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訂親
兩日相處，凌無雙發現風墨清豈止兩把刷子，至少有四把——她竟然精通江湖上各門各派各種八卦。這項技能讓凌無雙直冒星星眼，這兩天更是一掃初見的矜持，成日里跟在風墨清旁邊，倆人儼然一對蜜里調油的姐弟戀。
此時，凌無雙正纏著風墨清講一講雲出岫的風流韻事，風墨清伸手拍拍她的右手︰「子謙弟弟，你既然想知道，怎麼著也得把姐姐我哄高興了吧？」
凌無雙狠狠心，抿著嘴盯著風墨清，暗想調戲這麼一個美女，怎麼算也是我佔了便宜，有何不可？反手握住風墨清拉著自己的手，身子一斜曲肘用另一只手支著腦袋，學著師父慣常與人說話的表情說了句︰「你要如何才能高興？」
「哈哈哈哈，」風墨清抽回手撫掌大笑，「子謙弟弟，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實在可愛？姐姐也不難為你，就彈首曲子吧，彈得好了姐姐自然高興。」
唔，這個好辦。破雲訣第五層已經練得七七八八，氣息控制也更為精純。彈琴寫字作畫自然也是更甚往昔了——師父說過，破雲訣與其他武功不同，練的就是氣息控制，讓她寫字作畫彈琴，全都是練這氣息控制。她當時很及時的問了句︰
「師父，那下棋是不是沒什麼用？為什麼還要學下棋？」
「下棋是為了練腦子，你太笨了。」
「」
彈琴不是問題，彈什麼曲子就成了問題。看風墨清吩咐秋香姐去拿琴，凌無雙趁著這個空當絞盡腦汁想這個時候彈個什麼曲子比較應這個月涼如水，夜色鎖清秋的景。秋香姐這個時候又一次展現了過人的察言觀色能力——凌無雙一個眼神，她就暗暗點一下頭，轉身去了離亭子最遠的落雪居拿小姐不常用卻是當世名琴之一的鳳羽琴。
風墨宇處理完谷中事宜漫步回來，正踫到抱了鳳羽琴返回涼亭的秋香。秋香微微屈膝︰「谷主。」
「墨清要彈琴？」風墨宇淡淡瞥一眼秋香懷中的琴。
「小姐命奴婢取了琴來，要君公子彈來听。」
「去吧。」
秋香再屈一屈膝，轉身離開。風墨宇看一看秋香一路而去的背影，稍稍思索一下，邁開步也往涼亭方向走去。
凌無雙此時已經打好月復稿，一派從容。看秋香過來將琴支好，淨手焚香，安然落座。素手芊芊，樂起。
雪欲來的時候，
又燙一壺酒，
將寂寞，綿長入口。
大寒夜，山那頭，彤雲出岫，
小爐邊，那首歌謠
不經意被寫就。
白露前，麥未熟，
恰是初秋，
約臨走，將柴扉輕叩。
嶺上霜紅也浸透了眼眸，
那首歌，哽在喉，
沉默不忍回頭。
「卿尚小，共采薇，
風欲暖，初成蕊，
問離人，山中四季流轉又幾歲？
卿初嫁，獨采薇，
露尚稀，葉已翠，
問征人，何處望鄉一枯一葳蕤？
雨未停的時節，
煎茶試新葉，
讓光陰，杯中交疊。
茅檐下，水如瀉，沾衣未覺，
研開墨，芒種剛過，
歌寫至下半闕。
春分後，花未謝，
尚可采擷，
卻低首，問是耶非耶？
枝上殘香也覆蓋了眼睫，
誰和著那首歌，
剛吟罷的第一節。
「卿尚小，共采薇，
風欲暖，初成蕊，
問離人，山中四季流轉又幾歲？
卿初嫁，獨采薇，
露尚稀，葉已翠，
問征人，何處望鄉一枯一葳蕤？
卿已老，憶采薇，
草未凋，又抽穗，
問斯人，等到野火燃盡胡不歸？
昔我往，楊柳垂，
今我來，雪霏霏，
問故人，可記當年高歌唱采薇？
和著淡淡的月光，琴起時碎了一地憂傷。曲終，風墨清還是怔怔看著遠方，臉上神情莫測。不遠處幾株薔薇之後，露出半只暗紋雲靴，一動不動。夜風偶爾拂過，難掀一絲漣漪。
良久，風墨清嘆一口氣︰「子謙弟弟，這是什麼曲子？」
「采薇。」
「好曲子。可是子謙弟弟所作？子謙弟弟的琴技好，這曲子譜得更好。雖然這曲子沒把姐姐听得高興起來，倒是招來兩滴眼淚。」說完擦一擦眼角轉過身來︰「所以，作為補償，子謙弟弟需得把這曲子寫了送我。」
「唔，這個沒問題，我將詞一並寫出來送給姐姐吧。不過這曲子並不是小弟所作，乃是無意中得來。」
「好，既要寫字，子謙弟弟，隨我去書房吧。」說完拉起凌無雙直奔書房。
薔薇花後暗紋雲靴動了動，風墨宇踱步出來，看著幾人消失的方向，聲音沉沉︰「采薇君子謙」
書房中。風墨清手里拿著凌無雙寫完的《采薇》曲詞讀了一遍又一遍，忽然抬起頭來，兩眼放光盯著她，一動不動。
「你干嘛」凌無雙下意識後退一步。
「子謙弟弟，你這詞做得好，字寫得好，曲彈得好，人長得好。姐姐真有些舍不得你了。你看，姐姐只大你兩歲，兩歲其實真的不算多，等你過兩年長開了，絕對沒人能看出來你比姐姐小。趁著你家里長輩還沒有給你定下一個你從未見過的女子，不如你和姐姐訂親吧？」
「」
「墨清，又在胡鬧什麼？」門簾一掀，風墨宇走了進來，腳步不停徑自到了風墨清面前，趁她愣神的功夫從她手上拿過凌無雙剛剛寫完的采薇曲詞。筆意舒展，姿態飄逸。
「這是子謙寫的？」風墨宇抬起頭看著凌無雙。
「讓谷主見笑了。」凌無雙點點頭，一派老成持重。
「大哥，我看上子謙了，你做主把我嫁給他吧。」風墨清跳到風墨宇面前，兩眼放光。
「哦？」風墨宇歪頭看著凌無雙，「子謙這字寫得確實不錯。卻不知師從何處？」
「谷主謬贊了。在下平日涂鴉，均是自學的。」
「哦？尊師沒有教導子謙寫字，那麼琴藝也是自學的了？」
「呃」
「哥哥你不要轉移話題，你做不做主？」風墨清上前一步，橫在風墨宇和凌無雙中間。
風墨宇看妹妹一眼，常年沒有表情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戲謔的表情。風墨清愣了愣，覺得自己肯定是眼花了。
「君賢弟，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