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在大唐愛 第249章 端緒

作者 ︰

江采隻與武婉儀坐于殿內說話的工夫,彩兒已是把邢御醫請至婉儀宮,雲兒、翠兒受命恭候于外,一見彩兒帶了邢御醫來,未敢耽擱,即刻虛禮做請邢御醫入殿為武婉儀把脈夢在大唐愛第249章端緒章節。

「微臣參見江梅妃、武婉儀。」且見著江采隻之面,邢御醫先行依禮行了禮。先時彩兒去尚藥局請其來婉儀宮時,著實叫其犯躊躇,個中原由不言而喻,婉儀宮乃一處「冷宮」之地,早年武婉儀即被禁足宮中,當年李隆基曾有聖諭在先,未經聖允,任何人不得擅入婉儀宮,凡違者一律嚴懲不貸。

是以,今日彩兒言說是奉了江采隻之意特來相請至婉儀宮走一趟,卻又無李隆基的旨意在手,尚藥局的太醫個個推諉,唯恐避之不及。因之前邢御醫曾為江采隻請過幾次脈,說來勉強算得上有分交情可言,故,彩兒愣是好說歹說才把邢御醫一路給生拉硬拽來婉儀宮,為此委實費了不少的口舌與氣力。

「免禮。」江采隻頷首抬了抬袖襟,未加贅言,徑直開門見山道,「勞煩邢御醫走這趟,還請快些為武婉儀把脈。」

邢御醫這才起身步向前,跪于榻前為武婉儀請脈。現下來都已來了,有罪也罷無罪也罷,醫者父母心,只有盡力一試。

搭過脈息,邢御醫後退兩步,躬身拱手道︰「武婉儀是舊疾,時,時氣多變,又染了風寒在身,微臣多開幾服藥,吃幾日後觀成效,再行開方子。」

見江采隻看向自己,武婉儀蹙眉付之一笑︰「吾這身子,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看來看去都一個樣兒。反卻未少白瞎了那般多湯藥。」

江采隻輕撫上武婉儀細指,柔聲道︰「怎地說這傻話?身子可是自個的,怎可不愛惜?」凝眉嗔畢,環目邢御醫,「邢御醫妙手仁心,即便是疑難雜癥。假以時日,未可知就研不出良方。」說著。交代向彩兒,「汝且隨邢御醫去尚藥局取藥,回頭及早熬了,也便端來好讓武婉儀服下。」

「是。」彩兒痛快的應了聲。與此同時,邢御醫于下請辭道︰「倘使江梅妃別無它吩,微臣先行告退。」

江采隻霽顏相向道︰「有勞邢御醫了。雲兒,代本宮相送邢御醫出門。」

「奴與彩兒一同跟邢御醫去取藥。」這時,翠兒徑自從旁請示出聲,並朝江采隻屈了屈膝。「有江梅妃留在此照拂婉儀,奴十為安心。」

端量眼翠兒,江采隻抿唇而笑︰「如此再好不過。彩兒平日粗手大腳慣了,差其一人去。吾還真不怎安心。煩請邢御醫少時將所開方子細與翠兒說道下,以便這幾日翠兒為武婉儀按時按量的煎藥。」嘴上未說,心下卻已一目了然,翠兒倒是個多心機的,但話又說回來,各為其主,實也無可厚非。

邢御醫默然應承下,翠兒與彩兒同是隨之一並恭退向寢殿外,翠兒隨手將門扇掩合上。一時間殿內只剩下江采隻、武婉儀以及雲兒三人。

片刻寧謐,江采隻挑目窗外漸沉的天色。看眼雲兒。溫聲道︰「前刻從庭院中步來,吾瞧著庭中有些地方堆了不少的枯枝敗葉。姊身邊有且只有翠兒一名使喚婢子,平時只怕忙不過來,騰不出手打掃庭院,往後里風高霜重,汝且去幫著拾掇下,且待翠兒、彩兒取了藥回來,入內通稟聲即可。」

「是。倘使娘子有旁事差咐,喚奴便可。」雲兒緝手朝江采隻、武婉儀一一禮畢,垂首恭退向門外。

見狀,武婉儀似有愧懷道︰「怎好使得?」

江采隻淺勾了勾唇際,解頤道︰「有何使得使不得的?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何足掛齒?姊不怪吾喧賓奪主便好。只要姊的身子,早日見好起來,今下做甚麼都是值得的。」

武婉儀幽幽長嘆息了聲,反手握住江采隻玉手,好半晌的無言以對。而此刻,雲兒已然步于外,抄起擱于庭院一角的掃帚掃起滿堆于庭中的落葉來。

之前出閣時,原是月兒自薦去尚藥局請太醫,江采隻卻遣了彩兒去,看來,江采隻早有先見之明,甚曉這趟差事並不如想象中好干,不無顧及月兒才從大理寺天牢特赦回宮,故才差遣彩兒去尚藥局,將月兒留于梅閣看管那兩竹匾唐梨子干。自月兒回宮以來,後.宮中那些專愛嚼舌根的長舌婦見日里斷是未少嘰咕流言蜚語,連日來之所以讓月兒好生待在閣內休養,在雲兒琢磨來,外出辦事的差事兒江采隻不是交由其來做便是全權委以彩兒,實則是為月兒著想,不想閣外的閑言碎語傳入月兒耳中,再者說,月兒關押在天牢足有三五個月之久,期間梅閣里里外外大小事全是由其與彩兒兩人承擔下來,近來與宮中多位太醫混得也較為相熟,故,從面子上而言也罷攀交情也罷,凡是凡事總比月兒才乍一回宮要好說話的多。

「方才江梅妃說及武賢儀,倒叫嬪妾想起一事來。」良久相對無語,武婉儀不咸不淡的打破了沉寂,悶咳了聲,才又蹙了蹙眉道,「說來也是舊時人之舊時事。」

江采隻看似饒有興致的「哦?」了聲,跟著輕蹙了下娥眉︰「姊若不嫌厭煩,不如講古與吾听。」

邢御醫未至前,江采隻與武婉儀剛好說提起當日家宴之上的事,剛才人多嘴雜,自也不便多說,此時殿內已無第三人在場,江采隻倒也不急于這一時半刻催問武婉儀,彼此既然俱心照不宣,便看誰坐得住耐性。倘或武婉儀早已洞若觀火,有心替江采隻解惑,即使江采隻不催問,武婉儀想說總會說,反之,若不想告知其中隱情,縱使江采隻磨破嘴皮子也不見得即可從武婉儀口中討出半句真話來。

反觀武婉儀,低垂臻首,貌似須臾沉吟,才不急不緩啟唇道︰「那是開元初的事了,嬪妾猶記得。那一年間,花萼樓才落建于宮中未久。當時亦值疾風掃落葉的時氣,有日寧王出獵回府,帶回一女子,杏眼桃腮,冰肌玉膚。宛似出水芙蓉,整個一美人坯子。」

江采隻心下巍巍一顫。听著武婉儀回述,腦海沒來由的一閃而過一抹窈窕影兒——楊玉環天生麗質、嬌媚迷人、回眸一笑的眉眼。月前的那場家宴,壽王李瑁並未攜帶時為壽王妃的楊玉環一塊入宮赴宴,今刻思量來,當時一見李瑁是孤身一人出席時分,身邊只有咸宜公主及其駙馬楊洄,江采隻可謂既暗暗慶幸不已又心緒不寧,加之宴饗之上又扯出高都公主府上黃女一事,切實無暇細究夢在大唐愛第249章端緒章節。事隔多日。這刻江采隻盡管心中有數,武婉儀口中所述女子絕不可能是楊玉環,然而,許是壓于心頭的這樁心病由來久矣。第一反應上仍忍不住閃過楊玉環的那張臉……

頓了頓,武婉儀方又像極是在自言自語般苦笑了下,全未察覺江采隻面上的晃神,只徒自平添了分哀戚之色,道︰「寧王的府邸建于勝業坊,由花萼樓便可眺望見寧王府。自那一日寧王出獵回府,府上夜夜便有女子高亢清唱秦聲,如嬌鶯初囀,一唱便直沖雲霄,聲聲妙音隔著宮牆。于花萼樓上便可細聞見。」

「莫不是。陛下召了那女子入宮?」江采隻情不自禁插了句嘴,直覺心上剜過一絲莫名的絞疼。

凝目江采隻。武婉儀淒苦無比的哧笑了聲︰「何止是召見入宮?一入宮,陛下便為其美.色所迷,封為莫才人。宮人美其名曰‘莫才人囀’。」

美人美.色妙音,試問世上有幾個男人不為之心動?江采隻微覺朱唇苦澀,垂目未吱聲,秦聲是種古老的唱曲,李斯曾雲,「夫擊甕扣缶,彈箏博髀,而歌呼嗚嗚快耳者,真秦聲也。」,簡而言之,古老的秦聲即為仰天擊缶而歌之。莫才人既善之,可想而知,足以令人動容情動。

但听武婉儀閑閑說道︰「聖寵之下,焉能不招人妒恨?半年之後,莫才人懷上皇嗣,十月懷胎,眼看臨盆在即時候,宮中卻生出一場大亂子,有宮婢泄露,莫才人養了姘頭藏于宮外,隔三差五扮成小給使混入宮來幽會,行苟且之事。」

江采隻心下一震,沉聲追問道︰「怎會有這等事?莫才人不是出自寧王府上?難不成……」

瞭眄江采隻,武婉儀斜倚于榻上,語味不輕不重道︰「空穴不來風,茲事體大,龍顏盛怒之下,下令徹查此事,不成想事發三日之後,果是在莫才人寢殿中逮住一名趁夜潛入宮中的男人,且是個光頭僧人。家丑不可外揚,聖諭未著三司會審,就地動了板子,連夜于御前嚴審,起初那人閉口不招,後經不住毒打,才供認不諱,招認是入宮來與莫才人私會,苦于風聲緊,數月未見卻又耐不住相思,故才出此下下策。」

江采隻心上一緊,少頃怔愣,緊聲關切道︰「之後如何?」

武婉儀暗吁口氣,嘆息道︰「唉,還能如何?龍顏震怒,當場命人把那人拉下去杖斃了。」

「莫才人及其月復中皇兒呢?」不知何故,江采隻忽而頗感心涼,不知是為武婉儀口中的莫才人而悲,究是在徒自傷感。

武婉儀緊蹙下煙眉︰「莫才人受驚過度,從頭到尾親睹了整個杖斃,血淋淋濺了一衣身血腥氣,一口氣未提上來硬生生昏厥過去,以致一尸兩命,母子俱未得以保住。」

四下的氛圍,一絲風也無,有分窒息。透過紋絲不動的層重帷帳,可見殿外的日色越發暗淡無光,不覺間已是黃昏時辰,落時西風時候,人共青山都瘦。

「吱呀」一聲輕響,倏然卷入門內來一陣涼風,吹得竹籠中的光點瞬間忽明忽暗搖曳于帷幔上,殿內一室的光影斑駁。

「誰?」見從帳幔外飄入一道人影,江采隻下意識側首瞋叱了聲。待來人掀撩起帷幔近,才看清竟是雲兒。

冷不丁被江采隻一呵,雲兒不由腳下一滯,旋即行禮道︰「娘子,翠兒、彩兒已回來。奴瞧著,外面天色已沉,像要下雨,娘子可要先行回梅閣?」

「天黑了?」隔著門隙,江采隻望眼外頭的天色,突兀覺得眸子酸酸的。

武婉儀適時接話道︰「累及江梅妃大半日,眼下時辰已是不早,想是陛下也該用膳,倘使找不見江梅妃,嬪妾著是擔待不起,江梅妃且回吧。」

江采隻稍顯遲疑,這才步下榻,整了整衣擺,含笑自若道︰「那姊姑且好生歇息,吾明兒個再來看探姊。」

雲兒立馬近前,江采隻搭上雲兒臂腕,又道︰「姊可有甚麼想吃的,回頭吾讓人備下,隔日帶與姊品嘗。」

武婉儀抿唇搖了搖頭︰「不勞江梅妃費心了。改日嬪妾身子見好了,再行上門拜謝江梅妃今日看顧之恩。恕嬪妾今兒個不遠送了。」

江采隻頷首展顏道︰「瞧姊這話說的,可不又見外了怎地?既如此,姊好生休養幾日也罷,若姊身邊使喚的人手不夠,回頭吾差月兒過來侍奉幾日也無不可,月兒煎藥尚是把好手,只不知姊意下如何?」

武婉儀看似滿為感念于懷道︰「嬪妾有翠兒侍候左右,早生習以為常了。江梅妃身邊的近侍也不多,便不勞旁人來回折騰了。」

秋風起兮白雲飛,紛紛墜葉飄香砌,數樹深紅出淺黃,江采隻提步出婉儀宮時,已是酉時三刻,因變天的緣故,或遠或近的宮燈已然早早掌亮。

雲兒亦步亦趨于旁攙著江采隻,每走一步均甚為謹翼。彩兒跟于後,邊走邊扭著脖頸,看時辰早過了夕食的點,想必今個不用忙活著備膳了,今日跑前跑後,這兩條腿都快跑斷了,肩酸脖僵,簡直比備膳還累。

忽而一股風擦著腳底刮過,江采隻抬手遮了遮雙眸,雲兒連忙關詢道︰「娘子可是眯了眼?」

「奴為娘子吹吹……」彩兒立刻步上前,卻見江采隻擺了擺手,徐眯著清眸道︰「無妨。」語畢,面色凝重的繼續朝前步去。

彩兒見了,不解的撓撓腮頰,只好作罷,忙不迭緊走幾步跟上。

剛才在婉儀宮,雲兒便察覺江采隻面有異樣,只是不宜多問而已。這會兒出了婉儀宮,走在回梅閣的宮道上,江采隻看起來更為百愁在心滿月復惆悵的樣子,只不曉得武婉儀到底跟江采隻說了些何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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