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紀念躺在床上,卻是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心里眼里,想到的都是晚上見到的那個身影,那個盤旋在記憶深處揮之不去的回憶。
第二天,她上了幾層妝才將眼底那濃濃的陰影遮掩掉,整理好一切才出了門,對著學校門口,微笑著跟兒子說再見,才再次開車去到公司。
來到辦公室,她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昨天,她和于墨雖然驚訝,卻是平靜的如陌生人,對于過去只字未提,完了之後還更平靜的說再見,由于案子要繼續進行,接下來她會有很多時間都和他們接觸,可是……
華夏風投?
原來,華夏的前身就是華易,難怪……難怪之前,她的心一直那麼不安。
「紀小姐,總裁讓您十分鐘後去他辦公室,華夏的負責人來了,說要親自見一見你。」ann敲門金鈴子匯報著讓她積蓄在心口隱隱不安了一個晚上的驚訝消息。
華夏負責人?是誰?于墨嗎?還是……
回過神來,她說,「好,知道了。」
整理好手上的文件和洽談資料,她才踏上了總裁樓層,秘書通報過後,她便站在總裁室門口,深呼吸幾下,終于敲響了那扇讓她心慌意亂的紅木實門。
听著里面一聲‘進來’,她輕輕推開,大方走進去,辦公室一隅的沙發中,坐在厲天禹對面,背對著她的男人,那道身影寬闊,熟悉。
一股莫名的心跳,差點跳月兌出來。
厲天禹先發現了她,向她看過來,笑道,「紀總監,來了,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隨著厲天禹的聲音,那個男人的肩膀似乎是僵硬了一下,可,也只是一瞬間。
紀念走過去,清楚的看清了面前男人的模樣,一樣的冷漠,一樣的薄情,一樣的波瀾不驚,五年時間,只是把他的內斂深沉打造的更加出神入化,也更精明。
「紀念,盛世企劃總監,梁沐楓,華夏總裁。」
厲天禹簡單的介紹詞,短短幾個字,卻讓她的內心再也無法做到平靜。
只能努力維持著臉上那最後一點社交禮儀,伸出手,「你好,梁先生。」
男人抿唇一笑,站起來,回握住她,「你好,紀小姐。」
陌生,是存在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系。
很好,這樣就好,繼續保持,紀念,你可以的,把他當做平常的生意伙伴,漠視他,微笑,就好。
「呵,還怕你們會不會擦出什麼火花來,叫梁先生把我盛世這冰山美人挖了牆角去。」
厲天禹爽朗的笑了一聲,這只是個玩笑。
卻,僵硬了誰的笑顏?
有時候,紀念心想,她的老板平常雖是冷漠,不近人情,可難得開起玩笑來,竟然叫她咬牙切齒。
三十分鐘的商業洽談,像是維持了一整個世紀那麼長,好不容易等到了結束,紀念終是松了一口氣,起身,正要說著道別的言辭,卻听得身邊男人揚起優雅的笑容,「厲總,我覺得盛世和華夏的這次合作定會很成功,紀總監的創意和建議我也覺得很不錯,為了方便以後的合作更順利,中午我想邀請紀總監一起吃頓午餐,佔用一下你盛世的寶貴資源一點時間,不知可否?」
「當然沒有問題,那麼,紀總監,中午你就陪一下梁總吧,手頭上沒有什麼緊急事情就先放一放。」
她的老板正也笑得一臉春風得意,將她就這麼輕輕松松推了出去,而她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好,厲總。」
轉身後,她才將一直微笑的臉拉下來,差點要僵硬,脊背僵硬的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走回去。
而她直覺,背後正有一道灼灼的視線緊迫跟隨。
紀念走後沒多久,梁沐楓也道別離開,偌大的總裁辦公室,剩下厲天禹一人,悠哉的坐在那里品著黑咖,唇邊笑意深深,他的私人電話在這時響起。
沒有絲毫猶豫就接了起來,因為知道這個號碼的只有他那位厲太太。
語氣柔到掐的出水來,「寶貝,想我了?待會兒一起午餐,恩?」
掛上電話,才又將視線投向門邊,不禁低笑著搖頭,如果讓天寒知道他制造了一個讓梁沐楓和紀念單獨相處的空間,不知道這小子會不會立刻從紐約殺回來?
不過,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勉強得來的,就像他和厲太太,兜兜轉轉,還是回到各自身邊。
mark,如果她真是你的命中注定,誰也搶不走她,祝你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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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回到辦公室,再也不能平靜下來,整顆心都吊在半空,不上不下。
梁沐楓,究竟你想做什麼……
從來沒有一次,時間像現在這麼難熬,手腕上的時間已經被她看了不下百遍,眼看著就要到午餐時間,卻沒有一點心思,手頭上的工作一份也沒有完成。
真是見了鬼了!
心煩氣躁,她一把扔下了筆,手邊的電話也在此時好巧不巧的響起,上面跳動的號碼即便早已被她刪去,可已經深深刻在腦子里的東西,卻是只要一眼就能記住,他,不是梁沐楓,還能是誰?
遲早是要面對的,顫了顫手,終是接起來。
「紀小姐,我在樓下等你。」
那端傳來男人低沉平靜的嗓音,平靜到,似乎從未相識過,呵呵,真是可笑,誰會知道,他的身份可還是她的前夫。
順了順呼吸,她也平靜回道,「梁先生真是太客氣,我馬上就來。」
啪的掛上電話,漂亮的眸子透過指尖挑起百葉窗的一隅,她看見大樓底下那輛深沉的車子,正靜靜停在那里。
格調高雅的法國餐廳,播放著名曲,輕輕緩緩,還有頭頂柔和的燈光,三兩用餐的人群,個個穿著體面考究,談笑風生,以及……
坐在她對面,一如既往,優雅紳士的他。
從進來到現在,他們之間沒有說過一句話,除了在車上彼此打了招呼,還有餐叉切牛排的聲音。
他杯里的紅酒喝完,侍者便過來重新倒上一杯,男人吃的津津有味,抬頭卻看見她吃的很少,幾乎沒動,勾了唇,「這可是從波爾多今天早上空運過來的,68年的拉菲,醒酒剛剛好兩個小時,味道醇正入味,試一試?」
紀念看著男人禮貌的舉杯,心想,難道他是專門來請她品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