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慕越已經起身洗漱著裝,雀兒幫慕越梳好頭發,侍候她穿戴好軍服,慕越漫不經心的問︰「平兒和媚兒如何了?」
「媚兒姐姐前幾日進府來,奴婢看她氣色很好,媚兒姐夫當是個好的吧!平兒姐姐捎了信進來,說她一切安好,請姑娘放心。」
「嗯。」慕越應了聲,「院子里,現在你是大的,要帶好那些小的,性子不可太和軟了。」
雀兒應了,嘴角翕翕,似有話想說,慕越從鏡里看了她一眼,道︰「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是。」雀兒隨即整理了下,便將昨夜自小丫鬟那兒听來的話說予慕越知曉。
慕越听完後並未動怒,反而若有所思的支著下頦,不知在想什麼,雀兒怯怯的提醒她時間不早了,她才低聲交代雀兒。「昨晚大家一起用飯,大嫂和二嫂都沒跟我提,父親和哥哥們也沒提,你們就當不知有這回事,她若再上門來,便依禮侍候著。」
「姑娘,您不惱?」
「惱她?」慕越嗤笑,「她胡涂,她爹娘可不,放心吧!只怕直到她出閣,她都沒空再上門來了。」
原來,即便重來一次,藍慕絹仍是心心念念的想取自己而代之啊!不過這一世,與前生不同了,那會兒藍慕絹有嚴氏撐腰,可這世嚴氏自身難保,听大哥說,大伯母捎了信來,說嚴氏底子太差,返京途中病倒還連累祖母,老人家被她過了病氣,回府後好生休養了幾個月才緩過氣來。藍慕攸娶妻,他們兩老就不來了,至于嚴氏這位繼母,實在不爭氣,老人家都緩過來了,她卻纏綿病榻至今還下不了床,因此,老人家發話,為免嚴氏來回奔波傷身,她就不回了。
慕越暗想。嚴氏只怕氣死了吧!
收拾停當後,圓兒帶著小丫鬟端著擺了早飯的條盤進屋來,侍候慕越用過早飯,幾個丫鬟便送慕越出門,看著慕越遠去,新進府侍候的碧玉拉著草兒嘀咕著︰「咱們姑娘可真俊!要是個少爺該多好啊!」
碧玉原也叫小草,與草兒重了,所以何媽媽便給她改名叫碧玉。草兒因她本名與自己一樣有個草字,故而對她一直較親近,听她說這話,忙啐了她一聲。「別胡說,在主子身邊侍候的,嘴巴要緊。」
碧玉不以為意的點頭。又拉著草兒閑聊,與她同是新進府的文兒看了她們兩一眼,便追在轉身回院的雀兒和圓兒身後進院子去,草兒見大家都走了。便拉著碧玉快步追上去。
慕越出了二門,便轉往馬廄去。東方朔和明師父、吳木森牽著馬正候著她,慕越朝他們見了禮。眾人便各自上馬出門,一出府,就看到角門前關平正抓著關荷耳提面命,關荷一臉莫可奈何的听著大哥嘮叨,見他們出來,連忙扯了大哥示意他閉嘴了。
「你們兄妹來得真早。」慕越笑咪咪的迎上去招呼著。
「不早了,我們快走吧!」關荷迫不及待想逃離大哥,急急的道。
關平與東方朔行了禮,說了幾句話便送他們離開,自己進藍府與其他親衛會合。
東方朔與明師父在前,慕越與關荷緊跟在後,吳木森殿後,一行人往知府府邸接借住于此的紀大人,藍慕攸早帶著人候在知府府邸外,見他們到來,上前打了招呼,抱怨道︰「知府大人規矩大,門子不肯進去通傳。」
慕越與關荷上前與各自的部屬會合,然後關荷驅馬到慕越身邊,指著那兩個門子笑道︰「那兩個不長眼的,還不知快進去通傳,將我們堵在這兒,萬一誤了行程,看他們怎麼收尾。」
轉頭看了一眼,慕越便策馬上前,揮著馬鞭斥道︰「我們是來護送欽差大人的,你們若是誤了大人的事,只怕任大人饒不了你們。」
藍慕攸他們到時,天還暗著,來應門的門子,不識藍慕攸,見來了個少年軍士,便起輕慢之心,不願為他通傳,後來天色漸亮,他們才發現,娘啊!門前的路上竟不知何時來了一隊兵油子,一個個凶神惡煞似的瞪著他們瞧,嚇得他們兩個腿都軟了,後來見這少年軍士竟然管著這些兵油子,他們驚得連他們在說什麼都沒細听。
後來又來了一行五個人,有男有女,兩名少女策馬上前,他們才看清,兵油子們後頭竟有女兵,這時才遲頓的反應過來,西寧衛可是有兩位女將軍呢!正胡思亂想著,就見一少女軍士策馬來到他們身前,丟了那一通話,兩個門子臉上一陣慘白,爭先恐後的要搶進府去通傳。
不一會兒功夫,他們便急急回轉,請他們入內稍候,知府大人與紀大人一會就來,前倨後恭的態度讓那些兵油子噴了不少口水,兩個門子倒也厲害,人家當面嘲諷,他們硬是裝著沒听見,關荷對慕越笑道︰「這才是真本事哪!」
「嗯。」慕越點頭。
關荷的一個部屬湊趣道︰「咱們只懂得直來直往,白刀子紅刀子出的,這種任人當面唾罵的本事可不是人人能的。」
關荷瞟了她一眼。「那是。」
約莫等了兩刻鐘,紀曦便帶著從人出來,他年約三十許,他一出來,藍慕攸他們幾個上前見禮,紀曦先是深深的看了東方朔良久,再瞧著慕越好一會兒,才笑道︰「我還以為你們遲了,不想竟是下人誤事。」
他狀似無意的 了身邊的從人一眼,一個小廝被主子和同伴瞪得幾乎抬不起頭來,心道,我怎麼知道門子誤事!他奉主子之命,來門上詢問接人的護衛們可來了,門子全道沒來,誰知人家早到府外候著,門子卻不願為人通傳,還睜眼說瞎話哄他呢?
紀曦雖是文官,但騎術不差,他打算與眾人一同騎馬前去永寧山莊,當他們上馬準備出門了,知府大人匆匆趕出來,作揖賠禮不迭,最後還是藍慕攸開口再不出發怕會誤了行程,知府大人方才退到一旁讓他們動身。
一行人趕往永寧山莊,途中關荷頗覺奇怪。「七姑娘,你說這紀大人趕著去永寧山莊做什麼?」
「見十二殿下啊!」慕越若有所思的看著前方,紀曦一路上都拉著東方朔說話,說些什麼呢?看阿朔的樣子,好像頗不耐煩呢!
說什麼?自然是在推銷自家佷女了。紀曦揣著明白裝胡涂,將東方朔當一個出色的後輩看,想要招人為佷婿,東方朔一路跟他含糊以對,藍慕攸明知紀曦在做什麼,卻只在一旁看好戲,直把東方朔氣得牙癢癢的。
近晚時分,他們來到永寧山莊附近的莊子,明師父的友人早帶著兒孫們候在莊子口,打過招呼之後,莊子管事便分派住處,藍慕攸幾個自是住進主人的院落,那些軍士們則是住進客院里頭。
慕越看了他們安排後,不得不佩服黎內官的遠見,他置了田莊之後,除了供主子住的院子修整的好,連客院也是打理得仔細,尤其是客院竟然能容近百個人住!卻不知黎內官為了這個客院傷透腦筋,田莊真正的主子是位皇子,眼下他是隱瞞了身份的,日後一旦公開他的身份,皇子出行都有固定的編制,他若來此地小住,總不能讓那些護衛、內侍、宮女們沒地方住吧?
明師父那位友人一眼看到東方朔,便甚為滿意,拉了明師父去密談,他的幾個孫女兒則是圍著慕越她們問個沒完,話題繞著東方朔、藍慕攸他們幾個軍官,慕越一徑含笑不搭腔,關荷則是有問必答,但卻是答非所問。
沒一會兒功夫,喬家的媳婦們就來喊人回去,待幾個喬家姑娘悻悻然的離去後,關荷才松了口氣,倒在床上道,「這幾個姑娘真讓人受不了。」
慕越笑著起身去洗漱,等她回來,桌上擺了飯菜,關荷則坐在桌邊苦著臉,旁邊還站在喬家的大孫女,喬大姑娘笑盈盈的迎上前來,要侍候慕越用飯,關荷自小沒讓人侍候過,慕越不然,她大大方方的坐下,就讓喬大姑娘侍候自己,直接把人當丫鬟使,喬大姑娘心里暗恨,面上卻堆滿笑容,溫柔殷勤的侍候慕越用飯。
關荷痛苦難當的快速將飯吃完,慕越慢條斯理的吃飯,不時以眼示意她要用那道菜,喬大姑娘挽著袖子,露出一截雪玉皓腕為她布菜,關荷瞧著不解,卻听明的沒問出口,只是憋得難受。
喬大姑娘原以為這兩個女軍官,是出身粗鄙的,沒想到慕越對自己侍候她用飯的舉動,這麼坦然接受,絲毫沒有推辭,對應上也讓自己挑不出錯來,但自己不是莊里的丫鬟,她怎麼可以不稍加婉拒呢?
慕越慢慢的吃完飯,「都撤下去吧!」她頓了下,看著喬大姑娘臉色微凝,又加了句︰「讓人沏釅茶來。」
待喬大姑娘收了碗盤走了,關荷才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虧你受得了她。」
「有什麼受不得的?她不過是莊里的丫鬟,送了飯菜來,侍候客人用飯理所當然的。」
關荷卻低聲道︰「看也知道她不是這莊里的丫鬟吧?」
「她又沒說清楚自己是什麼身份,做的又是丫鬟的事,我自然當她是丫鬟使啊!」慕越听到外頭的腳步聲,故意揚了聲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