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寒月高掛,冷寒的霧氣撲在身上竟有點涼。浪客中文網言言被蝶衣拉著繞過朱漆回廊,徑直朝一處房間走去。
祁裕的房間離她的房間不遠,只穿過幾個回廊便到了。當她走到房間里,只見祁裕以一個極不雅的姿勢趴在床榻上,臉上沁出細密的汗珠。十二阿哥正為他上藥,听到門突然被打開,他立忙拉過被子蓋在祁裕受傷的部位。不小心手用力踫到了他的傷口,頓時疼的他齜牙咧嘴的倒吸了一口氣。
「言言,你來了。」他努力挽起笑容,臉色蒼白依舊。
似曾相識的一幕閃過腦海,曾經祁楓也是這樣躺在床上。她蹙起了眉,淡淡道,「你怎麼會受傷?」
十二阿哥起身想要告訴她事情的來龍去脈,卻被祁裕拉住了衣服。十二阿哥只得將沖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離開床邊坐到了一旁的椅上。
言言被蝶衣推著坐到了床邊,看著他痛苦的模樣,她伸手替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這一舉動讓祁裕瞬間忘了疼痛,他痴痴的望著她,心底柔軟至極。
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會讓他誤會,言言急忙收回的手卻被他拉住。她又怕自己用力扯出手會帶動他的傷口,只得任由他拉著。
十二阿哥見狀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房間,而蝶衣早就將她帶到祁裕的房間里就走了。房間里只余他們兩個,頓時安靜了下來。
「我想喝水!」祁裕打破房內的安靜,像個小孩子般瞅著她。
言言忽然覺得想笑,轉身去替他倒了杯茶給他,喝過茶的他又說自己肚子餓,言言只得又喊來下人準備了一些飯菜端上來。
當她把飯菜遞到他手里的時候,他卻不接,望著她,「你看我這樣子能自己吃飯嗎?你喂我吧。」
言言瞪著他,「我扶你坐起來,你自己吃。」
祁裕的臉一陣抽搐,「我這個樣子要怎麼坐著吃?我都成這樣子了,你就不能像我喂你一樣喂我吃啊?」
言言忽然才意識到她傷的是臀部,臉頓時紅了起來,扭頭道︰「我去叫蝶衣過來喂你。」
說著,言言準備起身,卻見他跨著臉,語氣生硬的冷冷地說︰「我只要你喂!如果你不喂,我就餓死算了。」
「祁裕你」言言氣結,誰喂不都是一樣啊,真是麻煩多。看在他這一個月對她如此好的份上,言言終于還是坐回了床邊,一勺一勺的喂著他。言言見剛剛還板著臉的他瞬間沖她驀的一笑。
他變的真快,現在卻是由衷的笑著。言言真拿他沒辦法,喂他吃完東西後匆匆的離開了他的房間。
剛走出房間,就看到了庭院中坐著的十二阿哥。
「你怎麼還在這里?」言言走近他,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寒月,已經慢慢的隱在了厚雲中,只散著微弱的月光。天色陰暗,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我送你回房吧。」十二阿哥開口道。
言言想開口拒絕,卻還是點了點頭,也許他有什麼話想告訴她。比如祁裕為何會受傷,不然他不會一直在外面等著她。
順著暗淡的月光走著,一路上十二阿哥並沒有開口跟她講話。言言以為是自己多想了,轉過幾個回廊後,就到了言言的房間。
剛準備走進房間時,十二阿哥突然開口說︰「言言,你知道三哥為何會受傷嗎?你應該也想到了吧,三哥身上的傷確實是父皇的懲罰。」
言言站在門口看著他,這些她都已經猜到了。
「最近,父皇有意將高太慰的女兒指給三哥。可是三哥說只想跟你在一起,所以,他就去找了高太慰,惹惱了父皇,才會有這一杖責的懲罰。三哥不想讓我跟你講,是他想自己處理好後再告訴你。」
「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言言震驚的看著十二阿哥,她萬萬沒有想到祁裕也會為她公然違背皇上的意願。
「你在父皇身邊呆過一段時間,應該也了解父皇,他的決定是沒有人可以更改的。三哥這樣不分沖動的去找高太慰,父皇能不生氣嗎?我告訴你是想你勸勸三哥,自古以來,男人就是三妻四妾,如果你真的愛三哥,就不會在乎名分。就算三哥真的娶了高珊珊,一顆心只在你身上,名分又有什麼重要的。」
言言並不想去與也理論關于男人是否應該三妻四妾,在這個朝代,男人三妻四妾是最平常不過的事,只是因為她來自現代,所接受的觀念與他們的不同,才會排斥男人三妻四妾。她並沒有答應十二阿哥什麼,只是轉身走進了房間。
昱日一早言言就被祁裕叫了過去。
到他的房間時,正好蝶衣端著熱水進來,自然替他洗臉的差事就落在了她的身上。言言只當是彌補心中對他的愧疚,拿起毛巾擦著他的臉。
伺候他的洗漱後,又伺候著他的早餐。待一切終于忙完後,她正準備回自己的房間,他卻吵著要去庭院里曬太陽。
言言透過窗戶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蹙眉瞪著他,「你故意的,外面哪里有太陽。今天是個陰天,你還是老實的躺在床上吧。」
「反正我要去庭院里,你扶我去。」
言言越來越覺得他像個小孩,只得招呼蝶衣一起扶他走到了庭院,看著他每走一步都痛的皺著眉,她就覺得解氣。
他也看到了她臉上的表情,伸開了由蝶衣扶著的手,將身體全部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言言沒有準備的承受著他壓來的全部重量,踉蹌著站穩。轉頭瞪著他,嘴唇卻剛好對著他的嘴唇,就這樣意外的踫撞在了一起。
言言驚的伸往後一退,他頓時一個不穩,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疼的他直呼冷氣。心里卻是樂開了花,唇上還留有她的溫度。
十二阿哥急急的跑到了祁裕的身邊將他扶起,剛剛的那一幕他也看到了。看著祁裕眼中的溫柔,他也沒說什麼,只是將他扶到了庭院內。蝶衣忙將手上的軟墊在石座上墊了厚厚的幾層,祁裕才勉強坐了上去。
突然撞上的吻讓言言覺得懊惱之極,卻裝作什麼也沒事的坐到了祁裕的對面,如果她此時逃回自己的房間,指不定祁裕會怎麼誤會。索性她若無其事的坐在他旁邊,以此彰顯她的不在意。一個吻不算什麼,在一些國家,接吻還是必要的禮儀呢。
十二阿哥坐在言言的對面不停的向她使著眼色,言言知道他是想她勸祁裕,言言只能裝作沒看見瞅著別的地方。忽然听見祁裕的聲音驀的響起,「十二,你的眼楮怎麼了?」
言言「噗嗤」一笑,看向十二阿哥,只見他臉上的表情一陣抽搐,連聲道︰「可能進了沙子了。」
「你笑成這樣干嘛?」
祁裕轉頭又看向言言,她連忙搖頭道,「就突然想笑。」
感覺到十二阿哥瞪來的眼光,言言笑的更樂了,看得旁邊的祁裕倒是有點莫名其妙了。他只得低咳了幾聲,十二阿哥忙收回了瞪向她的眼神,言言也漸漸止住了笑。
忽然起了風,言言跟十二阿哥將祁裕送回了房間,她就馬上回自己的房間。還是被後出來的十二阿哥抓住。
「我昨晚跟你說了那麼多,你是一句也沒听進去嗎?」十二阿哥有點微怒的瞪著言言,滿懷希望她能勸祁裕,她卻只字未提。
言言迎著他的目光,「十二阿哥,你也太天真了。就算我現在勸他,皇上也已經懲罰了祁裕,我再說又能改變什麼。」
十二阿哥一時找不到話來反駁她,剛想著一個理由,正準備開口,她卻早已經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夏言言,你出來,我話還沒說完呢。」他拍著她的房門,沖著里面大喊著。言言在里面一直未開門,也沒出聲理他。
叫了許久,也不見她開門。十二阿哥準備轉身離開,卻看到了祁裕站在了他的身後,正跨著臉瞪著他。
「三哥。」十二阿哥低低的叫了一聲,跟在他的身後走著。直到走到一處涼亭,他才停下來。他不說話,十二阿哥站在一旁更不敢說話。
良久,祁裕才開口,「我不是告訴過你,這件事不要跟她講的嗎?你把我的話當空氣在听嗎?」
十二阿哥沒有答話,他了解祁裕,只要父皇執意為他指婚,三哥就真的會干出抗旨的事情來。十二阿哥不想看到他為了言言真的做出抗旨的事情來,所以才會告訴言言,想讓她來阻止他。
「怎麼不說話了?」
十二阿哥抬頭看著祁裕,「我不想看到三哥為了言言,落的跟七哥一樣的下場。現在七哥失了寵,二阿哥又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皇宮里就只有三哥有才能登上太子之位。我想看到三哥當太子,我並不明白三哥當太子與能不能和言言在一起有什麼沖突,你大可當上太子之後,再立她為太子妃,豈不是一舉兩得。」
祁裕看著他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話,凝著眉不語,他知道十二是為了他好,可是十二卻不知道他內心真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