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在大唐愛 第071章 侯門深似海

作者 ︰

忠王府,朱門外。

「下車吧。」馬車才剛停穩,李椒不冷不熱地沖采盈扔下這麼句話後,即率然跳下了車。

眼見李椒不容分說,言罷遂徑自下車去,采盈見狀,掀撩起車簾往馬車外撒瞅了眼,于是亦速度地跟下車來。

「喂,奴要進宮的說,你怎地反把奴帶這兒來了?」

這一路馬車奔馳來,采盈雖被帶的有些暈頭轉向,可身前這宅府院門匾上所書寫的仨個大字,其卻識得。

「廢話少說。不想跟來,大可悉听尊便。」

聞采盈問質,李椒卻連步也未斂,徑直走往忠王府門前的石階。反而是隨後也一同追上來,被李椒喚作「善軒」的先時馭馬的那家伙,倒不情不願地跟采盈搭了句腔。

忠王府所在之處,乃屬長安縱橫三十八條主街道地界。時下,縱然已值深秋時節,路兩邊那成行的榆樹及柳樹,卻依稀尚可追夏時遮蔭的殘景。而道旁邊樹下,則築有深深地排水溝,溝外就是各坊坊牆,坊牆內即可見某家的深宅大院亦或某座寺廟道觀的飛檐重樓。

由于大唐有特令,明文規定,王公貴戚三品以上大官的家,經制度特許,才可對著大街開門,是以,一般人家的門戶均只能向著坊內。亦正因此,行走于長安城內,偶爾才可看得到一座甚為大氣派的宅院,在坊牆上開了自家大門,且,門口列著兩排戟架,還有甲士豪奴看守。

譬如,就像眼下這忠王府一般。不單是于外觀上羨煞人眼,府邸內部的修築,亦足以叫人開眼。反正采盈置身其間,頗有點劉姥姥游大觀園的味,唯一能做的,便是緊跟于李椒後頭,亦步亦趨,就連半步也不敢輕易掉以輕心,生怕一眨眼的工夫,即會把人跟丟掉。

「父親大人可在?」李椒的腳步,卻看似急迫,直至疾步至忠王府堂殿前,這才略緩下步伐。

見是李椒到來,當下正值守于堂殿門扇外者,遂忙不迭朝李椒施禮︰「僕見過廣平王。回廣平王,阿郎正在堂內等廣平王。」

采盈旁觀在側,睹聞著李椒與人對白完,心下卻頓添疑慮。一時之間著實費解,李椒既喚稱這府邸的府主為其「父親大人」稱呼,如斯說論來,進來這忠王府便理應是回家來了才是。但,何以這忠王府的家僕,對李椒的態度卻竟有分怪異,顯然地存締有不小的生分在話吻中。

縱然門第再高,主僕尊卑有別不假,可也全無理由對待自家的郎君,仿乎亦無異于在接待外家的客人一模。

盡管尚未謁見到忠王府的府主,但于采盈察觀來,忠王府府上的家僕,既可喚得這一府的府主為「阿郎」,完全亦可以同樣的態度,同喚李椒為「郎君」。亦唯有如此公平待見,彷佛也才算合情合理。否則,喚老的親乎卻喚少的疏冷,令外人相摩來,倘非是這忠王府藏有何見不得人的隱情,那緣由只怕唯余一種,亦即,這忠王府的少主人,平常里十之八九絕非是個與人為善之徒,故,才讓人唯恐避之不及,時時不忘與之保持距離,並處處敬而遠之。

冒生忖擾間,采盈即偷探了睨李椒。想來,估模著還是這後種的可能性不失真的比率較大,記得半月之前在長安城街頭上不期撞遇見李椒時,這小矮子也確是個有謙有讓的小君子來,可恨恰就在今日,才于陽光底下原形畢露,彰顯出來其那派臭爛德性上的陰暗本性來。對此,采盈除卻喟嘆,這人心隔肚皮,即使知人知面也甚難知心,還當真不知作何謂。

「善軒,你且于外間候著,待吾進房去拜見父親大人。」尚未跨入堂殿門檻去,李椒便已先行于堂外,扭頭沖其身後人謹囑了番。

「是。」

見善軒被李椒點名于外靜候,且滿為對李椒言听必從,采盈遂不屑的拋個白眼,也趁機插話道︰「哎,那奴呢?」

采盈這一出聲,李椒原已作備抬腿邁進堂殿的動作才稍停了下,轉而斜睖向采盈。給予人的那種體味,好像一直跟在其後的采盈,本是個透明人似的,直到這刻鐘才突兀想起尚有這麼個人的在場。

「你這小娘子,未免也忒無禮。此處可是忠王府,豈能容你造次!」

李椒尚未吱腔,善軒卻已先聲呵斥向采盈。並且,邊壓低著嗓兒呵斥,邊推搡了把采盈。

「喂,你才無禮!拽奴作甚?拉拉扯扯才不成體統,難不知,男女授受不親?快些松手!」之前在長安城街頭,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這人已然狠晃了采盈個趔趄,叫采盈出了大糗,此時在這私家府邸竟又逼上前來生拉硬拽采盈,采盈即時便對其舉動生出防範意識,心下壓堵有憤懣,口上就免不了碎碎,「倘再不撒手,休怪奴也對你不客氣,狗仗人勢的家伙!就知欺負女人,算甚男人?你還有沒有種了……」

采盈話音還未落地,但見善軒一張臉已是黑成條線,粗眉擰得像是兩條倒掛的麻花不說,看似更是異樣氣呼,可立睖著采盈片又駁怒不出話來。

善軒這副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反應,顯而易見的過激,一時確也把采盈嚇了跳,貌似其也未言甚刺激性話語,委實琢磨不過彎,怎生楞就快把這人給惹毛了。

再仔細打量番善軒,從頭到腳相摩個遍,采盈亦未能尋出個之所以然來,反而赫然發現,善軒的手早攥成拳狀,那架式像極是欲與之動手。這下,采盈雙腳不由自主有點發飄,忽地即移身向李椒,及早躲閃至李椒旁。

早先尚在街上時,善軒的蠻力采盈就已切身領教過,且嘗淨其中的苦滋味。善軒白軟軟的手指頭一旦甭緊力道,鉗制于人實則不亞于是根根鐵箍。毋庸置疑,必定是個深藏不露的練家子。采盈自是有這份自知之明,甚曉憑其平日里慣耍的那套花拳繡腿,根本談不上「水準」二字可言,硬橫只會吃虧。

「你激動啥子嘛?再者說,奴又未說錯啥,只有宮中給人閹了的那等貨色,才會這般在意旁人……」

采盈本想著,樹大好乘涼,現下既有李椒頂在其側,恁憑善軒脾性再如何暴,諒其亦不敢以下犯上。然而,采盈嘴皮子尚未耍個盡興,便兀自戛然而止了嘈吵聲,再瞅向善軒的眼神,亦摻雜了抹詫疑︰

「介個,奴,奴且問下,你該不會……也被那個了吧?奴、奴的意思是說,宮、從宮里出來的人嘛,對不?如若少了啥東西,亦非是何大驚小怪之事?習、習慣了便好了,習以為常……」

察覺自個越解釋,善軒的眼瞳反愈發在迅速的驟縮驟脹,采盈腦袋瓜子登時亦「嗡」地懵渾,直覺一個頭兩個大。瞧這場狀,在其幡然醒悟來,就此亦已足可斷定,個中緣由果是被其言中才是,且眼下這態情況,也早不是被其言中那般單純,更理當稱之為是其一語即擊中了某人的要害之處方較為貼切。而跟前這個出手全然不懂拿捏輕重之徒,身上亦果是缺失了某樣寶貝東西,也就無怪乎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

「你、你說句話嘛!」迫在眉睫之際,采盈見狀不妙,遂急中生智貼靠向李椒,不無結巴地示意道,「你叫其,命令其可千萬別輕舉妄動,快些下令吶!哪兒有膽敢不听從主人家命令的家奴,是不這理?」

采盈這席請詞,言得明顯底氣深有不足。且不論善軒,往昔其己身就沒少悖逆江采隻的話。可惜江采隻此時並不在場,否則,大可幫其化解掉這出燃眉之急。

「吾為何要幫你?你欺了本大王的人,卻還恬著臉反過頭來懇求吾教訓自己的人,這天下,豈不無天理可講?」反觀李椒,則不著痕跡地抽離開了采盈的依靠,「何況,此事倘如傳揚出去,知道的人,曉得是吾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與你個小女子斤斤計較,可不知情者呢?豈非會有人非議說,是本大王管教不嚴,反而讓身邊人仗勢欺人了?」

李椒這席托詞,推諉得甚具巧妙。既婉辭否決了采盈的央懇,同時亦變相指責了通采盈,不無在提示性指出,前晌時候采盈尚如某些不知情者一樣,張口閉口間還曾指桑罵槐過,有所誹謗善軒狗仗人勢。

「是,廣平王大人有大量,你就權作是在幫、幫理不幫親嘛。」站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采盈這後話央求的,連其自個均覺得煞是臊得慌。

「唉,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善軒,這事兒且听憑你處理吧!吾尚需趕著去見父親大人。」

就在采盈心虛地誤認為,只要其肯拉下臉皮來求人,人家怎說也該買其七分賬之時,孰料,片刻峙局之後,李椒竟如是應語畢,便再度抬腿轉身邁向堂殿方向。且,明擺著已將其甩手打發給善軒隨意處置。

這回合,采盈杵在原地,委實傻眼。

「呦,今兒個早起,可有夠熱鬧呀!快些瞧瞧,這一大早是誰人來了?」

然,亦恰值這時,原顯安寂的忠王府宅院里,亦忽聞有一道女子的嬌笑音憑空插接入局來。

「椒兒見過阿娘。」

為此,采盈尚未回過神,但見李椒已然及時止了步,拱手作揖向旁側去。

「哎呦,原來是廣平王。賤妾可承受不起廣平王行此大禮。咱這忠王府飛出去的廣平王,實乃是當今聖人眼里最為乖順懂事的好孫子,賤妾又怎豈敢受得廣平王這一聲‘阿娘’尊稱?」

「阿娘說笑了。椒兒怎說,亦為父親大人膝下長子,椒兒母親去世早矣,尊二娘為‘阿娘’,誠乃順理成章之禮。」

剎那間聞突變狀故,內里矛盾又好奇之余,采盈杏眼亦不安分地斜瞄往來人身上去。只見那來者,一襲水紅曳地石榴裙,一點紅唇映襯的其鵝蛋臉盤格外透有絲妖媚氣息,裝彩上亦堪稱頗為花枝招展。只不過,來者那一身裝扮,卻怎看怎不大與之年歲相符。

一個人如果老了,尤其是女子,老到一定容顏,即便打扮得再怎樣年輕態,所搽脂再細膩抹的粉再散香,亦難以遮掩住神采上的出賣。若不可相得益彰,反落得有弊無益。

「承廣平王吉言,廣平王此番回府,可是因收到家信,為了你父欲扶賤妾為正室一事而歸?」

「回阿娘,椒兒尚對此事不知。如父親大人果有此意,椒兒且在此恭賀阿娘,屆時定備厚禮,相送于阿娘賀喜。」

采盈留意見,李椒的言不由衷,淨未顯露于面上。人都說,一如宮門深似海,原來這王府深宅中,各謀心機者亦大有人在。

「可是椒兒來了?」

李椒與來人說話的空當,堂殿內亦走出來個人。

雖說尚未見其人,便已先聞其聲,但采盈卻感覺,這出來之人,鐵是生的面善。只因此人語態上,頗有著如同江仲遜那般的慈和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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