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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九章莫測一
靖川侯府及秦王府發生的事,慕越並不知情,但秦王府的福清姑姑去過靖川侯府後,便直接內宮見薛嬪,她卻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因為當內官進來跟皇帝稟報時,太子夫妻、阿朔和她都在皇帝跟前。
皇帝讓太子把兒女們帶來見他,太子的兒女不少,十歲的長子東方言、八歲的次子東方普及三歲的次女東方茉為太子妃所出,七歲的三子東方平為萬側妃所生,七歲的四子東方期及五歲的長女東方燕則出自黃側妃。
兩個孫女見過禮之後,皇帝就讓宮人帶去花園玩,他要考較男孩們的功課。
東方言年紀最長,儀態大方說話有條理,與皇帝應對時,甚為端方得體,東方普較活潑,未語先笑,相貌幾乎趕得上東方朔年幼時的秀美,東方平雖只七歲,卻是極其聰慧,反應敏捷機靈,而寡言的東方期反應慢,說話慢條斯理,東方普見皇帝皺眉,便為兩個弟弟打圓場道︰「皇祖父,父親總說三弟是急驚風,寫字讀書練功都搶快,四弟則是慢郎中,常常三弟已經吃過飯出去耍了,他一碗飯還剩一大半兒呢!」
皇帝听了直笑,太子則斥次子沒規矩,「他這樣很好,護著兩個弟弟,很好。你們年紀比他們大,就要會照顧小的,像你們父親自小就護著你們十二皇叔,這很好。」
許是想到逆王的事,皇帝心情有些低落,東方朔示意東方普和東方平逗皇帝開心,大概是孫子們童言童語頗具童趣,皇帝心頭那點郁悶暫時被趨散了。
慕越與太子妃坐在一側,太子妃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見東方平活躍討皇上喜歡,僅微眯了眼半會兒,隨即又恢復笑容,迅速快的讓人幾乎以為方才所見是錯覺。
正當慕越感嘆太子妃時,內官告進,在皇帝耳邊說了幾句話,就見皇帝面沉如水,站在皇帝面前的男孩們機靈的閉上嘴,恭順垂首,太子朝長子看了一眼,東方言怔了下,見皇帝與內官說完話,便開口告退,皇帝朝他們慈祥的勉勵一番後,才讓宮人將他們帶下去。
太子妃和慕越也起身,準備告退,卻讓皇帝留下。
「此事與你們嫂子及其娘家有關。」當下皇帝就將京里發生的事說了。「……秦王府派人帶御醫去靖川侯府為薛家人看診,薛家人不知與之說了什麼,那宮女便進宮見了薛嬪,告了靖川侯府一狀,薛嬪膽子倒是不小,竟然派了宮人去掌摑靖川侯府的總管。」
這是明晃晃的打臉,薛嬪不是很聰慧嗎?怎麼會做出這種昏頭的事?這不是叫秦郡王為難嗎?太子妃轉頭與慕越互相交換眼神。
「薛嬪派去的人硬要闖進侯府,被侯府大總管領了侯府家丁及護衛拿下。」
太子沉吟片刻即道,「兒臣這就回京去處理……」
「這是你們不便出面。」皇帝說完,看了兩個兒媳一眼,太子妃抿著唇等了一會兒,見慕越沒開口,她便道︰「臣媳這就回京一趟。」
「這事讓秦王妃去處理。」皇帝搖搖頭,點了不在場的秦王妃。
太子和東方朔互看一眼,東方朔嘴角微勾,薛嬪此舉並不是真要打臉,而是與薛家人密謀了什麼吧?薛家人是秦郡王派人贖下的,人雖是交到靖川侯手里,但身契卻是在秦王妃手里,只有她出面,要打要賣都由她。
而且人就在她娘家,靖川侯夫人治家還算嚴,秦王妃將薛家人怎麼處置,那些下人也不敢多嘴,當然也不必擔心,有人跑到秦郡王面前多嘴。
皇帝讓慕越去見靖川侯世子夫人,把這事轉達,讓龔珍珠去跟秦王妃說,也算是讓慕越賣龔珍珠一個好,這事如果龔珍珠處理得好,在靖川侯府她便站穩了腳跟,就算沒辦好,她還是欠慕越一個人情。
太子妃沉吟片刻,便道︰「父皇,請容臣媳叮嚀弟妹幾句。」
皇帝點頭,太子妃便攜慕越告退,皇帝看著她們離去後,才低聲對太子道︰「你媳婦兒不錯,是個懂事的,你日後可別負她。」
「兒臣知道。」太子躬身應諾,皇帝又對東方朔問︰「你岳父和大舅子可有來信?」
東方朔搖頭,「幾位嫂嫂有捎信給慕越,但岳父和大舅子他們都不曾。」
「嗯,之前大同衛所曾有送邸報,道是北胡還在內亂,而蠻族與北胡太子打算合作。」
「那附近的小部族?」
「在觀望吧!這些小部族不過是牆頭草,那邊給的條件好,就偏向那邊。」
太子建議日後也不需給這些搖擺不定的小部族,過多的優惠,皇帝不置可否,東方朔垂下眼未發表意見,皇帝打算將這些事留給太子,父子三人從寧夏、北胡、蠻族,說到西南幾族的難纏,南方與東方海上來襲的海賊,也是一大隱憂,皇帝看似漫無目的的閑聊,其實都在點出大周國各地需要注意的地方。
中土也不是平靖無憂的,風調雨順的時候,糧食一年一收,猶有余存,若遇干旱,問題可就不小,前幾年曾有官員獻上號稱能抗干旱的植物,皇帝曾寄于厚望,可惜交辦下去之後,卻失敗了。
皇帝苦著臉道︰「你們命好,不曾遇著顆粒無收的時候,朕少年時,曾親見父母易子而食,滿山遍野只見土黃一片,無半絲綠意,當時,朕奉命南下賑災,所經之處哀鴻遍野……」皇帝說著說著憶起往事,太子听得認真,東方朔倒是對皇帝另眼相看,現在的父皇,比起前生的皇帝竟有了極大的轉變,那個皇帝直到臨終都不曾在他們面前說過往事,當然更不會將自己的心情剖白給他們听。
東方朔看著自己修長的手指,心道,這應該是好事吧?
四哥心里怎麼想,東方朔不知道,但他大概能明白父皇的苦心,因自己在寧夏久居,自然對西北會較為關心,但身為一國之主,就不能只專注一地,四哥與自己親近,對西北自比其他地方更加關注,這對四哥來說,眼光狹隘了,不是好事。
「……除了糧食,還有人,也是不容忽略的,你的性子較圓融,但是有些時候該強硬時,你就不能軟弱好說話,朕的這些文官們,一個個嘴皮子了得,你遇事要斷時,別自個兒滲和進去,讓他們自己去辯,你是仲裁者,不是參與辯證的,要記住,你做什麼決定,他們不服,就讓他們去辯,讓他們提意見好說服你,但萬不可心無定見。」
皇帝念叨了泰半個時辰,才讓宮人擺飯,召來靖王幾人作陪。
太子妃與慕越出去後,便往花園去尋東方言兄弟幾個,邊走,太子妃邊提點慕越,「……你原與世子夫人如何相處,便怎麼跟她說。」
「四嫂識得珍珠?」
「當然認得。」太子妃淺笑,「自小都是京里長大。」慕越後知後覺的想起來,田家與龔家都是文官,同在一個圈子里走動,她當然認識龔珍珠。「珍珠人單純,不是個心機深的,跟這樣單純的人相處,最是自在不過。」
慕越深有同感,太子妃又道︰「就是有時候你覺得她該懂得了,她卻偏偏還不明白,要你說得更直白些……」
「偏偏挑明了說不好。」
「正是。」
有時與聰明人相處是好,就是常要花腦子去揣測她們一句話里還有沒有旁的意思,但與直白的人相處也不是全是優點,像龔珍珠這樣,好相處是好相處,遇事,就有點麻煩了。
有些事情,可以有一說一,但有的事,是只能說六分,另四分要靠听話的人自己體悟,而要如何拿捏那個度,就累死人!「我這輩子就只遇過比珍珠還要單純的人。」太子妃的眼神有些迷離,慕越幾乎听不見她在說什麼,既然人家說得那麼小聲,就是沒打算讓她知道,所以慕越沒糾結于此,而是待太子妃稍事平靜後,才問起靖川侯夫人來。
「她算精明的,人也好相處。」慕越听聞後點點頭,「她不會嫌我多事就好。」
太子妃失笑,「不過奉父皇之命通知她家,讓秦王妃去把事情解決了,算什麼多事?」
身為秦郡王及寧郡王的親祖母,縱使薛嬪如今失勢,若使人去這兩處王府,發落個下人,倒也不至引人非議,薛嬪卻越了界,慕越怎麼想都覺得應不止于教訓人這麼簡單。
太子妃也如是想,但畢竟是靖川侯府的事,她們總不好管到人家家里去。
皇帝派慕越通知龔珍珠此事,另一邊又派了內官趕回宮中,令留守的賢妃嚴加看管薛嬪。
當慕越去靖川侯府的別業見龔珍珠時,奉命回宮的內官已見到賢妃,並稟明此事,龔珍珠得知薛嬪派人去府里搶人不成,還掌摑家里的管事,想起丈夫之前訂的婚事,就是薛嬪強行訂下的,現在只踩上家門打人,氣得一張粉臉漲得通紅,小嘴像離了水的魚兒,一張一合的,若不是場合不對,慕越幾乎快笑出來。
「你別急,先想想怎麼處理吧?」
「她,她是宮里的娘娘,我們怎麼處置她啊?」龔珍珠捏緊小拳頭氣咻咻的道。
「沒讓你們處置她,她自有皇上派人處置,你去跟你婆婆說一聲吧?我說得你上回說,薛家人的身契在秦王妃手里,沒錯吧?」
「嗯,啊!她們,她們是姑女乃女乃的人,這樣說來,姑女乃女乃出面處置,最是妥當不過了。」龔珍珠福至心靈,慕越不再停留,起身告辭,龔珍珠送走她,便找婆母和大姑姐說了此事,並建議應由秦王妃出面。
而賢妃那方得知不過松懈一日,竟讓福清有機可趁給混進宮里,還讓薛嬪命宮人替她出氣,頓時勃然大怒,領了宮人去了宜和宮後殿,借口薛嬪與外戚串通,圖謀不軌。
薛嬪氣憤難平沖上前欲與之爭辯,賢妃身邊自有身強體壯的內侍護衛,伸手格擋薛嬪,福玉和福惠慌忙上前護衛,匆促間薛嬪主僕皆掛彩,室內一應擺設俱毀,待賢妃趾高氣昂領人離去,薛嬪看著滿室凌亂,心頭憤恨難消,她雪玉無暇的臉不知被誰撞得青紫一片,嘴角滲血,髻散釵亂,衣襟也被扯破,周身隱隱作痛,福玉和福惠也沒好到那兒去,三人中,薛嬪傷勢最輕,福玉昏過去了,福惠折了腳,滿身青紫,新添的小宮女們在殿外廊下閃躲不敢入內。
福惠咬著牙沁著冷汗,扶著身邊的小杌子想站起來,卻是失敗的跌了回去,牽動傷處,劇烈的疼痛幾乎令她昏厥過去,冷汗和著額角的血滑進眼楮里,扎得她眼角的傷口傳來刺痛。
她只得張口喊人進來相幫,她的聲音似一把利箭,穿透了薛嬪混沌的意識,仇恨淬煉過的眼,閃著憤恨的光芒,賢妃,你給我等著,日後,我定要你為今日的作為付出代價!(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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