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定自己從未見過這女子。
但是她身上傳來的那份熟悉感卻怎麼也甩不掉。
他愣愣的看著眼前這不施粉黛的女子,仿佛自己就是為她而活一般。
就當他沉浸在這一切的時候,一句話把他拉回到了現實。
「衣,我們走。」
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一絲抗拒這聲音,似乎只有站在前方那女子的言語才是自己想要的。
可是那女子並為看他一眼,從剛剛到現在,不曾一眼。
他有點懊惱,但是又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情緒,那女子只是看著紫妍,他現在甚至想奢求她看自己一眼。
「衣,你在干嘛?我說我們走了。」
「我-------」他慌張起來,自己什麼時候變的不听紫妍的話了?
「喜歡她倆嗎?」。那個好听的聲音再次傳到他的耳朵里。
他回頭一看,那女子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他眼前。
「左邊的是四月,右邊的是一日。可惜這是她倆的乳名,她們的爹爹,還未回家。」女子低頭看著那兩個小豆丁。
這一刻,他控制不住的問了一句,「那,她們的爹爹呢?」
女子似是愣了愣,緩緩抬起頭看著他。
他發誓,這女子並沒有紫妍漂亮,但是,那雙眼楮,仿佛能讀懂她,她就這樣看著他,有一些朦朧,有一些哀傷。
「我叫安小喜,你可以,唔,可以叫我小喜,也可以叫我南夫人。」
安小喜?他確定自己沒听過一次這名字,但是卻很熟悉,她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而是告訴自己她的名字,南夫人?她的相公原來姓南嗎?
有那麼一瞬,他有點嫉妒那個姓南的男人。
「衣,你到底在干嘛,我說我們走,走,走。」紫妍也不管他,拉起他的手就往狼堡里走。
他回頭對著安小喜歉意的笑了笑,跟著紫妍進了狼堡。
安小喜嗎?他記住了。
忽然,一個畫面出現在他的腦海里。「我叫小西,東西南北的西。」
那似乎是一片梅林,畫面里的女孩面容模糊,他的頭緊緊的疼了一下。
看到他臉色不好,紫妍緊張的問,「衣,怎麼了?」
他搖搖頭,「可能忙著趕路,有點風寒。」
紫妍才送了一口氣。
他奇怪自己為什麼要騙紫妍,若是以前他肯定不會的。
紫妍這幾日情緒很緊張,他不知紫妍為何這般,似乎從見到那個安小喜後,紫妍經常莫名其妙的發火,好幾次都讓他遇到了,只是紫妍見到他之後馬上變了一張臉。
他覺得紫妍不像以前了,以前的紫妍溫順乖巧,並不是現在像個潑婦,對,就是潑婦。
回來幾日,他沒有出狼堡一次,但是,心,仿佛已經停留在那個南府外,那個午後。
以前的記憶很模糊,有時候會在腦中冒出一些片斷,但片斷里的那女子並不是紫妍,雖然每次畫面里的臉都很模糊,當他確定那一定不是紫妍。
他的手腕上有一排小小的牙印,有一次他問紫妍這是什麼時候留下的。紫妍支支吾吾半天說小時候肚子餓,拿著他的手當饅頭啃。他當時還覺得紫妍真可愛。
但是某天早晨,這一切並不那麼可愛了,他想起似乎是某個懸崖,為了救一個小女孩,小女孩咬著他的手讓他松手。
想起來後,他覺得很冷,那段時間也不開始不怎麼答理紫妍了,直到後來紫妍哭著在雨里站了一夜問他為什麼,他又覺得這個女孩似乎不是故意騙他的,可是為什麼?
他知道自己叫紫衣,這也是他醒後紫妍告訴他的。
大概一年都以前,他醒過來,睜眼看到的就是雙眼紅腫的紫妍。
他忘了從前,紫妍說他是為了去找一種稀世草藥掉入山崖,摔壞了頭。而且伯父伯母都是這麼說的。
但是他總覺得陌生,周圍一切他都感覺那般陌生,似乎他從未屬于過這里。
而他現在的身份,就是紫妍的未婚夫。
情緒不太好的紫妍,今天一早就高高興興的跑來告訴他,伯父已經選好了吉日,他們可以成為真正的夫妻了。
看著紫妍那開心的笑臉,他覺得自己並沒那麼高興,反而像被什麼束縛住一樣。
敷衍了幾句,他很想逃離這里,是,就是逃離,這個詞從他心里蹦出來時,嚇了他一跳。
他渾身不舒服,趁紫妍去張羅新房,出門散散心。
不知不覺的就來到了南府前。
那兩個男人依舊一人抱著一個孩子在曬太陽。
而兩個小豆丁睡的正香。
他的到來,兩個男人不約而同的看著他。不同的眼楮里卻有同樣的目光,那似乎是一種期盼。
他有點慌張,清了清嗓子,「我叫紫衣,不知二位如何稱呼?」
「莫問。」「塔布。」左右兩個男人異口同聲,然後相視一看。
他覺得自己現在的處境很尷尬。
他並不會抱孩子,但是那兩個叫莫問和塔布的男人都說有事,讓他幫忙看一下。
然後他現在左手一個,右手一個。他看著手里熟睡的兩個寶寶,心里突然一暖。身後那淺淺的腳步聲卻讓他突然緊張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緊張,而且他居然能知道這腳步聲是來自那個人的,這樣的感覺,讓他現在很不舒服。
…………………………
安小喜走到紫衣身前,撲哧一笑。
「你這樣抱著她們,她們會不舒服的,恩,對,這里抬高一點,好了。」
安小喜只顧著讓自己的兩個寶貝舒服點,不經意踫到紫衣的手,讓他觸電一般愣住了。
安小喜在紫衣身旁坐下,閉著眼楮,曬太陽。
紫衣正襟危坐,不敢動彈一分,他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有種害怕的感覺。
「你的背-------好了嗎?」。身旁那輕輕的聲音傳來,紫衣不由扭頭看過去。
「什麼?」
「唔---我是問,你的箭傷,好了嗎?」。
紫衣身子一震,她怎麼知道的?
「你怎麼知道我有傷?我們認識嗎?」。
安小喜睜開眼看著他,淡淡一笑,不再說話。
陽光懶懶的照在他們身上,紫衣覺得若是這般靜止下來,他願意一輩子都這麼坐在這里。
看安小喜久久沒說話,紫衣卻是憋了一堆的問題。
「你們是從哪里來的?」
而身旁的人似是睡著了。
紫衣吐了口氣,盡量讓自己也不弄出大動靜,吵到她。
「你從縹緲山來,而我----我自己也不知道。」
紫衣轉過頭,她說出這句話後,呼吸都開始變的勻稱,想是真的睡過去了。
縹緲山又是哪里?她說自己從縹緲山來,可是自己不是一直在狼堡里長大的嗎?
就當他想的頭都疼的時候,一道紫色的身影從山門沖了出來。
「衣,你在這里做什麼?和我回去。」紫妍都不管他還抱著兩個孩子,就一把拉起他。
安小喜皺著眉,該死的,誰吵到她睡午覺了,不知道這幾天她都沒怎麼合眼嗎?
紫衣被這樣猛的一扯,手松了一下,四月就這麼從他手上滑落下去。
紫衣心里一緊,不要!
砰!
看到安小喜倒在地上,而四月正在她懷里,紫衣的心才松了一口氣。
「對不起,是我不好。」紫衣很自責,若不是自己手松了,四月也不會掉下去。
安小喜沒說話,把一日也從他手里抱過去,神情冷漠。
紫衣的心像針扎了一下,他不希望安小喜用這樣的表情對著他,他覺得很難受。
而紫妍卻一點自責的感覺都沒有。走到安小喜面前。
「我們過幾天就完婚,這是我爹送給安姑娘的請柬,安姑娘可要收好了。」
安小喜看著眼前那紅艷艷的請柬,沒有什麼表情,順手接過回了屋。
看著那禁閉的房門,紫妍才轉過頭,「衣,你以後不許再來這里。」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說不許就是不許。」
紫衣突然對紫妍有一種厭惡,剛剛差點摔到四月,可是她卻一點歉意也沒有。
又看看那禁閉的大門,為什麼她收到請柬後沒什麼反應呢?想了想又覺得自己可笑,自己結婚人家要有什麼反應,雖然,他期盼安小喜有那麼一點點吃醋,呵,真是可笑,自己都快有妻子了,還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回到自己的房間後,紫衣就拿著劍一直練。
……………………
大喜的日子,紫衣卻並不開心。
看著周圍的紅,格外的刺眼。
紫妍坐在喜轎上抬入山門的那一瞬,他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畫面----------「你會怨我嗎?」。「怨你什麼?」「沒有八抬大轎娶你入門。」「呆子。」
畫面里的女子面容依舊模糊,可紫衣現在的心里涼颼颼的,他清楚的知道,里面的那個男子是他。那個在紅色喜房里抱著女孩說出這話的,是他。
紫妍什麼時候下轎的他並不知道。
什麼時候他們被人推進屋里拜天地的,他不知道。
「一拜天地。」司儀一直喊著這句,不知喊了多久,紫衣就那麼直直的站著。
他現在很混亂,他成過親?而且是不久前,似乎是他失去記憶前。
大堂里的嘉賓愣愣的看著這個新郎官,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