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在大唐愛 第222章 弈道

作者 ︰

稍作沉思,江采隻輕撫上李隆基溫熱的手掌,莞爾笑曰︰「陛下為國操勞,可惜嬪妾是個小女子(夢在大唐愛222章節手打)。」怨艾著,瞅了眼殿外的天色,盈盈從坐榻上站起身來,「這會兒快近夕食時辰,今個晚膳,陛下可是有甚麼想吃的東西?嬪妾回頭早點備下。」

後.宮不得干政。適才江采隻不過是隨口一問而已,不成想竟扯及前朝之事上,雖說此刻並無外人在場,充其量是在閑聊罷了,然而,天顏咫尺,身為後.宮妃嬪不但應懂得避諱,更須進退有度才是。

「愛妃今日代朕走了趟大理寺,少不得乏累,少時傳司膳房備膳便是。」李隆基拊掌于膝,溫聲交代畢,旋即朝江采隻伸出手,「且坐下,陪朕說會兒話兒。」

江采隻淺勾了勾唇際,心下鏡明,李隆基顯是有意喚其留下來作陪,于是霽顏搭握上李隆基的掌心,清眸微嗔道︰「莫不是陛下吃膩了嬪妾苑里的飯食,再要不便是嫌怨嬪妾平素廚藝差,是以懶得移駕了。」

凝睇低低垂首柳眉如煙的江采隻,李隆基這才龍目帶笑道︰「朕,實是心疼愛妃,不想愛妃累著了(夢在大唐愛222章節手打)。」

李隆基的口吻,听似從未有過的溫柔至極,溫柔得簡直像極一灘水一樣,直攪撥動江采隻內里深處某個最柔軟的地方,頓覺心跳仿佛慢漏了半拍似的,眸光不由自主迎向身旁這個男人含情脈脈的目光。有時候。情話並不需要有多綿綿,只要肯上心,哪怕僅是拋了個深情的眼神,責斥之言也會變為種令人溫馨的掛懷。

江采隻低垂臻首。渾然不覺已是粉腮酡紅,長眉連娟微睇綿藐,含嬌倚榻道︰「陛下又在打趣嬪妾。一而再再而三的。嬪妾可要不依了。」

今早大理寺一行,想必高力士先時前往勤政殿時。便已稟奏李隆基查悉始末,現下自也顯不著江采隻獻殷勤。即便剛才提及了三五句,無非亦是出于顧全面子,頂多也就是只此一問罷了。畢竟,今兒江采隻拋頭露面紆尊降貴大理寺看探天牢里的中毒囚犯,是在替李隆基圍臉面,以顯皇恩。為此加以犒賞,本也在情理之中。

「罷。罷……」皺眉笑罷,李隆基淺啜口茶,「方才力士跟朕說,在天牢踫見薛王了。」

听著李隆基邊從胸腔發出悶笑聲,看似邊頗心口不一的寵讓,江采隻娥眉輕蹙,正要佯做惱羞之色,抬首卻見李隆基已然不露聲色岔開話題。心頭忍不住巍巍一動,遂曼聲回道︰「可不是怎地?大理寺丞言說,昨個天牢鬧出亂子時,薛王聞知,當街便趕去了。連府邸均未來得及回趟。」

李隆基手持茶盞,須臾若有所思,才點了點頭,聲音渾沉道︰「天牢一事,倒難為薛王替朕顧全這個體面了,堵堵悠悠眾口。」

李隆基言外之意,不言而明,對此江采隻更為心中有數,默然稍側了側身,抬手為李隆基輕揉了幾下太陽穴。唐朝歷代皇帝,或輕或重多有頭疾之癥,其中尤以唐高宗為甚,李隆基似也遺傳有這病癥,每每憂思過重之時,總隱隱伴有頭痛感。

至于天牢中毒之事,其實江采隻不無愧顏,然而為了順利營救采盈出火炕,也唯有讓牢中一干囚犯陪著一塊受罪,不然,若有且只有采盈一人中毒,並不足使人信之不疑,盡管現下也招人起疑,但這些疑端尚不足為患,並不妨礙大計。為今之計,更是別無它策,惟有走一步算一步,心狠到底。

「船到橋頭自然直,陛下切莫過于傷神了,龍體為重。」斂神之余,江采隻展顏一笑,手上的動作稍緩,改為給李隆基捶背敲肩。

耳畔嬌音縈縈,幽蘭般的香甜氣息撲拂過耳際,李隆基直覺身上泛起股熱浪翻滾不息,當下一把緊按住江采隻一雙柔荑。

冷不丁被李隆基抓握住素手,江采隻不禁一怔,抬眸望去,才發覺李隆基眼底不知何時竟已漾滿濃濃情.欲,剎那間,非但未有矜躍,笑靨反倒僵在面上。與此同時,腦海中只一閃而過四個字——以色使人,耳邊仿乎刮過「妖媚禍主」的聲聲謾罵之音,其從不曾想過要專寵,受寵迄今,更不曾恃寵而驕,但明里暗就的流言蜚語卻一直不曾中止,日日攛掇于耳,縱使再怎樣心如止水,靜得下心,卻也無以隔絕得掉閑言碎語。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夜深人靜時分,時不時總為此攪擾它日被李隆基棄之如敝屣時候,究是何樣情勢。

「時下暑氣時氣,手怎地還這般涼?」江采隻異樣的冷淡反應,霎時猶如潑了桶冰水澆于李隆基頭頂,一下子熄滅了其宛似處于焚身的欲.火,反握過江采隻玉手之際,遂略帶嘶啞的沉質了句。

江采隻順勢抽回手,索性順著李隆基話音答道︰「嬪妾自幼體寒,三伏天也罷,數九寒冬也好,一貫如此。」

見李隆基鬢眉擰鎖,江采隻頷首抿唇,心思回轉的片刻,長指撫平李隆基夾疊的眉頭,不失關切的言笑晏晏道︰「陛下怎地動不動便一個勁兒皺眉?」頓了頓,續道,「天牢一事,既有薛王出面督責,任事情如何棘手,想是終有迎刃而解之時。至于南方大旱之事,嬪妾愚見,今下大可不必為之過早憂忡,天災*原即非人力可阻也,時幸太平盛世,國庫豐實,而民戶多存有余糧,最不濟開倉放糧,年逾大衍,勢必不難安度(夢在大唐愛222章節手打)。」

言歸正傳,李隆基微微一思,面有喜色道︰「愛妃言之有理。」含情凝睇江采隻,方笑逐顏開道,「反卻是朕憂思過甚了。連日來,朕著是被那一本緊跟一本的告急奏折,一本本看昏了頭了。」

端坐正身姿,江采隻微微一笑︰「關心則亂,陛下心系天下蒼生,故才看重。」說及此,故作靈光一閃道,「嬪妾倒有一法子,且不知可行與否。」

「愛妃但說無妨。」李隆基的興致,貌似也為之一提。

「嬪妾愚見,意在博陛下展眉,還請陛下明鑒,嬪妾可不是借故欲干政。」環目殿內,江采隻刻意先賣了個關子,而後才煞有介事的說道,「嬪妾實也只是一時突發奇想罷了,各州府所設的公私倉廩,可周濟萬民于旱澇之危,一解燃眉之急,現下東旱西澇,倘使行得通,何不西水東引,一通百通之下,指不準旱澇之地俱獲雙收,屆時也未可知。」

「西水東引?」李隆基滿為訝異的看向江采隻,半晌,長舒了口氣,眼角盡是忖量,「愛妃所諫,不失為是個良策,但絕非易事。且待明日早朝,朕需同眾臣子好生商議下才是。」

江采隻自知此事必定是件浩大工程,且不論是否可行,至少眼下可暫時安一安人心。僅就當下情勢看,倘使任由人心惶惶下去,搞不好遲早要生出暴動,一旦民變,單憑武力鎮壓,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反易惹致民怨沸騰,處處怨聲載道。

「嬪妾不過是婦人之見,陛下近些時日勤于政事,見日宵衣旰食,衣帶漸寬,嬪妾于心不忍,故才斗膽出此下策,但請陛下莫怪嬪妾不安于本分才好。」江采隻移下坐榻,淺提衣擺就地垂首在下。隔牆有耳,為免落人把柄,無故受人傳口舌之誹議,自是慎之又慎為宜。

李隆基立時扶向江采隻,和顏含笑寬許道︰「愛妃有此真知灼見,朕甚慰之,何來不安本分之說。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愛妃真可謂朕之福星也,旁人誰敢說三道四,朕斷不容之。」

「有陛下承應,嬪妾便安之若素了。」江采隻美目流轉,隨手拿過擺于一側的圍棋,巧笑倩兮,「嬪妾幼時,鄉中時有缺水斷糧,但嬪妾家中卻從未鬧過短缺,陛下可知個中原由?」

李隆基信手拈過一粒黑子,置于棋盤之上,囅然而笑道︰「想是愛妃聰敏過人,有所行事在先。」

江采隻縴手拈棋,與之對弈了幾下,嗔目李隆基︰「陛下以為嬪妾是司馬光,有其砸缸之縝才?」

李隆基眉語目笑,霽顏相向著江采隻,良久才金口玉言道︰「朕,從來只當愛妃是朕白首之人。」

江采隻蹙眉瞋眸一臉多情的李隆基,眸稍的余光留意見高力士正暗朝侍立于殿內的宮婢使眼色,示意其等悄退出殿外,顯是被擾了聖興,而雲兒、彩兒兩人同是不約而同恭退往殿門方向。先時李隆基既已諭示,責司膳房備膳食,這刻已約莫申時,也該時候差人曉諭司膳房及早備著。

「陛下何時這般無正格的了?當著眾僕奴之面,怎也不知顧斂下,哪兒里還有一國之君的王者之氣?」目注諸人在高力士示意下皆退下後,江采隻這才拉沉面顏,嬌嗔的說教了番。

在江仲遜燻陶下,江采隻自小精于棋道,現下與李隆基對弈,一刻鐘工夫,棋盤之上已見勝負,李隆基悶著頭又下了幾粒棋子,干脆中場。勝負既已分,繼續下去,也只是徒作困獸之爭。

見狀,江采隻起身笑道︰「嬪妾雕蟲小技,不成想竟誤勝陛下了。陛下心系四海,力在治國,嬪妾又豈能與陛下一爭勝負。」

江采隻一番話入情入理,李隆基自也為之心中釋然,不快一掃而光。整拾棋子,重博弈一局。

棋局如戰場,成王敗寇。只怕今夜將是個難眠之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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