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米本是滿心憤怒的,但是,因為剛剛病房里的那個女人,她的憤怒化為了一片茫然。為這樣的女人動怒,似乎不值。
蘇小米轉過身去,無聲地看著修皓,他正半倚在走廊的牆上抽煙。
剛才那名警官銬走他的時候,臉上分明是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可修皓不到一個小時就從警局里出來了。
蘇小米早該料到,修皓有的是錢,而這世界上,本來就極少有用錢擺不平的事。
蘇小米白白跑來醫院一趟,匆匆忙忙,十分疲累,因此她緩緩從修皓身邊走了過去。
但修皓卻突然伸手,抓住了蘇小米的胳膊。
蘇小米抬頭,她奇怪地看著修皓,修皓也正低頭看著她,他的眼眸,深邃而又幽暗,蘇小米看到自己倒映在修皓眼里,發絲凌亂,臉頰因為快速地奔跑,稍稍有些發紅。
修皓抬手,他的指尖輕撫過蘇小米的臉頰,當蘇小米意識到有什麼不對,想要把臉撇開,她早已為時過晚。
修皓用手圈住了蘇小米的腰,就在這人來人往,燈火通明的醫院走廊,他猛地把蘇小米拽進了懷里,他冰冷的嘴唇貼住了蘇小米柔軟的雙唇,與此同時,他的雙手也穿過蘇小米的上衣下擺,肆無忌憚地撫模上了蘇小米的身體。
「不要……」蘇小米根本來不及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就把修皓打橫抱起,當著醫院里數十名醫生,病患的面,狂亂地親吻。
「不……不要……」蘇小米的嘴唇被侵佔,身體被緊緊勒住,她想推開修皓,想提醒他,他的手已經模到了她的胸上。可修皓卻越做越過火,他仿佛絲毫不在意,周圍有那麼多人在看著他,竟將蘇小米的裙擺掀了起來,一副要把她就地解決的樣子。
蘇小米終于再也無法忍受,連同先前好不容易壓下的怒火一同爆發了出來,她用力推搡著修皓,大聲沖他喊︰「放開我,修皓!你這個殺人犯,流氓,人渣!」
這麼一喊,蘇小米的裙子頓時在修皓手里化為了碎布,修皓扯碎了蘇小米的短裙,將她的兩條腿架在腰上,竟用一種標準的zuo愛姿勢,將蘇小米抱了起來。
當蘇小米意識到,她越是反抗,越是沖修皓怒吼,修皓的動作,就愈過火,她不由停止了掙扎,將自己漲得通紅的臉埋在修皓的脖子,小聲對他道︰「放開我,修皓,旁邊有人在拍我們。」
他不顧及她的臉面,總得顧及自己的臉面。從他剛開始親吻她,旁邊就有個醫生掏出了手機,一直在拍他們。
蘇小米可不希望自己的艷照流遍網絡,她只得強壓下怒火,附在修皓耳邊,小聲提醒他。
但修皓卻絲毫不為所動,他甚至把蘇小米的上衣月兌了下來,讓她的渾圓胸部毫無遮掩地抵住了他的胸膛。
蘇小米頓時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修皓,他真的想在醫院的走廊上和她做。他簡直絲毫不知道廉恥。
就在蘇小米抿緊雙唇,想要一口咬住修皓脖子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肩頭,一陣細微的麻癢。
修皓低下頭來,他淡黑色的碎發落在了蘇小米的肩膀,他比蘇小米先一步,用牙齒咬住了她的脖子。蘇小米听到修皓埋首在她的頸側,聲音極輕地對她道︰「你剛才想撞的,是我,對麼?」
蘇小米的直覺反應是說不,但當修皓側開身體,竟然讓旁邊的那個女醫生一連拍了好幾張她赤身*,一絲不掛的照片,那個「不」字就像卡在了蘇小米的喉嚨,怎麼也發不出來。
蘇小米只能憤怒地盯著修皓,果不其然,拍完了照片,那個女醫生走到了修皓面前,把手機交給了他。
修皓接過手機,放下了蘇小米,他按了幾下,掃了幾眼,隨即將手機舉到了蘇小米面前。
蘇小米看到,照片里的她,全身*,被修皓抱在身上,兩條腿掛在他的腰上,姿勢極其難堪地掙扎著。
其實修皓剛剛並沒有要她,但這照片的姿勢,無論是誰看了,都會認為蘇小米正在被修皓強暴。
蘇小米意識到了什麼,她的臉頰漲得通紅,她憤恨地看著修皓。修皓給她看完手機里的照片之後,就把手機收進了上衣口袋,背過身去,走向了醫院的大門。
蘇小米听到修皓邊走,邊淡淡地對她道︰「下次,你再要做同樣的事,最好先想想,我可是人渣。」
他說完,推門而去,竟把一絲不掛的蘇小米一個人留在了醫院的走廊。
旁邊不是護士就是女醫生,倒是沒有男醫生,但蘇小米依舊難堪地抱緊了身子,蜷縮了起來。
她恨修皓,他不光是個人渣,簡直是個變態,蘇小米蜷縮在牆角,她的雙拳緊緊地握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要怎樣走出醫院的大門。
幸好旁邊有個女護士月兌下了外衣,罩到了蘇小米的身上。
外衣不長,只遮到了蘇小米的膝蓋,但這已經足以讓蘇小米走出醫院,甚至回到花園路123號。
蘇小米抬頭,感激地看了眼那名護士,那名護士沖她笑了笑,走了過去。
蘇小米扶著牆,踉踉蹌蹌走出了醫院大門,她剛剛把門推開,就被一個強健的胸膛包裹著,重重地壓在了牆上。
蘇小米听到四周有 啪啪的快門聲,似乎有閃光燈在閃動,她的第一反應,就是修皓,這個變態,他找了許多人來拍她。
但當蘇小米抬起頭,她卻吃驚地發現,把她壓在牆上,遮擋住背後的閃光燈的,恰是修皓。
他的眼楮危險地眯著,雙手扶著蘇小米的腰,將她牢牢地擁在了懷里。
周圍看不到半個人影,但蘇小米卻听到修皓聲音極冷地命令道︰「把他處理掉。」
蘇小米怔了一怔,隨即明白了過來,修皓是商界新貴,當然會引來別人的追拍,剛才的閃光燈,恐怕不再是醫院里的醫生或者護士,而是追蹤修皓的記者。
原來,他不是真的不要臉。
蘇小米突然產生了一個瘋狂的念頭,她要讓記者拍到她,拍到修皓強暴她的照片,她試圖在修皓懷里尖叫掙扎,但她抬頭的時候,卻恰好看到了修皓凜冽的黑眸,以及他上衣口袋里,儲存著她果照的手機。
蘇小米劈手就要去奪修皓上衣口袋里的手機,憤怒使她不能自己,她一邊拉扯著修皓的上衣,一邊沖他低吼︰「還給我,把它還給我,修皓,你混蛋!」
蘇小米完全忘了,她身上只披著一件薄薄的護士服,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修皓上衣口袋的手機,無論她怎麼夠,怎麼推到修皓,她就是踫不到那部手機,當她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幾乎癱軟在地上的時候,那件上衣卻主動從修皓身上月兌了下來,罩住了蘇小米*的身體。
「啪颯」一聲,護士服滑落在了地上,而與此同時,修皓的上衣緊緊地包裹住了蘇小米。
蘇小米已經沒有了掙扎的力氣,她雖然激怒的時候,時常會忘記,她是因為什麼,才會跟了修皓,但她一但清醒,她又會牢牢記住,她不是為了自己,才接近修皓。
是的,她是為了錢。為了錢,她沒什麼不能忍的,她必須忍。
蘇小米難堪地扭過了頭,她想啜泣,但為了這個男人流淚,不值。
她坐在地上,等著他進一步的羞辱,或許他會剝光了她的衣服,在大街上要她,蘇小米絲毫不懷疑,他出錢買她,就是為了隨心所欲,折磨,羞辱她。
然而修皓卻彎下腰,將蘇小米抱了起來。
他的擁抱算不得溫柔,他只是將蘇小米往懷里一按。
但他卻把手遮在了蘇小米臉上,這樣,即便真的有什麼人拍到了蘇小米,好歹,她的臉不會出現在鏡頭里。
蘇小米哭出了聲來,修皓拉開黑色法拉利的車門,將蘇小米抱上了車。
他一直用掌心覆蓋著蘇小米的臉頰,蘇小米能感覺到,他的手指輕輕動著,似乎在撫模她。蘇小米的眼淚流淌到了修皓的身上,沾濕了他整個前胸。
回到花園路123號的時候,蘇小米已經停止了啜泣,她推開了修皓,沒有讓他抱著她進屋,而是自己走下了車,直接走到了門前。
蘇小米打開房門,走了進去,而修皓則靠在車門上,看著洞開的房門,里面空無一物。他吐了口煙,跟著蘇小米進了屋。
一進臥室,蘇小米就直接走進了浴室,反正修皓,他只會和她做一件事。
蘇小米不想浪費時間,她越早和他做完這件事,他就越早離開,他昨天沒有在這里留宿,這次,也一定不會。
蘇小米在浴室里奮力地擦洗著身體,這個男人,讓她覺得如此骯髒,她怎麼也洗不干淨。
最後,蘇小米將身體擦得通紅,圍著浴巾,面無表情地走出了浴室。
她當著修皓的面,毫不羞澀的扯開了浴巾,一絲不掛的鑽進了被子。
他要做,就做,不做,她可要睡覺了。
蘇小米在被窩里等了半晌,她遲遲等不到修皓掀開被子上床,最後,她打了個呵欠,沉沉地閉上了雙眼。
然而蘇小米才剛剛閉上眼楮,就听到修皓淡漠的嗓音從床尾傳來︰「起來,誰叫你睡覺的?」
蘇小米猛地從被窩里豎了起來,冷著臉看著修皓。他是故意的,他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她睡意最濃,幾乎要陷入夢鄉的時候,出聲吵醒她。
修皓朝蘇小米招了招手︰「來。」黑暗遮擋了他的臉,蘇小米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她機械地走到了修皓跟前。
修皓打開了台燈,蘇小米看到,床上躺著幾件香奈兒,每一件都十分的小巧,顯然是照著蘇小米的尺寸做的。
那幾件都是晚禮服,這麼晚了,難道修皓還打算帶她出席什麼活動?她不想,她累壞了。
不出蘇小米所料,修皓在床上的衣服里,隨手挑了一件,扔在了她身上︰「穿上,跟我出門。」
難不成,他就不知道休息?
今天已經發生了那麼多事,他就不能讓她休息一會兒?
蘇小米冷冷地看著那件香奈兒,好,他想做什麼,她奉陪,反正他出錢就好。蘇小米沒有照鏡子,她隨手穿上了那件香奈兒。
走到門口的時候,修皓瞥了她一眼,把腳伸出來,攔住了她。
他伸手道蘇小米背後,用力一拉,蘇小米幾乎喘不過氣,修皓將她後背的系帶打上,又用手理了理她的頭發,方才走了出去,背對著她,道了聲︰「上車。」
蘇小米已經困得幾乎睜不開眼楮,她真不明白,他們這些有錢人,夜生活就那麼豐富?有什麼事,白天不能做麼?
但她已經打定主意,若非必要,不同修皓講一個字,她沉默地跟著修皓上了車。
車子並沒有開多久,停在了一個拐角,蘇小米認識這個地方,這是個便利店。奇怪,修皓大老晚帶她來便利店做什麼?何況,便利店已經關了門。
蘇小米左右看了看,更讓她吃驚的,是便利店門前的停車場停著幾十輛豪車,無一不是寶馬,奔馳,法拉利。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蘇小米不解地看著修皓,而修皓則領著蘇小米,拐過便利店,來到了一扇毫不起眼的木門前。
他敲了敲門,蘇小米听得出,他的敲門聲十分有規律,「噠,噠噠,噠」,就好像暗號一樣。
門吱呀一聲拉開了,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把他們迎了進去,蘇小米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便利店的後面,還藏著這麼大的一個拍賣場。
正中的圓型拍賣場里擺著金雕,象牙,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而最讓蘇小米不敢相信的,是她居然看到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哭哭啼啼地被拉上了拍賣場。
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這里居然販賣人口!而看看看台上那些西裝革履的男人,他們一個個,顯然都是有身份的人。
誰也不會想到,半夜十二點,這些白天的精英政要會來參加這種地下拍賣會!
蘇小米抿緊了雙唇,她緊緊抓住了修皓的胳膊,對,她是在害怕,因為她看到,她身旁的男人竟然用鐵鏈拴著一個赤身*的女人,而那女人,幾乎是爬著經過了蘇小米的腳邊。
這不是蘇小米可以理解的世界。蘇小米沒有傻到認為她一個人就可以揭發這里,如果她沒有認錯,最前面看台上的那個男人,是X市的市長。
她只能緊緊抓著修皓的胳膊,幸而修皓坐下來之後,就把蘇小米抱在了身上,隔開了四周的人來人往。
蘇小米緊緊貼著修皓,後排那個戴著金牙的老頭正一臉猥瑣地看著她,他的樣子,仿佛蘇小米一離開修皓的懷抱,他就會撲上來,壓倒蘇小米。
而前排那個戴著眼鏡,看似斯文的男人也不麼樣,剛剛的女人,就是被那男人牽過去的,蘇小米看到,那女人此刻正跪在那男人腳下,為他端茶。
這是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方,那些白天的政要,在這里,仿佛都月兌下了文明的外殼,變成了衣冠禽獸。
這個地方的存在,就已經超出了蘇小米的想象。
蘇小米緊貼在修皓懷里,不知為何,修皓旁邊都沒有坐人。
蘇小米仔細看了看,修皓的位置,更像是一個VIP專坐,前面擺著張紅木的桌子,後面是柔軟的靠椅,就連X市市長,身邊都坐滿了人,卻唯獨沒人坐到修皓旁邊。
蘇小米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前排那個戴著鎖鏈的女人身上,她看起來十分的順從,甚至趴跪著,讓那個男人把腳放在她的背上。天知道那個男人對她做了什麼,才把她變得人都不如,而成了一個奴隸。
蘇小米發著怔,直到修皓開口,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要麼?」
好一好陣子,蘇小米才意識到,修皓在說些什麼。
他是在問她,拍賣師手上的那串藍色鑽石項鏈,她要不要。
蘇小米仔細地看著那條項鏈,沒錯,項鏈中間掛著一顆鵪鶉蛋大小的藍鑽。蘇小米只听說過藍鑽,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罕見的東西,絕對價值不菲。
她要,她為何不要?她跟著修皓,就是為了錢。
她倒要看看,修皓有多少錢,可以給她耗在今晚的拍賣會上。
蘇小米抬起了頭,她看著修皓淡漠的黑眸,聲音堅定地道︰「要。」
蘇小米話音剛落,修皓便舉起了手邊的競價牌︰「一千萬。」
整個拍賣場頓時鴉雀無聲。
這並不是最高價,蘇小米知道,像這樣的藍鑽,少說也能賣到一千五百萬。
但不知為何,修皓喊價之後,會場里所有人的都噤了聲,大多數人都只是盯著修皓瞧,而沒有人舉起手邊的競價牌,來提價。
蘇小米不解,這倒便宜了修皓,因為他只要出了這拍賣場,再把這顆藍鑽專賣給別人,轉眼就可以賺五百萬。
這樣,她就不是在花他的錢,而成了替她賺錢。
蘇小米擰起了眉毛,但就在這個時候,對面的X市市長舉起了競價牌「一千一百萬」
蘇小米松了口氣,她等著更高的競價,等著有人喊一千兩百萬。
不料修皓隨即舉起了手邊的競價牌︰「兩千萬。」
拍賣場里頓時又是一片死寂,時間分分秒秒過去,再沒有人拿起手中的競價牌,和修皓爭搶那塊藍色的鑽石。
修皓一開口就把價格提升了九百萬,他根本不是在競價,而是表明了,他就是要買下那塊藍鑽。
蘇小米不可思議地看著修皓,她終于明白,為什麼沒有人和修皓競價。
他的抬價幅度太高了,他根本不是在競拍,而是在肆無忌憚地花錢。可他只是一家商貿公司的董事長。他公司的資產是多,可至多幾百億,不可能承受得了他這樣一擲千金地買東西。
蘇小米正在不解,那串藍色的鑽石項鏈已經被一個穿著暴露,戴著兔耳的女人用托盤端到了她的面前︰「您的項鏈。」
修皓拿起了那串項鏈,他連看也不看,就把項鏈掛進了蘇小米的脖子。蘇小米听到修皓一邊抽煙,一邊平靜地對她道︰「它不適合你。」
是,這串項鏈其實並不適合蘇小米。
蘇小米小巧白皙,而這項鏈上的藍鑽,大得和鵪鶉蛋一樣,十分突兀,掛在蘇小米脖子上,一點也不匹配。
但修皓還是把它掛在了蘇小米脖子上。
接下來的拍賣會,凡是蘇小米說要的,修皓統統給她買了下來。
蘇小米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以至于修皓問她台上的瑪瑙項鏈要不要,她根本就說不出一個字。
兩億,一個晚上,不,短短一個小時,他就為她花了兩億。
或許,還不止兩億,因為他還在問她,要麼。
他到底哪里來的這麼多錢?這絕對不可能是他公司的資產。
蘇小米看了看她前面牽著女奴的男人,她又看了看對面同樣不可能有這麼雄厚資產,來參加這麼奢侈拍賣會的X市市長。蘇小米意識到,修皓的錢,大約來路不正。
蘇小米低下了頭,再不言語。
見蘇小米不再說話,修皓熄滅了手里的煙頭,他在放下右手的時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落在了蘇小米的發心。
他扣住了蘇小米的後腦勺,開始撫模他,他冰冷的手指劃過蘇小米的紅潤臉頰,停留在了蘇小米白皙女敕滑的脖頸。
他就像撫模一只寵物一般,輕輕撥弄著蘇小米的黑發。
蘇小米靠在修皓胸口,閉上了雙眼。她已經困得睜不開眼楮。一條黑色的珍珠項鏈從蘇小米的手心滑落,掉在了地上,然而卻沒有人去撿它,修皓的右手落到了蘇小米的背上。他輕柔地撫模她,仿佛在哄一個嬰孩入睡。蘇小米就這麼睡了過去。
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修皓別墅柔軟的水床上。
她全身又酸又痛,簡直像被一輛卡車碾過,不必睜眼,蘇小米就知道,她昨晚一定又被修皓睡了。
她能感覺到,她全身刺痛,定然是修皓留下的吻痕,並且,她身體里也流淌著一股暖融融的東西,修皓,他似乎不愛戴套。
蘇小米懶得睜眼,反正她如果醒過來,修皓一定會讓她做一些不想做的事,她昏昏沉沉地靠在床上,望著床頭的鏡框。
那是一張照片,里面似乎是黃山。蘇小米淡淡地笑了,曾幾何時,她的床頭也擺著一張相片,但里面不是風景,而是她和穆然的合影。
穆然,再過幾天,他二十八歲生日就到了。
她雖然成了修皓的人,但這並不代表著,她從此以後不可以見穆然。
蘇小米瘋狂地思念著穆然,這思念,一天比一天濃烈,甚至每一個小時,都比前一個小時更深。
她不會去見穆然,只是賣份禮物送給他,她甚至不會讓穆然知道,那禮物是誰送給他的。
對,她只是悄悄地送他一份禮物。
想起穆然,蘇小米覺得,她已經死去的心髒又開始在胸腔里跳動了起來。只要她今天不陪著修皓,那麼,她就可以抽出時間去給穆然買禮物。想到這里,蘇小米在床上蜷縮起了身體。
當修皓開口,叫她︰「起來。」蘇小米立即應了一聲︰「我身體不舒服。」
她蜷縮著身體,拼命掐著自己的大腿,掐的滿頭是汗。蘇小米一直到確信,自己此刻定然是面色蒼白,汗水淋灕,方才抬起頭來,望住了修皓。
而修皓只是站在床邊,冷眼睥睨蘇小米。有那麼一瞬間,蘇小米突然覺得一陣心虛,因為她仿佛感覺修皓犀利的黑眸洞穿了她的心思,她的身體,她的一切。
但當修皓撇過頭去,拿起了床邊的衣物,離開了床邊,蘇小米又松了口氣,放開了一直繃得死緊的身體。
他走了。蘇小米看了眼窗外,修皓發動了他那輛銀灰色的蘭博基尼,轉眼間,車身就消失在了街角。蘇小米強撐起了身體,奔進了浴室。
昨夜被她抓在手心的金銀首飾 里啪啦掉了一地,蘇小米無暇去看它們,她打開了水龍頭,一遍又一遍沖刷身體。
就算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想讓穆然看到,她現在的模樣。
全身布滿了修皓的吻痕,骯髒,而又不堪。
蘇小米趴在水池上嘔吐,她的身體本能地排斥著修皓強注進里面的一切。當她面色蒼白地走出浴室,饑餓使她拉開冰箱,拿出她先前做好的飯菜,坐下來就吃。
掏空了修皓的一切,蘇小米覺得,她的心情,包括整個人,都舒暢多了。
她不會開修皓送給她的法拉利,因為那太過惹眼,她也不會用修皓的錢,她自己存著一筆私房錢。
那是她買給穆然的生日禮物,她不會動修皓哪怕一個子兒。
蘇小米簡單地打扮了一下,出了門。修皓所在的別墅區十分偏僻,出去也打不到的,大約因為這里住的都是有錢人,的士根本就不開來這里。
她走了很久,才找到公交站台,但她一上車,旁邊恰好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婆婆。蘇小米起身,把座位讓了出去。
到達市中心的時候,已經是中午,蘇小米特意去報亭繞了一圈,還好,報紙上並沒有刊登蘇小米和修皓當日在醫院門口的照片,看來拍照的那個人應該是如修皓所說,被處理掉了。
蘇小米並沒有花太多時間來選禮物,她熟悉穆然,如同熟悉她自己,她在櫃台挑了部IPHONE,因為穆然,他該換手機了。
他上一部手機還是三年前和她一起買的情侶機,外殼花了,信號也不好,蘇小米的那台早就已經壞了,被她不知丟去了哪里,但穆然卻一直留著。
蘇小米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她明明是來買禮物送給穆然,可穆然的家,就在不遠處的街角,她卻不敢走過去看一眼。
只要走過去,把手機放在信箱里就可以。蘇小米一再地告訴自己,她並不需要見穆然,更不需要向他解釋。
她鼓足勇氣,走向了街角。
一個二十歲出頭,化著淡妝的女人從街角走了過來,她的身邊,是一個同樣二十歲出頭的男人,他們親昵地擁抱著,走過了蘇小米的身邊。
蘇小米奇怪地望著他們。如果她沒有看錯,他們應該是從穆然家里走出來的。
可她認識穆然這麼久,他所有的朋友,她都見過,卻從來沒有見過他們倆。
蘇小米心里奇怪,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對不起,請問,你們倆是誰?」
听了蘇小米的疑問,那對小情侶轉過了身來,奇怪地望著蘇小米,蘇小米趕忙加了一句︰「對不起,我是這家以前的朋友。」
那個年輕女人詫異地挑了挑眉毛︰「朋友?既然你是這家的朋友,怎麼不知道,他們家的人都死了,這房子前兩天就空了。」
听到這句話,蘇小米只覺得頭暈目眩,她差一點站立不穩,跌坐到了地上︰「死了?怎麼可能?我半個月前還來過這里,伯父,伯母,還有穆然都好好的,怎麼可能?」
蘇小米緊緊抓著那名年輕女子的肩膀,拼命搖晃著,那女子被蘇小米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推開了她︰「騙你做什麼?一個星期前,他們公司的股票暴跌,欠了好幾千萬的債,追債的人天天上門,逼著他們還債,那對老夫婦就自殺了,只有他們的兒子活了下來,但他為了逃債,也已經失蹤了。」
「不,不可能,你撒謊,你胡說!」蘇小米用力地搖晃著那名女子,卻被她旁邊的男人一把推開︰「瘋子!」
蘇小米再也無力支撐起自己,她虛弱地癱倒在了地上。
不,怎麼可能?她半個月前才見過伯父,伯母,他們都還好好的,還和她談論到了同穆然的婚事,他們怎麼可能突然就去世?
蘇小米腦中昏昏,一時間混沌不堪,等她清醒過來,她發現,她不知不覺竟走到了警局門口。
穆然的家,本就靠近警局。
對,她可以去問警察。這麼大的事,警局里面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蘇小米失魂落魄地走進了警局,里面人來人往,每個人,手上不是拿著文檔,就是接著電話。
蘇小米想問,但她發現,她一時間竟然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她在害怕,萬一警局的人真的告訴她,伯父,伯母,甚至穆然真的已經不在人世,她該如何接受這個現實。
蘇小米站在警局的大廳發呆,一個一身便裝,27、8歲的警員路過她身邊的時候,恰好撞了她一下。
蘇小米回頭望了望,她發現,那個警官恰是當日逮捕修皓的人。
那個警官顯然也認出了蘇小米,他皺了皺眉,細細端詳著蘇小米,仿佛在查看她身上有無傷口。好半晌,發現蘇小米身上並無傷勢,那名警官方才抬起頭來,對蘇小米道︰「我查過你,你沒有案底。我奉勸你,最好離妖狼遠點,不要為了錢,把自己的命都丟了。」
他說完,轉身就走,仿佛不屑和蘇小米多說。
蘇小米站在警局的大廳,她閉上了眼楮。誰是妖狼?修皓?可他有名字,就是修皓。
離修皓遠點?她當然知道,如果可以的話,她早就躲得遠遠的,再也不去見他。
蘇小米打消了進警局一查究竟的念頭,不知道,還好些,不知道,她心里多少還能留著一絲幻想。
蘇小米一時間不知該何去何從,回花園路123號,一個人呆著,那會使她發瘋,可她現在這個樣子,她又沒辦法去親人,或是朋友的家。
她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在和修皓同居。
蘇小米漫無目的地走著,她再次停下,居然到了修皓的公司樓下。
她頭暈目眩,兩腮滾燙,她能感覺到,她發燒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找修皓,蘇小米推開修皓辦公室房門的時候,里面正好有一大堆人圍著修皓,他們看起來,像在開會。
「修皓。」蘇小米虛弱地喊了一聲,隨即無力地倒了下去,她新買的手機從口袋里滑了出來,掉在了地上。
辦公室里頓時鴉雀無聲,一半的人在看蘇小米,一半的人,則看著修皓。
蘇小米脖子上布滿了吻痕,她本來用絲巾遮著,可是她倒地的時候,絲巾滑了下來,她身上的吻痕毫無遮掩地暴露在了眾人面前。
她和修皓是什麼樣的關系,一覽無遺。
修皓看著蘇小米,還有她身邊新買的手機,良久,方才開口道︰「你不是說,你病了?」
蘇小米略微抬頭,修皓的眼神冰冷而又淡漠,蘇小米突然有了一種自取其辱的感覺。
她應該直接回花園路123號,她來這里做什麼?難不成是指望修皓關心,或是安慰她?
這個用錢買了她的男人。
蘇小米看著修皓,淡淡地笑了,她想起身,可她卻沒有力氣,她只能扶著門,難受地喘氣。
蘇小米覺得,她就快暈過去了,旁邊有人在勸修皓︰「修總,她看起來快不行了。」但修皓卻一語不發,更加紋絲不動,絲毫也沒有要來扶起蘇小米的樣子。
蘇小米只能把手伸向了離她最近的人︰「幫……幫我叫……救護車……」
在蘇小米失去意識的那一剎,她看到,一只黑色的皮鞋踩碎了地上的IPHONE,然後,她便跌進了一個鋼鐵一般,冷硬的胸膛。
蘇小米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她半夢半醒之間,仿佛听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她耳邊怒吼︰「修皓,醫院門口的那些照片,底片我已經帶來了,把我老婆,女兒的照片還給我!」
然後,便是修皓冰冷的嗓音︰「拿過來。」
接著又是那個男人喪心病狂的怒吼︰「修皓,你這個禽獸,你簡直豬狗不如,你竟然讓人把琳琳……琳琳,她才只有十九歲。」那男人說到這里,聲音里居然有了一絲哽咽。即便是在睡夢中,蘇小米的心也猛地一沉。
「啪」的一聲,一樣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蘇小米听到那個男人跪在地上,抓起了那樣東西。
稀里嘩啦的,仿佛是他在撕著什麼東西,跟著又是修皓淡漠的嗓音︰「滾。」
「 」地一聲,門被撞開,跟著是急匆匆的下樓聲。那人走得十分匆忙,有電梯不坐,卻狂奔下了樓,即便睜不開眼,無法看到,蘇小米也能感覺到,那人定然十分恐慌。
蘇小米著急得想睜開眼楮,她迫切地想知道,修皓到底做了什麼。
那名警官的話再一次在她耳邊響起︰「離妖狼遠點。」
伴隨著一聲痛苦的申吟,蘇小米猛地從床上……確切地說,是修皓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了起來。
披在她身上的黑色外套落在了地上,那是屬于修皓的。
蘇小米急切地開口,想要質問修皓,但她卻在看到修皓的那一剎,屏住了呼吸,再也沒辦法發出聲音。
修皓身上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白襯衫,襯衣領口大開,露著里面結實勻稱的小麥色胸膛,襯衣的兩片衣擺飄蕩在他的小月復,那里平坦而又精健,他低著頭,正在往杯子里倒著什麼東西,听到蘇小米起身,他側過臉來,斜斜地望住了蘇小米。
他的眼眸,冰冷而又淡漠,蘇小米從里面看不出任何情感,她突然又想起了那兩個字︰「妖狼」
怪不得那名警官這樣稱呼他,修皓,他看起來強悍而又危險,確實像極了一頭叢林中的野狼。
蘇小米突然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她已經隱約猜到,修皓對那名拍攝下她和他照片的記者做了什麼,那一定是極端齷齪的事,她想要證實,但她即便證實了,又能怎樣?
她不可能改變修皓,更不可能讓他听她的,她只是他用錢買來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對修皓來說,多不勝數,可有可無。
蘇小米握緊雙拳,靠在了沙發上。修皓拿著杯子走了過來,蘇小米聞到了一股苦味,是藥的味道。
修皓把杯子湊到了蘇小米唇邊︰「喝了。」
蘇小米皺了皺眉,她以為修皓會把她丟在一邊,不管她的死活,沒想到他會給她沖藥,看來他還不想那麼快結束和她的交易。
蘇小米忍住反胃喝下了那杯藥。
不知道修皓給她沖了什麼藥,片刻之間,蘇小米頭也不暈了,身體也不發熱了,她竟然覺得自己好多了。
蘇小米嘗試著下了地,她已經可以走路了。修皓拉開了一旁的衣櫃,他從里面找出了一身晚禮服,扔到了蘇小米身上︰「穿上。」
蘇小米猛地擰住了眉。他又想帶她去哪里?她的身體才剛剛恢復,難道他身邊就沒有別的女伴能陪他出席各種宴會?
蘇小米低下了頭,她聲音極輕地對修皓道︰「我累了。」
但修皓卻毫不理會,他只是淡淡地,重復了一遍︰「穿上。」
縱使心里有千百個不情願,蘇小米還是到鏡子前面,穿上了那身晚禮服。
那是一件粉紅色,極小巧的晚禮服,恰好能勾勒出蘇小米玲瓏的曲線,又不會顯得太暴露。
出于女人愛美的天性,蘇小米由衷地感嘆,修皓,他的眼光確實不錯。
經過門口的時候,蘇小米不慎踩上了那部已經破碎的IPHONE,它已經被修皓的皮鞋碾得支離破碎,穆然,蘇小米的心中瞬間劃過了這個名字。
他還沒有死,沒有,只要他沒死,他們終有一天會再見。
蘇小米跟在修皓身後,上了那輛銀灰色的蘭博基尼。
汽車載著蘇小米進了深山,兩旁沒有半個人影,更沒有一棟建築,半個小時之後,車子停了下來,蘇小米詫異地望著四周,她從來不知道,在這座種滿果樹的深山里,還有這這麼一座豪華的宅院。
是的,它不是別墅,也不是一棟樓房,而是好幾十座錯落有致,連綿成群的仿古建築。
亭台樓閣,水榭樓台,甚至,在一進門的地方,還有一個小小的瀑布。
進門的時候,有個男人低著頭,沖修皓喊了聲︰「家主。」蘇小米這才知道,這里居然是修皓的家。
他還真是……有錢人。
蘇小米由衷地感嘆,她從不知道,郊區的這兩座果山都是修家的產業,更不知道,山的背面,竟然是這麼一大片宅院。
蘇小米跟在修皓後面,走了進去。
很奇怪,路上的每個人,看到修皓,要不就是嘴里喊著家主,趕緊低頭,要不就是給他讓路,急急地站到旁邊去。
可據蘇小米所知,修皓只有二十八歲,在修家,他應該只是個晚輩,為何每個見到他的人,都是恭恭敬敬,仿佛他才是一家之主?
蘇小米不解,在整個宅院里,除了修皓,她沒有見到任何一個年長的長輩。
沒有他的父母,也沒有他的親人,就只有他一個人,形單影只,孑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