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在大唐愛 第103章 己不為人

作者 ︰

「二十三,祭罷灶,小孩拍手哈哈笑(夢在大唐愛103章節)。再過五六天,大年就來到。闢邪盒,耍核桃,滴滴點點兩聲炮。五子登科乒乓響,起火升得比天高……」

采盈一路哼著小調又蹦又跳返回翠華西閣時,時辰上已逾晌午。

西閣很靜。靜的落針可聞。閣門前的石階,也早是打掃得干干淨淨,閣園前堆著的小堆兒積雪,亦已被人清掃一空。只是瞧不見半個人影。

環目閣門外,采盈腳底稍滯,倏然換以躡手躡腳的樣子,像貓一般溜進西閣門檻內側。

「回來了……」

才剛溜進門,頭頂就緊跟著傳來這麼一聲幽幽的問話音,采盈不禁被嚇了跳,頭皮發乍之余,直覺不妙(夢在大唐愛103章節)。待循聲瞅去,但見幾步開外的妝台前,好像坐有個人影。由于四下里的閣窗皆關合著,且拉有層直垂落于地的帷簾,較之于閣外此刻的明朗度,閣內的光線顯得相對較暗,陳列的東西亦籠罩著股子模糊感,一下子甚難清晰的一覽無余。

采盈揉揉杏眼,擰著眉頭細細探去,半晌才辨識出,正斜倚于妝台前的人原來是江采隻。

「小娘子作甚嘛?大白日的,關著窗干啥?還拉著簾子,現下又非是酷暑時節,這寒冬臘月的正午頭上也不采采光……」待看清那人是江采隻之後,采盈適才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立時安落回肚里,邊深呼口氣,邊不無悻悻的發牢騷道,「這也就作罷,小娘子作甚還怪聲怪氣的嚇唬奴嘛?」

待挨個拽系起帷簾,並順手推開了幾扇閣窗,采盈埋怨罷一回頭。再看向江采隻時,只見——伴著閣外的光線冉冉傾灑入閣內,江采隻所在的妝台方向,瞬間亦令其眼前一亮,就連擺于妝台上的那面銅鏡,仿乎同時也隨之擦亮不少色彩,赤黃的銅體映照于江采隻身後,越發反襯的鏡中的可人兒縴盈清研。

江采隻單手輕抵著經外奇穴。左臂優雅的平搭在柳腰間。一襲淺藍色曳地方片長裙,外罩著件棉白色寬松而合體的上襦,看似懶閑的倚靠著妝台,一雙明若秋水的美目微眯,宛似蝶翅般的睫毛,薄薄覆遮于清眸之上。朱唇呈微啟之姿,泛著亮澤的皓齒淺隱于兩葉嬌女敕又不失飽滿的唇瓣之間,略施粉黛。秀頸修長,柔鬟背額垂,叢鬢隨釵斂。那美態,那麗質,堪比洛神再世。叫人一見之下,渾然不覺間已然看呆了神兒。

「小娘子好美吶,優勝畫里的美人兒!」片刻驚呆。采盈情不自禁喟嘆出聲。前晌的怨尤,在觸及于目江采隻的媚顏時分,早已煙消雲散,惟余心下癢癢的,有種意欲伸出手去觸模下江采隻面靨的沖動,想要驗實下,近在咫尺的眼前佳人,究竟是否是真人,亦或真的只是幅羨煞人眼的美人圖(夢在大唐愛第103章己不為人內容)。

挑眸采盈,江采隻緩緩端坐正身姿,攬了攬腰際的裙帶,語腔里听似夾雜有絲絲質問之味︰「玩的可是盡興?」

「嘿,盡、盡興……」察覺江采隻苗頭似是有些不對勁兒,采盈噎口近乎流溢出嘴懸掛在下巴上的哈喇子,趕忙賠笑道,「哦,對了,小娘子猜,奴這趟出閣,給小娘子帶回甚麼來了?」

仿佛想起何事般說著,采盈便故作無狀地環視了圈閣內,杏眼滴溜溜轉著湊靠向江采隻身側︰「咦,咋就小娘子一人待在西閣,怎不見旁人侍奉在閣中呢?彩、呃,雲兒等人唻?」

「這話,貌似應是吾問你求個解釋才合理吧?」斜睨采盈,江采隻娥眉輕蹙,略頓,才又不慍不火的續道,「彩兒月兒半個時辰前即已回閣,吾切想听听,為此你怎說?」

江采隻的話簡扼明了,采盈自是心知肚明江采隻所提之事,乃是指今個晨早時候,其和(huo)騰彩兒及月兒倆人跟其奔往司膳房討賞一事。盡管在徒步走回西閣的沿途,采盈就已再三思慮過,等返閣見了江采隻要如何作答的問題,但時下面對面被江采隻當面詢及此事,采盈卻仍是忍不住心虛不已。

惴惴不安地偷窺眼江采隻,采盈杵著身揪搓著自個袖襟,磨蹭了好會兒方蚊子哼哼似的慢吞吞回道︰「月兒二人既已在閣,那就好。至于奴,奴無甚好說的。」

良久凝視向采盈,江采隻漸升無名之火︰「既如此,姑且過了今兒個小年,吾便托人送你回珍珠村。吾這邊暫時不用人在旁伺候,你淨可回房去收拾行李,以便明日及早啟程上路。」

竭力抑制著月復涌而起的不打一處往上冒的悶氣,江采隻異常淡定的言畢,便別過頭不再理睬采盈。

「小娘子這是有心要趕奴走?」待弄白江采隻言外之意,采盈卻當場懵愣,腦海一片澄空。對此顯然尤為難以置信。卻全然未注意到,江采隻半遮半掩于錦袍下的玉手,因于蔥指攥拳的力道,手背以及皓腕處的青筋此時已是攪扯的條條緊繃(夢在大唐愛103章節)。

故意忽略掉采盈面頰上那份表情不計,江采隻輕吐幽蘭暗吁口氣,徑自端持過茶幾上的茶杯,吃了口早已放涼的茶水,須臾沉默,方正色道︰「並非每個人皆適合苟活在這座皇宮里,宮外的日子縱多辛苦,至少好過後.宮的勾心斗角,你全無必要陪吾困在這暗無天日的宮中虛度一生,埋葬了大好的芳華。」

諄諄善誘的說著,江采隻遂從蒲凳上站起,蓮步邁至采盈身前︰「吾實非是一時與你賭氣,才坐定送你出宮的打算。想是你該明懂,當初吾執意將你舍在江家,終日繞阿耶膝下,並把阿耶托交你代吾盡孝心,實也是用心良苦。采盈,宮牆內的金碧輝煌,不過是個金絲籠,以你的脾性,本就不該摻和進宮闈中來,宮外的天地,才是屬于你的毫無羈絆的逍遙日子。吾誠不願,有朝一日你悔兮已晚矣。你可曉徹?」

反應頗有點木訥的反握住江采隻在替自己撩理發絲于耳後的縴手,采盈目不轉楮迎視著江采隻清瞳底畔那滿蕩蕩的惜護情愫,少時無言以對,鼻頭一酸︰「小娘子,奴、奴誤解小娘子了。奴還以為,小娘子不要奴了。」

采盈紅了眼眶,江采隻心頭亦為之隱隱作痛,緩聲慰道︰「吾若是想丟棄你。當年又何必管你?吾只是著實不忍你跟吾在這宮里頭受苦。煎熬一輩子罷了。而今,你是私混入宮來,不但是宮中鮮少有人識你面,且尚宮局記注薄簿上,並無關于你的丁點記注,你尚與彩兒等人不同。彩兒等人備簿在記,如今想出宮已為不易,你卻尚有活機出宮去尋自由自在的日子。」

江采隻情真意切。反觀采盈,淚眼婆娑之際,卻是「嗤」地破涕為笑︰「小娘子未免忒小覷奴了。且不說奴這條命。原就是小娘子累死累活從鬼門關給奴搶回來的,即便奴不討小娘子善待,這天底下也無做婢子的休主家之理,何況小娘子本就有恩于奴,且此恩對奴而言。無異于恩同再生。」

胡亂抹把眼淚鼻涕,采盈鼓鼓腮幫,嘟著紅唇接道︰「小娘子性本純善,時時為人著想,奴自幼受小娘子教化,耳濡目染至今,難道奴倒學成個薄情寡義之徒?阿郎和小娘子俱待奴不薄,江家待奴的深情厚誼,奴終生也沒齒難忘,自古‘忠孝難兩全’,奴只恨分身無術……奴甘願在此指天發誓,只要奴候盼至,小娘子在宮中過上舒愜的美滿日子之日,屆時奴定會抱著包袱回珍珠村去,絕無二心侍候阿郎頤養天年、安享晚年,絕不貪圖宮里的榮華富貴(夢在大唐愛103章節)。如違此誓,天地不容,願遭天譴!」

見采盈豎起食指與中指,轉就對天發下毒誓,江采隻頓時五味俱雜,不知如何處置是好。身為過來人,千年後的人,雖說江采隻並不怎介意這些所謂的盟誓,然而,眼睜睜親睹著一個人,為了報恩許下重言,誰又能鐵石心腸到無動于衷。況且,這人還是個柔弱的小女子。

江采隻不是不明懂,江仲遜既肯允許采盈遠上長安找其,必定亦是寄望采盈能與其在宮中守望相助。倘若真遣送采盈離宮回鄉,坦誠講,江采隻確也真舍不得與其這般聚散匆匆。然江仲遜怎說亦已是一把年歲的老人,縱使體格一向不差,可人都有個頭疼腦熱之時,江采隻卻不可不顧及只身孤影呆在珍珠村的江仲遜感受。每每夜不成寐思及今生的這個老父,江采隻總有分不踏實。

先時江采隻佯惱采盈,一者是憂忡采盈日後混在這爾虞我詐的後.宮,難保有天不會禍于其的榮與辱,而淪落成為前僕後繼入宮門來欲攀高枝、並伺機而動爭相邀寵的新妃舊嬪的箭靶子,墜陷入宮闈這井泥潭再難全身而退出局。再者,江采隻動氣,這個中緣由,實則亦與前時雲兒同江采隻講的一番體己話有所關牽。

其實,即使有些話不是由雲兒口中道出來,一個時辰前采盈與李椒在宮道上糾纏不清不楚的那幕場景,江采隻亦有目睹見。今日是小年,皇城內外一大早就爆竹聲「 啪」作響,整座長安城處處張燈結彩,歡度著節慶的喜氣,江采隻本來是油然生情出閣散散步,以消遣下內里的復雜情懷,未期,才走出閣園不遠,竟不經意間望見采盈與李椒一前一後朝翠華西閣方向而來,且未過一刻鐘,雲兒亦說巧不巧地出現在江采隻視野內。是以,對于宮道上曾發生過的事,江采隻切實親睹親聞于心,一點不落的從開場到收場盡收于眸。

毋庸置疑,采盈確是與李椒有著不為旁人所知的某種關系,或言,是存在有某種干戈(夢在大唐愛第103章己不為人內容)。江采隻原無意于多加過問采盈到底是怎樣混入宮來的,亦不想勾起采盈入宮之後所磨歷過甚麼的苦楚,但采盈卻也一直在刻意隱瞞著江采隻,只字未提起過這其中的是是非非。尤為使江采隻一時未壓住火氣的尚在于,就連江采隻眼下開口相問,采盈竟也不如實交代。故,江采隻才生出欲意趁早秘送采盈回鄉的心緒。

再說采盈,眼見江采隻依然未表態,生恐江采隻還堅持翌日送其離宮,想均未多想,當即就跪于地︰「小娘子待奴如長姊,奴對小娘子的情義,同樣永不變。奴懇求小娘子,莫讓奴遺憾終生,可好?奴自知,平日里奴不成規矩,可往後里奴會改正的,奴會做個讓小娘子寬心的婢子,斷不再惹小娘子一絲不快,奴懇請小娘子再給奴次改過自新的機會,行否?不然,就算小娘子趕明個就把奴送回了珍珠村,奴又哪兒有臉進江家門,小娘子叫奴有何臉面去回見阿郎?」

「采盈,你且起身。」江采隻見狀,兀自斂神,欲言又止的忙扶向采盈。不想,采盈的倔驢勁反而竄上來︰

「倘若小娘子不答應奴請求,奴寧願長跪不起。」

采盈一門心思對主表誠,忠心可嘉。殊不知,江采隻卻怕,如若今時今日心軟留下了采盈,應允采盈伴其在宮中,待等到其守得雲開見霧散那日,聖寵在身,且不論是其身邊的婢子,連帶這翠華西閣的一草一木,想必亦將隨其成為宮人注目的焦點所在。到時候,可想而知,這皇宮中該有多少雙眼楮,無時無刻不在虎視眈眈地緊盯著西閣,哪怕僅是半點風吹草動,一旦落在別有用心之人手中,恐怕均不可避免的會掀起不小的風波,采盈那時再想出宮去,勢必將會變成難上加難之事。

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江采隻現今雖不受寵,甚至連侍寢尚不及有幸博的,但也正得益于江采隻這種不足以引人矚目的卑微處境,反倒可以保的身邊人周全,彩兒等近侍雖然跟著其免不了受人冷眼指畫,卻不致以被心機頗深的人當做棋子玩弄于鼓掌,而之于采盈來說,當下亦才是最佳出宮不容錯過的良機。江采隻一經獲寵,即意味著現如今這份安平日子的結束,象征著瀕臨被席卷入宮斗生涯的揭開序幕(夢在大唐愛103章節)。

「給使且在外稍候,容奴先行入閣通稟下奴家小娘子。」

恰值江采隻糾結難斷時刻,就在這時,雲兒的聲音卻從門外傳入閣。緊就看見雲兒提著衣擺跨進閣門。

抬頭便撞見采盈正跪于江采隻跟前,雲兒面上一閃而過三分訝詫,但很快即掩飾的不留痕跡,臉上歸于平靜如水態,行至江采隻前揖禮道︰「小娘子午憩醒了?采盈何時回閣的,奴怎未听見動靜。」

「奴回來好半晌了。」采盈側過臉去,埋低頭擦拭了下淚汪汪的眸子。

「何事?」為免尷尬,江采隻及時詢道。

雲兒將目光從采盈身上收回,立刻作應道︰「回小娘子,廣平王差人來西閣,說是為獻禮而來。」

「廣平王?」江采隻蹙眉,「所差者,現在何處?」

采盈跪在地上听過雲兒所稟,小臉亦驀地打了個愣。

「是。人就在閣門外,小娘子見與否?」夾瞥采盈,雲兒請示向江采隻。

江采隻側目閣外,方頷首道︰「且請來人入閣吧。」

「是。」雲兒應聲便朝閣門返去。

來者即是客。江采隻示意眼采盈,讓其退旁侍立,以免失禮于人前,而後才泰然自若的于上座正襟危坐子。

且不妄加猜忌李椒何故竟是遣人上門來,獻禮的名目又是出于何目,江采隻只管笑靨坐等在閣中,姑待雲兒引著來者進閣見一見,便是不卑不亢的以禮相待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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