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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珠落在火耀晶的地面上,一聲長,一聲短,不斷不斷的響。
澄安子看著眼前的少女,一臉復雜︰「冊焱,真的很危險了!到底我要怎麼說你才相信我的話……」
「你在堅持什麼?澄安子!」眼中的怒意褪去之後,冊焱顯露出幾絲疲憊。
「我只是想讓你……」
不等對方說完,冊焱偏過頭去打斷︰「澄安子……我早早就說過,你別管我的事了!……現在,你帶著這個家伙,給我出去!」
「髏龍的傷……」
「封印帝不會因為這點傷死的。」
「只有半個魂魄的身體完全不能任你使用了,你不懂嗎?!」
「不懂的人是你!」冊焱低低的怒吼一聲。
「總之,現在我,絕不會再丟下你不管了!」這一邊,澄安子也是緊咬自己的底限不放,說這話時,更是無法撼動的堅決,但卻只讓冊焱莫名的一陣心煩。
「我可不會感激你!現在……」
「現在只要你听我的話!」
冊焱終于還是抬頭看他,瞳孔中,能察覺到微微的紅光正流竄過︰「听你的話?要怎麼樣才能做到?不如你告訴我吧……真可惜,剛才的一劍沒能致命!」
「冊焱……」
澄安子有些疑惑的看著眼前的垂下視線的少女,黑漆的劉海遮住了她的表情,讓他看不真切。
「你沒事吧?」
「澄安子,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的背叛在先!」
這一句並不是冊焱想說的,也不現在的她所說的,話一出口,澄安子和她都愣住了,包括骨火在內,還是澄安子先回過神來,先前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沉重,不得不先謹慎的確認著︰「冊焱?你還有以前的記憶?」
「我……」
顯然也和澄安子一樣意識到自己的話太奇怪,冊焱迷惑的控住頭,視線落在地面上的火耀晶時,她覺得自己看到了幻像——
那里,有染紅的懷夢浮滅,有滿天的雨和火在落著,那里,所有的一切都顯得混亂而模糊,唯有最後那個劍刃穿過心髒的情景印象深刻,就是這個情景攪亂了她的心緒,就像初見澄安子時,胸中不知哪塊柔軟的地方滴出了血,隨後便涌出一股出離的憤恨,往後只要再見到這個人,相同的情緒就會涌現,
對這個人的憤恨……
「……夠了!停止!!」
眼前的冊焱使盡全身力氣朝自己大喝道,在試圖把腦海中的幻影給驅散的效果沒有達到後,她干脆一咬牙,朝面前的男人再度揮開劍。
「——不行!」
「骨火?!」
情勢突然混亂,
由于冊焱要推開撲上阻止自己的骨火,而骨火又使勁的不讓,結果使三個人扭到了一起,
「不能殺澄安子!」
「好了,你們兩個都冷靜下來!」
「為什麼不能死?!」
「冊焱,骨火!!」
「我不準!!」
那是有些微顫抖的話語,卻是很清晰的命令語氣,好不容易把兩個少女穩下沒有再糾纏在一起的澄安子,卻看到冊焱因為這句話,近乎抽搐的看著骨火。
「你說什麼?」
「我不準!你和我一樣都是半個魂魄,澄安子一直在為了冊焱……」
——啪!
沒有執劍的手,幾乎是不假思索,一巴掌下去後,冊焱的狂燥仍是沒有絲毫減滅,「……你很礙眼你知道嗎!?還有,我說過不要一天到晚澄安子澄安子的在我面前!?我說過我討厭他!」
「好啊!那你就告訴我你為什麼這樣討厭澄安子吧?!」骨火顯然也是性子上來了,可勁的直著嗓子吼回來。
「他是背叛者!!」
情緒完全失控的冊焱,還要指著劍過去,卻再度被骨火攔下,而她這一句分明是暴露了情緒的話,在話語末尾明顯的怒意還沒有消褪之前,周圍就有紅色的光在一瞬間泛溢出了,這光同時把兩個人籠罩住,卻一下子把兩個人爭執的重點——澄安子彈到遠處的火耀晶牆面上,爾後再摔回在華麗的水晶面上,紅色的血和晶體染成了一個顏色。
「澄安子?!」
見此情景,骨火急了,掙月兌冊焱要回到澄安子身邊,卻發現自己早被這層紅光擋住,和冊焱一樣吃驚得說不出話來,只有呆呆的看著和自己遭受同樣待遇的對方。
「出不去了?這紅光是什麼?!」
還是冊焱先反應過來,她揮開劍,卻發現骨火朝自己伸出手來。
「把劍給我!」
「你說什麼?」冊焱一愣。
「你現在的傷應該是不能再動了,我來試試!」
冊焱眯起眼楮,劍還懸在半空沒有動,「要的話,自己過來拿。」
見冊焱意外的沒有反抗,骨火松了一口氣,走過來。
在稍遠處,好不容易穩住自己心脈不再失血的澄安子,卻吃驚的看到骨火要接過丹脂劍——
「危險,骨火!!」
血只是一瞬間的飛灑,
很快,看似輕薄的劍刃就穿至胸膛而過了。
骨火愣愣的看著胸前的蓮花染開出一片雪白色,來不及再想什麼,她就踉蹌的向前跌去,就勢一把擁抱住冊焱,對方驚得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你……?!」
「現在滿足了嗎?可以不再殺澄安子了?」
這個家伙,以為是自己的犧牲就能代替澄安子,所以才這麼義無反顧的?
刺了這一劍的冊焱還驚在這個發現中無法動彈,而當她看到骨火的瞳孔在劇烈張縮,明白是因為承受丹脂劍而導致的痛苦時,自己卻也感覺胸口浮出了痛苦!
「嗚……」
什麼?
這是……什麼感覺?
明明中劍的不是我!為什麼我會有這樣的感覺?
「你……」
沒說話,骨火已經閉上了眼楮,而劍傷加上剛剛從胸口傳來的,完全無法承受下去的巨烈之痛,也讓冊焱一頭栽下,末了,她猶自喃喃︰「可惡,從見到你們那天起,我就知道事情會沒完沒了的……」
我和你,不會就這樣結束的!
這句話突兀而熟悉的響在整個身體里,再往深處去想這句話到底是在什麼時候說過的時候,那里面卻只有一片和雨水一起落下的火焰。
那個地方,是夢之海?
在那個地方,我當時說的話,為什麼只記得一半,另一半更重要的,好像是在很久之前就迷失了,但即使到了現在,我還卻還是不甘心的在尋找……
不過,連這樣讓自己困惑的認知也開始浙漸消失了,在最後觸及對現實的感知中,冊焱驚異的發現自己竟然是在回應骨火,她也擁抱著骨火!
為什麼?
……這個樣子,就好像,她真是自己的一部份。
一切都安靜了,
唯一開始有動靜的,是剛剛看著一切的澄安子。
透過紅色的光,能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如果睜開眼楮的話,澄安子會以為她只是在睡覺,嘴角微微上揚,仿佛還在微笑。
這個笑臉和眼前安靜的兩個人重疊,然後又迅速的移開,最後留在澄安子視線中,仍舊是此刻閉上眼楮的臉。
黑色的,微微上翹的睫毛垂下,蒼白的唇,無力的肩膀,
那抹開了雪蓮花的胸,有同色的血淌過。
那番永遠不會讓他忘記的一幕。
那番重復了當年夢之海中,那個無依而落的單薄身體——
夢之海!
冊焱,
「——睜開眼楮!」
我很熟悉的聲音,溫柔,微微的涼意,仿佛是一直含著水的音。
我很喜歡那個人。
很喜歡,
很喜歡很喜歡……
春天雪蓮花盛開的時候,我初次遇到那個人的時候,心里就有這般如春天氣息般止不住的想法。
他的聲音總是那般好听,絕不是,絕不是像現在這樣,這樣悲到讓心髒出血般的格致,不是這樣子!
光芒中的自己有些微的顫動,勉強睜開眼,視線已經全是一片血色,看不清一切,只能隱隱約約的感覺是听到了呼喚自己的聲音,卻也已經完全沒有力氣能回應了。
你是誰?
你在叫誰的名字……?
骨火?
那是誰的名字?
……我的名字嗎?
不,不對,我的名字,
自從誕生以來,就是冊焱。
我是冊封之焱,
我是雲君創造的冊焱,我是……封印帝冊焱,封印著破天之時的火虐,在永生的命運之軌中,永遠的一個人。
除了能接近我的瓏璃守帝,澄安子,
對了,是澄安子……
夢之海戰時,朝自己揮開劍的澄安子……
對了!
他殺了我!!
所以,……我們之間,不會就這樣結束的,澄安子!
最後的片斷變成了一片血和雨的漫開,世界沒完沒了,沒完沒了的下著冰冷的紅雨。
黑暗中有紅色的蓮花翻飛過,仿佛是那些很久之前就被雲君拋棄的蓮花,此刻全都復活了。
晶殿里,兩個相依的身體周圍旋起了蓮花形的光芒,紅光鋪蓋了整個晶殿,在光芒充斥了整個周圍之後又突然熄滅,世界于是陷入一片黑暗的沼澤,那里面,只有在光芒中誕生出來的紅色蓮花紛紛凋落,飄零出血腥的氣息。
開始有風吹過,融合的身體里似乎也有呼呼的風聲,夾雜著前世那些殘破不全的記憶,悲傷,絕望,不甘心至極。
在通往原界的路上,曾經遮掩得嚴嚴實實,現在卻在這個最初也是最後的融合中,在丹脂劍穿心而過的時候,一一街接起來,
——
三界六冥啊,听我的聲音,我是封印火虐的帝,我用這唯一一次的憶咒,許下我的來生——
‘以這血誓為銘!不管對自己烙下這憶咒需要什麼條件!我也絕對會實行的——所以,請答應我,來生,哪怕重生,哪怕丟失所有的記憶,我冊焱也絕不,絕不切斷與澄安子的羈絆!!’
絕對不!
糟糕,已經連呼吸都開始困難了!即使是瓏璃守帝,這麼長時間的進入晶殿,果然也是不行了……
努力晃晃頭,明白此刻不能再呆下去,澄安子只得咬牙強忍著耳鳴目眩和劍傷的巨痛,沿靠著水晶牆一步一步移到紅光的面前。
這個地方,會吸取所有人的靈法和生命力,新生的冊焱一開始也是在璃府修行了兩百多年才能進入,現在魂魄剛回歸,如同新生,她需要晶殿之外的新鮮空氣,無論如何,作為瓏璃守帝的他,都必須先把紅光中的冊焱帶到外面。
「來,來我這邊,我是你的封印帝,瓏璃守帝澄安子。」
隨著輕聲呼喚,裝納了兩個人的巨大紅光竟然幻縮成如拳頭般大小的紅蓮球,听話的輕輕落入澄安子懷中。
爾後他就這麼沿著水晶牆面半撐,任地面上拖出一路血跡,一步一步行將至晶殿外。(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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