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在大唐愛 第312章 周公之禮

作者 ︰

薛王叢大步流星步入百子帳,就地稽首道︰「臣弟參見阿兄。」

江采隻心下微愣,但見江仲遜與另一人隨後叩首在地︰「臣,沈易直(江仲遜)叩見主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李隆基顯是一怔,環睇薛王叢身後的江仲遜、沈易直二人,貌似一時有些回不過神兒來。

今日是李椒與沈珍珠奉旨成婚的大喜之日,沈易直不遠千里從吳興趕來長安送女兒出嫁,已叫人喜出望外,未期江仲遜今個竟也一道兒同來,著實出人意料之外。

看著面色有些憔悴的江仲遜,幾步之遙卻恍若夢中,江采隻不由喜不自勝,怔怔地步下坐榻,緊聲喚了聲︰「父親!」

入宮五年,父女二人未見過一面,今時這份驚喜,之于江采隻而言,可謂天大的恩賜。剛才乍一見薛王叢帶著江仲遜、沈易直步入帳中,江采隻還以為是自己一時看花了眼,若非適才江仲遜與沈易直異口同聲的拜謁在下,委實不敢冒認。

見江采隻步過來,江仲遜眼底泛上一層喜慰之色,旋即頓首道︰「臣,參見江梅妃。」

君臣有義,天顏咫尺,縱使江采隻喚江仲遜一聲「父親大人」,而今江采隻畢竟是後.宮妃嬪,且是當今天子最恩寵的後妃,現下帳內又是賓客滿堂,該有的禮儀更是不容廢弛。

「父親!」江采隻連聲扶向江仲遜,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咽。五年的思親之情。滿月復辛酸,今刻早已不知應從何道起。

與此同時,沈易直看在旁,趕忙禮道︰「臣參見江梅妃。」

江采隻蹙眉忍下眸底的淚盈。仔細端量了眼一旁的沈易直,從第一眼看見沈易直,就直覺此人不簡單。但話又說回來,久經官場之人又有幾個是一眼即可被人看穿的人。之前沈氏在南燻殿自報家門時,曾言及其父沈易直早年曾官居秘書監,秘書監是太常寺下屬專司典司圖籍之事之官,言官出身的官餃多憑一張口。

「沈太史行此大禮,本宮著是受不起。」江采隻擢皓腕抬了抬袖襟,示意沈易直不必多禮。且不說今日是沈珍珠與李椒的大婚之日,沈易直可是新婦子的父親,李椒可是沈家的郎子,單是今個能與江仲遜一見已是沾了沈家的光,否則。江仲遜又豈會隨薛王叢一塊兒來京都。倘使江仲遜今刻未跟來,還不知何時才可候上一見,一解思念之苦。

這時,沈珍珠以扇遮面在旁側,見狀也顧不及讓雲兒、月兒這兩個侍娘撤去扇障,徑自移開雀扇提步過來,同是喜形于色︰「阿耶!」

抬頭見沈珍珠近,沈易直又要禮拜,卻被沈氏一把攙住︰「兒喚阿耶一聲‘父親大人’。自古九拜,臣拜君,子拜父,三綱五常,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今日若悖逆之,豈不折殺兒?」

沈珍珠此言一出,登時博得一片嘉贊,帳內諸人紛紛竊竊喟嘆有加。沈氏此言不差,縱管由一眾禮聘入宮的良家女堆里月兌穎而出,采選為廣平王妃,但在今日的大婚之禮上,有且只有禮拜高堂的份,大可不必另論其它繁文縟節。

李椒稍顯遲疑,也及時步過來,朝沈易直拱手揖了禮︰「兒郎子拜見阿丈。」

細看兩眼一身爵弁的李椒,沈易直面露中意的神采,都道人靠衣裝,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李椒這一身大紅喜服穿在身,整個人煞是顯得英武不凡了幾分,尤其是與一身釵鈿禮衣的沈氏站在一起時,兩個人看上去更為郎才女貌,天生一對璧人。

帳內跪了一地,因江仲遜與沈易直本是在拜謁李隆基,這會兒沈珍珠與李椒步過來,卻有點禮亂,江采隻緊握著江仲遜的手,適時凝目上座的李隆基,不經意間卻對上身前薛王叢紋絲不動的背影,頓覺心頭猛地顫了下。

李、韋氏面面相看在座,一時上前也不是坐以靜待更不是,李椒既已迎娶了沈珍珠為孺人,由今而後李與沈易直就是親家,今下沈易直不遠千里之遙趕赴長安來,又是只為送女出嫁,禮制上更當親迎出門才是,然而,此刻高高在上的還有李隆基,顧忌李隆基尚未示下起見,此時自也不便急于上前見禮。

反觀李隆基,凝睇父女情深的江采隻與江仲遜,龍顏似有分凝重,片刻才一抬袍袖,徑直步下御座,見狀,李與韋氏這才雙雙站起身來,趨步在後一同步向帳央。

薛王叢徑自直立起身,往一旁退了兩步,並未多言它話。江采隻與沈珍珠各自攙了江仲遜、沈易直起見,回身舉步向李隆基,垂首行了禮︰「嬪妾一時大喜過望,擾了廣平王大婚之禮,還請陛下寬罪。」

剛才若非江采隻一時未把持住心下的驚喜,率然步下坐榻,與江仲遜一道思親之苦,想必這會兒也不致以禮亂。李隆基執過江采隻玉手,非但未予以降罪反卻朗笑道︰「孺慕之情,人之性也,何過之有?」

聖威不容冒犯,但听李隆基這般一說,一笑而過,江仲遜恭身在後,心下稍安之余,不無寬慰許多。這幾年,遠在珍珠村盡管未少听聞江采隻在宮中頗受聖寵的事,但自古天家少情,宮闈之中多禍亂,卻是無時無刻不在擔忡掛懷江采隻的安平,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宮里的女人多是色衰愛弛,紅顏未老恩先斷,一入侯門深似海,稍有不慎又何止是恩寵不復再,今見李隆基果是待江采隻有情,身為人父,就算望女成鳳,至少心下安實多了。

李適時從旁對沈易直虛禮做請上座,以便受李椒、沈珍珠一拜,雖說這禮本應在親迎時拜。但沈家遠在吳興,先時李椒又是去禮會院迎的親,這刻補上一禮,除卻合乎情禮。更不失為兩全其美。

為趕時辰,禮畢,儐相中便有人捧著同牢盤奉上。口中念念有詞的吟誦著「一雙同牢盤,將來上二官。為言侍娘道,繞帳三巡看」,盛與李椒與沈珍珠各吃了三口肉飯,以圖吉祥之兆。

李椒與沈珍珠男左女右並肩坐帳在帳內,李椒大口吃得津津有味十為霸氣,沈氏則小口抿著腮暈潮紅。越發顯得珠聯璧合。雲兒、月兒是為侍娘,侍立在側遞上帕子,轉即有婢婦擎舉著拓子,奉上兩小金盞合巹酒,李椒與沈珍珠面面對坐著身。掩袖一飲而盡樽中酒,也不知是誰人帶了個頭,帳內攪起好一陣戲笑聲。

李適中對滿帳賓客拱手道︰「府上早備下豐盛宴饗,但請諸位高朋移步,盡情暢飲!」說著,示意李僩招待諸人移步帳外享用宴席,眾朝臣遂在李林甫、裴耀卿等人引帶下步出百子帳。

寧王李憲及其子汝陽王李與薛王叢向李隆基請禮過後,于後也提步向設于府中的筵席,今日其等原就是應李之邀前來陪席的。現下滿堂賓客皆已入席,其等自當及時入座。

待帳內並無幾人余下時分,江采隻才頷首請旨道︰「陛下,嬪妾有一事相請。嬪妾自知一向不勝酒力,與阿耶久不見,想與阿耶尋個僻靜處多說會兒話。還請陛下恩準。」

對于江采隻所請,李隆基一口應允,李相請沈易直一並隨駕出帳赴宴,韋氏則交代了一番和政、永和,自請引了江采隻與江仲遜至府上的後院坐聊。時下正值盛夏時氣,忠王府後院設有一座涼亭,四下花木郁郁蔥蔥,倒也是處靜謐芳香之地。

而帳內,一眾青衣婢婦已在齊動手為李椒、韋氏寬衣,正所謂「山頭寶徑甚昌揚,衫子背後雙鳳凰。襠雙袖雙鴉鳥,羅衣接入衣箱」,**一刻值千金,莫將春誤徒為春愁,不過,新婦子的衣妝卻較繁瑣,沈氏的妝既由雲兒所梳,眼下自是還少不了雲兒在旁為之卸妝。

「璞璞一頭花,蒙蒙兩鬢遮。少來鬢發好,不用帽惑遮」,摘掉帽惑,沈氏頭上的花妝,卻是一花去卻一花新,前花是假後花真,假花上有餃花鳥,真華更有采花人。不多時卸完妝,又有一名年歲較長的婢婦上前來為李椒與沈珍珠梳合發,邊梳邊念叨著︰「月里娑羅樹,枝高難可攀。暫借牙梳子,算發卻歸還。本是楚王宮,今夜得相逢。頭上盤龍結,面上貼花紅……」

帳內約莫折騰了小半個時辰之久,又有婢婦取過一團五色絲綿將沈氏與李椒的腳踝細心地系在一塊,以應「系本從心系,心真系亦真。巧將心上系,付以系心人」的習俗之後,四畔閑雜人等才陸續恭退向帳外,帳幕一合,便只留下沈氏與李椒並肩倚于榻上。

雲兒與春莕步出帳外時,卻見彩兒正拽著月兒躡手躡腳地圍在百子帳外一圈圈打轉兒,看似意欲偷.窺帳內行周公之禮一樣。環目四下,雲兒遂跟春莕極小聲附耳了幾句,獨自步向彩兒、月兒兩人,噓聲拉過兩人往一邊人少的地方步去。

「你二人怎地在這兒?怎地未侍候在娘子身邊?」拽過彩兒、月兒,雲兒才低聲關問道,嘴上雖未說斥,心里卻在嘆息,也就彩兒有這膽兒,倘若換做旁人給他個膽兒諒也不見得敢貓著腰來百子帳窺探。

冷不防被人從背後一拽,彩兒、月兒著實嚇了跳,且待回頭一看竟是被雲兒逮了個正著時,才算松了口氣。被雲兒當頭一問,彩兒才撇撇嘴,滿不以為然道︰「娘子正在後院涼亭,跟其父親說話兒,用不著奴與月兒侍奉,才差了奴二人過來看下,可有甚麼能搭把手的事兒?哎,雲兒,新婦子……」

看著彩兒一雙杏眸賊溜溜直轉,雲兒一早就洞悉彩兒的那點小心思,當即白眼相向道︰「新婦子這兒有廣平王,帳中已無事,奴等這便去娘子那邊好生侍奉為宜。」(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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