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話听著輕松愉快,可是傳進兩個大人心里卻是無比苦澀,五歲大的孩子,在同齡人中應該是天真活潑無憂無慮的,可是,偏偏在唐唐身上卻要遇上這樣一個夢魘,一個讓紀念痛不欲生卻都無法挽回的事實。
當年,離開y市來到香港,她明明都有做定期產檢,寶寶狀況一切正常,正當她喜滋滋的準備迎接這個新生命的到來,可是,老天卻給了她致命的打擊,小唐唐出生三個月的時候,一天晚上,哭的厲害,怎麼也安撫不好,霍天寒趕到的時候,孩子幾乎沒了呼吸,送到醫院的時候,醫生的一句話差點讓她就這樣死去。
(thalassemia)地中海貧血,是一種罕見的血液性疾病,治愈率很低,在沒有找到合適骨髓的前提下只有靠輸血才能維持生命,那個時候,唐唐的生命體征很危險,紀念幾乎崩潰,這樣一個幾率極低的病種,她想不通為什麼會發生在她身上?後來,醫生告訴她,這種病一般都屬于家族遺傳,可是,她們家里沒有人得這種病,除非只有一種可能。
梁沐楓是基因攜帶者。
當這個意識竄進她心里的那一刻,她徹底崩潰了,以為離開這個男人之後她就會有新的開始,可沒想到,噩夢遠遠沒有遠離自己,卻報復在了自己孩子身上,梁沐楓這三個字,當時就像一根刺扎在心里,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那麼小的一個孩子,卻要每次為了存活下去都要忍痛進行輸血,孩子還不會說話的時候,感覺不到什麼,可當他一天天長大,會依依呀呀,會顛簸著學走路,會叫她媽咪,那個時候他分辨的出痛來,每次她都要哄上好久他才肯去醫院,明明那麼疼,卻到後來始終咬牙堅持,那種錐心的痛楚,只有一個做母親的才懂,卻無能為力。
轉眼,春去冬來,小唐唐已經五歲了,十分可愛,也十分听話懂事,可是她卻每天都要提心吊膽著,怕他在學校有沒有受傷,有沒有不舒服,深怕他一個不小心流血會影響病情,這樣的日子,有時候她真的覺得受夠了,可看著孩子笑的那麼開心,又覺得欣慰,至少她現在把孩子帶的很健康。
唐唐揚著天真的笑臉看向他們兩個人,眨巴著無辜的眼楮,說道,「喂,今年我這個願望能不能到底能不能實現啊?」
思緒拉回現實,紀念恢復正常表情,尷尬的笑笑,旁邊的霍天寒也只是低頭輕笑,知道她不願提及這個話題,便輕松的將唐唐的注意力轉移,「唐唐不是說喜歡變形金剛嗎,今天我去百貨公司買了最新款的哦,要不要去看看?」
小男孩一提到自己感興趣的玩具立刻雙眼放光,也完全忘了剛才那個生日願望,屁顛屁顛的跟著去拆禮物了。
紀念失笑著搖頭,今天到底是誰生日啊?
她起身開始和菲佣一起收拾碗筷,這時霍天寒從房間走出來,已經穿上了大衣,一副要出去的樣子,她疑惑的上前,「要走了嗎?」。
「恩,美國有件官司很棘手,我需要親自跑一趟,這次大概會久一點,家里有什麼事就打電話給我,我會盡量飛回來。」男人一邊說一邊走到玄關處換鞋。
紀念忙換下圍裙,穿上大衣跟過來,「我送你吧。」
男人一怔,英俊的臉上有一刻的怔忪,低沉笑道,「好。」
「唐唐,媽咪送霍叔叔去機場,你在家要乖乖睡覺,不許玩電玩知道嗎?」。紀念在玄關處朝里面房間喊,然後和霍天寒出了公寓。
機場大廳,此時已是晚上九點多鐘,但人流量依然很多,人來人往,由于班機緊迫,霍天寒的腳步有些急,紀念也就一路跟著小跑,可速度上到底抵不過男人,好幾次差點被路人撞到,幸好霍天寒及時護住,到了登機處,兩人終于停下。
「這次大概要停留一個月的時間,還真的有點兒舍不得你和唐唐。」男人忽然正色看著她,低沉的嗓音如大提琴般低醇迷人,那深邃的眼眸清晰的倒映著她的臉龐,似乎此刻,他除了她,再也看不見別人。
這樣的注視和語氣讓紀念稍稍頓住,雖然相處五年了,可是他們之間始終保持著朋友關系,沒有再多了,紀念剛開始認識他的時候,兩人也只是處于朋友和當事人之間,來到香港,她人生地不熟,也都是依靠他的幫助才進入了盛世集團,一步步發展到今天,她對他是感激的。
其實,有幾次,他不是沒有暗示過,但是她始終逃避,因為唐唐,她覺得自己不能耽誤這個男人,他值得更好的女人,而不是她。
收回思緒,她卻是笑著避開他的視線,雙手伸向他的領帶幫他扶正,這個動作自然到連她自己都沒察覺有多親密,盡管這是她每次逃避都會慣用的借口。
但是往往這個時候,霍天寒卻覺得是最溫暖的,他想,逃避就逃避吧,總有一天,他們之間會再走進一步的,這個女人還沒有做好準備接受他,他不介意再給她一點時間,反正五年都等了。
不由自主的,他雙手捧過她的臉頰,在她額頭印上一記親吻,聲線柔道不可思議,「等我回來。」
就這樣,他轉身進安檢,毫不猶豫,這就是霍天寒,做任何一件事都不拖泥帶水。
這些年來,說不感動是騙人的,連她自己都差點要月兌口而出︰在一起吧。
可是,還是缺乏那份勇氣。
終究是看著那道身影漸漸消失在她眼底,才轉身離開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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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另一邊入口處,另一道修長的身影從那里急速走來,一路上他打著電話,似乎在交代著什麼,眼神犀利的盯著前方,不管何時何地,他都會讓自己保持清醒的狀態,這是他如今把事業王國越做越大的最好的詮釋。
後邊的路城快速的跟隨著老板的腳步一刻不停,有時候路城這個工作到偏執的人都會覺得自己是不是跟了一個工作狂老板,可是這就是這個男人的魅力所在,他總是有辦法吸引每一個人執著到工作中,無怨無悔。
突然,男人停下了腳步,眼神直直朝著機場出口處望去,這一刻,渀佛所有的聲音都靜止了,是他出現了幻覺還是想念過度?會是她嗎?
紀念步出機場的那一瞬,不知為何,心中沒來由出現一股心悸,來的強烈而迅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