帶著全部的情感,段晨浩將飲料放到夏涵的手,拉著夏涵的另一只手,朝舞台中央走去,這個時候燈光已經暗了下來,音樂聲也開始響起。
走過桌子的時候,段晨浩從夏涵手里拿出了那個還沒有喝過一口的被子,放在桌子上,將手放在夏涵的腰上,另一只手則執起了夏涵的另只手,將它輕輕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握住另一只手,慢慢的隨著音樂擺動,夏涵只是任由著段晨浩帶著自己,隨著他的舞步移動,那些再熟悉不過的舞步,那些自己練習了無數次的舞步,此刻只是機械的隨著音樂跳著。夏涵慢慢靠在段晨浩的身上,將下巴抵在他的頸間,段晨浩感受著她呼出的薄薄的熱氣,有點癢。
兩個人都不發一語,只是在眾多人群里慢慢的搖動著,開場的音樂突然響起,昏暗的燈光立刻被點亮,夏涵有些不適應的將頭都埋進了段晨浩的胸膛,然後又迅速掙扎了出來,此刻主持人已經走到舞台中央的麥克風處,講著那段主持人應該說的台詞,夏涵替段晨浩整理好領帶,作為這場舞會的主辦方,學生會主席自然是要上台致辭的,段晨浩看著夏涵幫自己整理衣服,也竟有種幻覺,每天上班之前的早晨,都有個人幫自己整理領帶,然後遞上公文包,目送著自己走出家門。
這種感覺就是溫暖嗎?段晨浩一時愣在了那里,就連主持人邀請學生會主席上台致辭都沒有反應過來,還是夏涵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段晨浩這才定神然後轉身走到舞台中央,從主持人手機接過話筒,神態自若的說著那些客套話,他是適合這種場合的,夏涵看著此時正在舞台上演說的段晨浩,想當初自己差一點親手將這個人最鐘愛的東西毀掉,將他最美好的前途毀掉,想想都有些後怕,如果真的因為自己段晨浩放棄了學生會主席的位置,離開那個他為之付出無數汗水的位置,怕是自己都會怨恨自己一生的吧。
可是這一切段晨浩都沒有告訴過自己,他當初因為夏涵退部的事情只字未對夏涵說起,夏涵也是後來從金琳琳那里得知這一切,知道系主任把他叫去訓了一頓,夏涵後悔當初那麼快就和他和好,當初就應該狠下心和他一刀兩斷,也省去了這一系列的折磨。昨天的一幕還歷歷在目,只是夏涵選擇遺忘,她不願意再去追究段晨浩的過去,甚至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她只是在昨天哭過之後,選擇將這一段記憶抹去。段晨浩在她心里還是那個明亮的學長,是那個讓人尊敬的學生會主席,僅此而已。
關于那個人,夏涵也打算將昨天的事情告訴段晨浩,畢竟他是有權利知道的,即使那一刻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但是夏涵還是想讓他知道,當初那個因為一個短信就帶著自己去圖書館向他挑釁的那個人,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是什麼反映,夏涵也不是沒想過,但是夏涵覺得自己不該再隱瞞,即使自己不放下,那個人也早已放下,最起碼今天晚上他已經放下。
一陣掌聲響起,夏涵也抬頭看著此時正站在舞台上的那個人,那個想要守護自己的人,此刻也正望向自己這里,兩人的目光在眾多人之間尋覓到彼此,然後眼神交匯,那灼灼的目光,耀眼的甚至超過了那頭頂的吊燈。而在舞台的最後,一個落寞的眼神正慢慢黯淡,一切都是自己自多多情,是自己自作主張。
那個人也冷笑了一聲,一直以來是自己過于隱忍了嗎?以至于竟被人愚弄到這種地步,亦或者是自己過與一廂情願,以為自己的付出就會換來相應的回報,看來這一切都是上天和自己開的一個玩笑。站在她身邊的凌慕青伸手挽住他的胳膊,但是他只是冷冷的將那個挽上自己臂彎的那雙手褪去,徑直朝舞廳外面走去,這個地方真是太壓抑了,壓抑到讓人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