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在大唐愛 第073章 求人難

作者 ︰

約莫待至晌午時分,天空漸放漸晴,李椒的馬車才又駛離忠王府。

采盈隨就也屁顛顛緊跟從于李椒奔上馬車,瞅著李椒拉長著的一張臉顏,埋頭偷撇了撇嘴。

有道是,孩子的臉,三月的天。且不管李椒源于何事在鬧心,反正采盈現下是已跟定其。縱然李椒有心甩掉這攤黏于其後的橡皮糖,采盈亦會死死地扒著李椒這輛馬車概不撒手。只因李椒先前已于長安城街面上默承過,並應可帶采盈混入皇宮來著。

「廣平王可是有甚煩心事?不妨講出來道于奴听听吧?指不準,奴尚能幫廣平王想個轍呢。」江采隻曾教導采盈說,人若有了郁結之情,往往就常陰沉著情緒,與其獨一個人憋悶著,實反不如找個人傾訴下苦腸,是以,采盈此刻蠻甘願充當李椒的這個听者,只徑自尋思著,倘可替李椒解得一愁半緒,亦權作是在變相回謝李椒肯攜其入宮的人情賬。

反觀李椒,則依然是坐于馬車里動也未動絲毫,就連其那兩道對皺著的眉毛亦未挑動半下,仿乎壓根就充耳未聞采盈適才的話一樣。

楞拿自己的熱臉貼了人家的涼,采盈這下亦不免悻悻,但又不可于面上顯現出來。皆因其尚需有求于人,便唯有隱忍以行的份。

「咦,今個晌午頭上這天兒,怎生突變晴空了!起先早晨那會,不還在氤氳著濃霧,似要陰雨綿延?」片刻冷場,捱熬不住馬車內那股子窒沉味兒,采盈遂隨手掀撩起背倚靠著的車簾,向馬車外張望了眼,繼而便又朝仍舊在交叉著雙臂木頭般直呆于馬車座上的李椒找話茬子,續道,「廣平王快些看吶,看那邊好生熱鬧!奴未曾悉之,這長安城除卻繁華,也有這般嘈切的鬧市地兒,哇!竟還有賣糖葫蘆的哎!」

「拜托這位小娘子,呆在車內消停點行不?」采盈的熱乎勁兒尚未及感染動李椒,馬車前座上正在馭馬駕車的善軒,倒率然喝了嗓子,勒著馬韁繩將馬車驅趕至街道旁邊,扭過頭來握著馬鞭撐挑起車簾一角,隨即夾槍帶棒沖采盈啐道,「于這人多眼雜之處,難不成小娘子非要鬧得咱這馬車亦隨之人仰馬翻,才稱心如意不是?」

迎觸著善軒擰成麻繩狀的粗眉,采盈原本正處于興頭上,冷不防卻遭人當頭咆斥,登時顫了記哆嗦︰「礙、礙著你了呀?哦,奴注意下……」

半晌,才見采盈瑟瑟地弱應了響兒,善軒尤為沒好氣的輕哼一聲,這才挑落車簾,重新揮起馬鞭,驅車接著上路︰「駕!瞧啥也稀奇,可是真介個不難瞧出來了,沒見過世面……」

親耳听見善軒于馬車前頭的低聲嘲謔,采盈嘟著紅唇鼓鼓腮幫,心有不甘之余本欲反駁通,終究是強忍住了內里的沖動。

如講論皇宮,長及這把芳齡,采盈確實從未有幸進宮去領略一番屬于皇宮的那種巍峨,可要說世面這東西,往昔其則沒少隨同江采隻天南海北的見識過。其甚至盡可大言不慚的說,較之于長久蝸居在宮中的某些人,其更有見識得多。故,亦因于此,既有真見識,便也就無需與實則見識短淺之人相予計較,因為江采隻曾對采盈說過,「見識」二字,根本非是純憑嘴上工夫作以講究而言定的。

既如此,與人大度,當下在采盈忖來,可謂亦可稱之為是種見識。自然而然,同時亦足以代表,這肯與人大度之人,定也是位極富見識者。

李椒旁觀在座,雖說並未刻意去注目采盈的一舉一動,然采盈的表情變化及其小動作,卻無不盡收于其目,統統落于其眼底。譬如此時,采盈正揪著衣角,蹙著彎眉,顯然是在糾結甚事,而李椒的余光彷佛也總在不受控的被采盈時不時有所吸引。

「嘻~」察覺李椒的眼神好像摻雜有古怪氣息,采盈一雙杏眼骨碌碌轉圈,轉就嬉皮笑臉復磨嘰道,「廣平王,奴、奴切想請教下廣平王……」

不巧被采盈逮了個正著,李椒和采盈四目相對的剎那,本已頓生心虛。再看采盈,非但未有小女子家的那抹羞赧,反而先行掉過頭來恬著臉迎合向自己,李椒心下不由喟嘆,果是女人心海底針,正格不宜探。

采盈明顯是有事欲詢,卻又在故弄玄虛,話僅問了一半之後即只在閃著其那雙水靈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直投注向李椒,那架式,像極是在靜坐以待李椒來主動接其下文的模樣。意識到此,未免愈添尷尬,李椒于是端坐正身姿,輕咳了嗓兒道︰

「有話且說。」

盡管李椒的作應不怎長,可也算是簡單明了。采盈自也當這是李椒在響應其︰

「其實,也無甚啦。奴,奴只不過小有不解,不曉得廣平王為何命人給奴找了身、身這樣的服飾換戴,是為何故?」

無需細掃采盈的啞結,李椒亦本就明曉,采盈所擾緣由是在于,前刻于忠王府時,其私下里吩咐善軒幫采盈買了套給使所穿的衣帽替換在身。為此,尚在忠王府後廂房那會,打采盈頭眼看見善軒端遞給其的這身衣服,實乃為宮里的給使貫日穿戴的服飾之時,便噘著嘴頗不情不願換上身。

只是李椒並未過多在意,采盈直到這刻竟還在在乎這事而已。直白而言,李椒之所以如此安排,純粹也僅是只為圖個方便罷了。畢竟,換上身給使的衣飾,相對來說還比較容易混入皇宮,至少比采盈之前那身髒兮兮的衣褲,易于混淆宮門口處當值者的查檢。

李椒懶得跟采盈作釋不打緊,善軒駕著馬車,搖晃著耷拉在車沿上的腿坐于馬車前座,一經聞見車內采盈的這番問話,卻倍覺采盈誠然是在沒話找話瞎咧咧,遂再次忍不住回頭插了嘴︰「你這小娘子,著實有夠愛叨叨。豈不是在明知故問?」

未期善軒竟又從旁插話鴃舌,采盈更為平增憤懣,不由自主月復誹,這「忍」字頭上一把刀,忍無可忍,仍需再忍時,也委實憋煞人。無怪乎常素聞,有諸多人士禍于內傷,導致吐血身亡,想必是被人氣翹辮子才是。

「這還用得著問嗎,你說‘是為何故’?如若不是你死纏爛打,硬賴著咱這馬車連追帶爬擠上車,咱何須煞費苦心把你打扮成這態?你以為,那皇宮的宮門是這街頭走巷上的市集呀,凡是長有一個鼻子兩只眼的人,誰人均可隨性所欲地出入宮門吶?」

即使采盈有氣,但善軒這串說釋確是話粗理不粗。皇宮不是菜市場,原就迥別于尋常百姓家的門檻,即便換做是尋常人家的家門,倘逢撞見有生面孔在自家門院外閑晃,尚會留分心,何況是入宮門。

采盈雖然也考慮到了這點,但在其思忖來,入宮的法子卻是多了去了,並非僅只有將其裝扮成個假太監混進宮去這一種辦法。比如,也大可將其扮成個女婢,不同樣亦能掩人耳目。且其自覺,令其本人扮女婢更為適合些,並且不易穿幫,像其這等姿色的女婢,理應也較為招人待見。

「見日里,宮中的人進出宮門,事無巨細,那均是須得提前備簿在案的,懂不?」眼見采盈不言不語未作吱應,善軒緊接著又沖采盈傳教了條宮規,連帶著亦察言觀色了瞥李椒面色。

之余善軒而言,則實在有點理不通,何以李椒偏就答應了與其同乘坐于車內的這個來路不明的小家女所懇之請。須知,這帶個人混入宮雖是件難事,但一旦帶進了宮中,往後里才真格的方是麻煩的開始。在善軒接觸下,莫名預感著身後自稱名喚「采盈」的小家雀,可實不是盞省油的燈,只恐日後必定將給李椒橫惹事端,但凡有其混雜在宮的一日,宮里定然也會多一日無寧日。

「貌似那也不只單此一樣法子入宮吧?」旁人再言之鑿鑿,采盈卻依是有其自以為是之理。

暗自咕噥畢,采盈便看似甚為不服氣地白了眼善軒那張格外刺礙其眼球的側臉,即便說一千道一萬,其已然早認定,某些小雞肚腸之徒就是在變著法兒的存心整其就對頭了,圓得再怎樣堂而皇之亦唯是為了遮掩骨子里的虛偽。

「哎呦,瞧你這態度,是有比這更妙的法子嘍?不妨說出來,讓咱也開開眼唄!咱自當洗耳恭听!」回瞪眼采盈那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善軒遂也不客氣地哼唧道,「除非吶,有朝一日你搖身一變飛上枝頭變鳳凰,如若不然,恐是連想也都甭用想,就可以如何光明正大地于人眼前入得了宮門那一關去!姑且看你有無貴福,機緣巧合也罷,可嫁與王侯將相為妻為妃,至于是正室側室倒無所謂,哪怕徒有個空頭餃也好,只要你有介個能耐,有這本事便是!」

車上的人不無牢騷著賣話的工夫,馬車亦離入宮的宮門漸行漸近。

而此時,頭頂的日頭,亦已繞至偏南方。顯而易見,時辰已是逾至午時三刻。

「少時,待駛入宮門,入宮之後的事情,你必須听從于吾來為你打算,切不可擅拿主張。」亦直至這時,李椒方一本正經地側目向采盈,滿為嚴正的開了金口,予以交代道,「未找見你所尋之人前,吾暫且將你拘足于吾所居之處,而于這期間,未經吾允許,你也不可于宮內私自走動,以免被人識破你假身份。」

乍聞李椒所叮,采盈低頭打量眼己身正穿在身的給使服,遂抬目詫然道︰「依你之言,是讓奴在宮里也扮假太監了?」

莽昧發問畢,采盈才後知後覺般吐了吐舌頭,窺了瞄馬車前座處的善軒,生怕詢的過度直白,話中的某個字眼再度刺激到那個二楞家伙,一不小心反又遭受這楞青漢拳腳上的苦頭吃。

「你自亦有余地選擇喜歡的第二條路……」李椒臉一黑,二話未多說,轉即坐著身沖善軒喚道,「于前頭拐角地界,停車!」

聞見李椒示意,善軒當即亦作勢吆喝出聲︰「得 !馭~」

采盈見狀,則甚是心知肚明,李椒這哪里是在喚善軒停車,明擺著是意欲要攆其下車,便忙不迭擺手應道︰「別,別介,有話好說。大不了,奴、奴听你的就是。」

「你可思量好了,吾可不想,攜個不听話又有失分寸的累贅在身旁。切忌,你所想之事,入宮後絕不可操之過急,務必等吾打探清楚宮內近兩日是否有何動靜,屆時再行從長計議。謹記否?」

耳畔鑽著李椒一字一句的淳淳教誨,采盈無語的點點頭,眼梢早已瞟向幾丈以外的宮門方向。

時下只要李椒不推其下車走人,別說僅才這三五點苛束,就算再余外加上八九十了條口頭上的約定,采盈姑且也都如數接受,誰叫貴人難求,難于上青天。

「小娘子,奴又追小娘子來了。無需多久,奴就又可同小娘子,如舊團聚在一起了。小娘子萬萬要等奴呀!」

而當馬車駛近宮門的時刻,采盈卻只在其心底,深深地對江采隻呼吶出了其一席窩心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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