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無月,周圍籠罩著寒霧,祁裕剛從宮里回來就徑直往言言房間的方向走著。
回想在下午與父皇的那局棋,他輸了一子。在旁敲側擊中,他知道父皇有意將高太慰的女兒指給他,但還沒有下最後的決心。
他言語間暗自表明自己不想娶高太慰的女兒,可是父皇卻仿佛下定決心替他指婚,理由就是已經到了娶親的年紀。
才剛到門口,就听到她的屋內傳出的歡笑聲,緊皺的眉頭也漸漸開始松開,嘴角勾著一抹微笑。只要听到她的聲音,他就開心。
推開門,只見她的房間里站著的是小月他們,都圍在桌旁逗著雪靈。言言見到他,驀的沖他笑了笑。
祁裕先是愣了愣,隨後是欣喜若狂,這是這一個月來她第一次見到他,眼神里沒有抗拒,而是沖他笑了。感覺到心底涌起一股暖流,瞬間將這股幸福送至全身。
言言沒有看到他臉上的表情極快的在變著,只是低頭跟小月他們一起逗著雪靈。身子突然被他擁住,想了想,放棄了掙扎。
正與雪靈玩的開心的他們見狀,都低頭偷偷的笑著。
「姐姐,天色也晚了,我們回去睡覺去了,明天還要去習字。」小月努力裝作平靜的看著他們,言言還是看到了她嘴角忍著的那抹偷笑。
看著天色已晚,言言準了他們回去。才離開房間,就听到他們在外來的大笑聲。言言皺著眉離開祁裕的懷抱,「都是你,他們都誤會我們的關系了。」
「這有什麼誤會,我只是抱著你,又沒有干別的事。還是你想他們有什麼誤會?」他戲謔的湊近她。
言言退後幾步,離得他遠些,「因為你,他們不用上街去乞討,還可以上學。我在他們面前沒有掙開你的懷抱是因為我不想讓他們以為,他們這樣的生活會很短暫。」
祁裕卻是懶得理她的理由,腦海里不停的閃著她抬頭沖她笑著的那一幕,就那一笑,他心里所有的愁緒都煙消雲散。
在她的房間呆了會,他就被她推出了房門。他並沒有離去,一直站在外面瞅著她房間的方向,直到房間里的燈熄滅他才離去。
時間總是過的很快,就算是每天無所事事,言言也覺得日子如流水飛逝,轉眼又是幾天過去。
夕陽西沉,天邊的雲朵害羞的染紅著臉。庭院內奇花綻放,松柏高挺,偶爾有幾只蝴蝶在花瓣上棲息,隨後又展翅飛向無際。
言言帶著雪靈到庭院散步,正巧踫到遠遠走來的十二阿哥。她本想轉身回房的,轉念想了想,還是走到庭院里。
「十二阿哥是來找祁裕的嗎?他好像最近很忙,幾乎都不在府里。」言言將雪靈放在桌上,漫不經心的說著。
「我是來找你的。」十二阿哥抿嘴坐到她的對面。
「找我?你找我有什麼事?」言言有點詫異,雖然她跟他不如以往那樣見面就針鋒相對的擠兌對方,但听到他是專程來找自己的,這倒讓她有點驚訝了。
十二阿哥沉默了會才開口,「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想找你聊聊天。」
言言更加驚訝了,她可不知道她與他之間有話題。伸手撫著眼前的雪靈,它不安分的在桌上走著,走到邊緣望著地面,又不敢跳下去。
兩人突然沉默的看著眼前的雪靈,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雪靈也安分的躺在了言言的手邊,睜著圓溜溜的眼楮看著言言。
看著她逗著眼前的雪靈,玩的很開心的模樣,十二阿哥終于開口問道︰「你到底愛不愛三哥?」
沒想到他開口就是問這個,撫著雪靈毛發的手驀的一滯。言言本能的抬頭看著十二阿哥,他看向她的眼神很認真。
她還沒回答,十二阿哥又開口了,「我給你講講三哥吧。」
言言沒有說話,靜靜的瞅著雪靈,听得十二阿哥開口說了起來,「其實三哥並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你們看到的只是他的表面的偽裝。」
言言坐著靜靜的听著,這一個月的相處她也發現祁裕並不是一個很壞的人。
「三哥曾經也很受父皇的寵愛,小時候我就特別羨慕三哥,可以得到父皇的寵愛。只要有進貢的東西,父皇都會賞賜給三哥一份。每次父皇出宮,也會帶著三哥出去。那時候,三哥跟七哥一樣受寵。」
十二阿哥像是在講著自己的事一般,皺著眉頭,繼續開口道,「那時候我因為嫉妒,經常做些討人厭的事情,只要發現了一點秘密,我就可以纏著別人直到他們妥協。因此,宮里的人更加討厭我了,也包括三哥。直到到了後來,因為晨妃惹惱了父皇,牽連到了三哥,至此,三哥就被父皇冷淡起來。三哥頓時從雲端上位置落到我的的處境一樣,我深深知道這種受人冷落的滋味。自從三哥受冷落後,我就一直跟三哥玩,也就處出了感情。」
言言一直在一旁靜靜的听著,從十二阿哥的話里,她終于知道了祁裕為何會無形中就帶著一種抗拒,經歷過從雲端墜落到底端,他心中已經沒有了安全感。想得到卻又害怕得到,因為他曾經的快樂被皇上無情的拿走,至此,他就害怕他所擁有的會被人奪走,才會如此抗拒別人的接近。
十二阿哥從自己的思緒中拉回,抬頭看著一直沉默著的言言,「我知道你很討厭我,就像宮里的人一樣,遠遠看到我都會想繞道而行。但是,我還是想請求你不要傷害三哥,他是個優秀的男人,只是因為過去的一些事,讓三哥變的有些冷漠。可是,他對你的感情我相信你也感受到了。」
言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低頭沉默的撫著雪靈。她知道祁裕對她的好,當初在皇宮他能說出那翻放棄所有的計劃只要她能留著她的身邊的話,她就知道了他的感情。
只是,她卻不能接受他的愛。如果心里裝著另一個人卻還是接受他的愛,才是對他最大的傷害。
說話之際,祁裕也來到了庭院內。看到十二阿哥也在,愣了一下,走至言言的身邊坐下,「十二,你什麼時候來的?」
十二阿哥挽起笑容,「才剛來,本來想找三哥聊聊天,卻不見你在府中,看到言言在庭院里,便來坐坐了。」
「你們兄弟倆先聊,我帶雪靈回房了。」言言抱著雪靈起身就走,她只想逃離,她不想再接受祁裕對她的好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祁裕皺著眉頭,「你跟她說了些什麼?沒有提父皇要指婚的事吧?」
「三哥,冤枉,我才剛來,你就到了,我哪里有時間跟她講這件事啊。」十二阿哥嚷聲叫著,忽然想到了什麼,望著一臉疲憊的祁裕,「三哥,听言言說,你這幾日都不在府中,你是不是暗中去準備了什麼?」
「我不能坐以待斃。」祁裕的手驀的攥緊。
十二阿哥也沒再多說什麼,祁裕決定的事,無論誰去勸他,都不會改變結果。這天底下恐怕只有夏言言能牽動著三哥的思想罷。
回到房間的言方將雪靈放在它的小窩內就扶在了窗欞上,突然起了風,拂動著她的發絲。她不能再讓祁裕對自己好了,他越是這樣,自己就只會越來越內疚。
也不知道到扶在窗欞上站了多久,祁裕走到她身邊時,她全然不知。當他將衣裳披到她身上的時候,言言全身僵硬的避開了他,不敢去看他的眼楮。
他伸手想要拉她,言言也急忙避開了。
「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伸手想要去探她額頭上的溫度,才剛伸出手,她就退後了好幾步。
手僵硬的舉在半空,他臉色難看了起來,「眉眼一挑,嘴唇江薄怒的張著,「夏言言,你到底想怎樣?」
見她不語,他轉身就走,「我這就去找十二,我倒要看看他究竟跟你講了什麼,讓你突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才剛走至門口,言言就喊住了他,「十二阿哥什麼也沒做,只是我有點想家了。」
他僵硬的身影頓時柔和起來,轉身走到她的身邊,伸手抱住了她,眼底有著心疼,「等我處理好眼前的事情後,就帶著你雲游四海。從今往後,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他恐怕也以為她真的就是昭玥的姐姐才會如此心疼的抱著她罷,在他們的心里,她也算得上一個孤兒,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父母還健在的活在另一個時空。時空相隔,與天人永隔也沒什麼區別。
這一次,她任由他抱著,竟破天荒的沒有掙月兌開。
往後的幾天,言言都沒有見到過祁裕。他沒有出現,倒讓她松了一口氣。突然蝶衣沖進了她的房間,看她的樣子似乎有什麼急事。
「小姐,殿下受傷了,您快去看看吧。」
言言听到他受傷先是一驚,隨後便說,「他受傷了,你們應該是去找太醫,怎麼反倒找我了。」
蝶衣來不急解釋,拉著她的手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