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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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凌無雙窩在湘妃竹旁風墨宇安排給自己的屋子中一步都沒有出去。除了秋香每天送了三餐到她屋子，風墨清找她五次都被堵在門外。她找的借口很簡單︰男女授受不親，訂親的事還需師兄來了再行定奪，師兄來之前，大家還是不要見面，以免情不自禁。
可能是情不自禁這個詞實在是用到了風墨清的心坎上，她竟奇跡般的接受了這個不知道能不能算做理由的理由，把去湘妃竹林的路生生轉作了去谷主議事廳的路，每天都去逼問風墨宇兩次︰「子謙弟弟的師兄什麼時候到？」其他附帶作用也開始初步顯現，比如當著幽冥谷家的風墨清這兩天史無前例的情緒急躁，下人們各個膽戰心驚。
于是，現在的幽冥谷就出現了這樣一幅景象︰合谷上下從守門的張大到伺候凌無雙的秋香，每個人都盼著塵香劍閣眾弟子的到來。凌無雙對這種氣氛十分反感——盼著師父來本來是她私心里很甜蜜的一件事，現在鍍上這麼一層大家都盼著師父他們來的情緒，就好像本來只有她掌握的一手獨門絕技，突然間被普及得是人就會，既沒有了獨佔專利的優越感，又沒有了物以稀為貴的價值，這打擊確實不小。
于是凌無雙更加憂郁，更加不出小門一步。這情緒將她折磨得善感而脆弱，看著湘妃竹上斑斑痕跡就能流下淚來。以至于見到雲出岫的第一時間，她沒有按照原計劃將那把墨劍遞過去，然後告訴師父她很配他，而是抖著嘴唇默默流下淚來，這原本也還不錯，至少可以說是經了一番離別，重見心緒自然難寧。但壞就壞在，連日里情緒低落不知道引起了哪門子失調還是干脆有一點小小的走火入魔，又或者單純的因為見到師父之後的激動狂喜和情不自禁，總之，伴隨著凌無雙顫抖的嘴唇和眼淚的……是兩行洶涌的鼻血。
此刻已經收拾妥當的凌無雙回憶起不久之前這一出，覺得實在是丟盡了臉面。想起當時看著她驚呆了的劍閣弟子和驚呼出聲的風墨清，更是覺得顏面全無。師父當時是個什麼表情她沒敢看，只知道第一時刻拿著帕子堵上她鼻子的正是師父，恍惚中覺得師父的語氣似含了三分笑意︰「可是飲食上又不當心了？這個情緒激動就流鼻血的毛病不是許久不犯了麼？」
雖說盼著見師父盼了許久，而此刻師父就好端端的在不遠處的曲幽亭，凌無雙卻實在連踏出房門的氣力都欠缺了。這和近鄉情更怯沒什麼關系，主要是因為，這麼丟臉的事剛剛才發生，她現在更應該找塊豆腐撞死，而不是跑到亭子里見一見此刻對她流完鼻血後的狀態充滿了好奇的眾人。
足足磨蹭了小半個時辰的凌無雙在秋香第十三次來催之後，終于抱著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的心態開了門，深呼吸，將自己調整成一幅沉穩派頭，跟著秋香姐去了。臨走的時候凌無雙想︰回頭要問問師父，有沒有讓人選擇性失憶的藥，也免了她殺人滅口的心思。
曲幽亭中或站或坐或立在亭外的，總之等了不少人。不知是師父不忍心拂了眾弟子看熱鬧的心情，還是眾弟子強烈的求知欲生生鎮住了師父，更可能是幽冥谷還沒來得及給他們安排休息之處的原因，塵香劍閣眾弟子齊刷刷等在涼亭里。
凌無雙想，這個時候，就如同二當家若是找師父講理必得一鼓作氣一樣，需得先發制人，不能讓對方削了自己的氣勢。于是他清一清嗓子正準備開口，卻依然被別人搶了先——
風墨清上前對著雲出岫福了一福︰「君掌門，請做主為我和子謙訂親。」
凌無雙此時萬分糾結——照理說，風墨清這一句話成功轉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的興趣點瞬間不再糾纏于她的兩行鼻血；但是——為什麼是這種轉移方法，這就好比她落在一個水坑里，有人將她拉了起來，然後再丟到一個大水坑里——姐姐，你到底是想救我還是想害我？
果然，四周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和彼伏此起的贊嘆聲，聲音不大不小恰巧夠在場的每一個人听見︰「我早說過，肯定是三掌門桃花最旺！一會兒把輸了的銀子乖乖送過來！」
凌無雙抬頭沖著師父訕訕一笑，看師父似笑非笑看著自己，又訕訕一笑︰「師兄，我並沒有答應風姑娘，此事還得師兄做主。」
「君掌門，我與子謙兩情相悅。墨清雖痴長子謙兩歲，但我們江湖兒女，相信君掌門也不會糾結這些細枝末節，還請掌門成全。」風墨清又福了一福。
我的姐姐，你會不會說話，兩情相悅，你哪只眼楮看見我悅你了？
凌無雙再看著師父訕訕一笑，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加錢加錢，我早說了三掌門老少通吃！」
……
雲出岫淡淡瞥了凌無雙一眼，那雙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眼楮，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緒。轉向風墨清，虛扶了一把︰「承蒙風姑娘厚愛。不過不巧，君某還真就糾纏于這些細枝末節了。」
風墨清聞言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他說的「細枝末節」指的是自己大了君子謙兩歲。俏臉瞬間漲紅，卻又奇跡般在幾個呼吸間神色如常︰「君掌門要棒打鴛鴦小女子也無話可說。但墨清也絕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若是日後子謙非小女子不娶，君掌門做何話說？」
凌無雙頭低得不能再低，暗暗佩服風墨清真乃女中豪杰，逼婚逼得如此理所當然，她是不是也應該對師父采取此種作戰方法？想到這里搖搖頭，師父這盞不省油的燈，還是不能來硬的，會引火燒身的。
雲出岫看著眼前一臉堅毅的風墨清，再看看低著頭恨不得將腦袋沒入胸前的凌無雙，轉身坐到石凳上一手支著頭︰「作何話說？唔，她告訴你她的親事由我做主？」
風墨清點頭。
「既然是我做主，那他是不是非你不娶又有什麼關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