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小瑩的話先是一愣,然後,我這才注意到剛才听到的嬰兒哭聲,現在已經是越來越小,越來越弱,弱到幾乎不可聞了。
我努力地听著嬰兒哭聲的來源,卻忽然發現嬰兒的哭聲離我很近,很近,好像,就在我的身子下面似的。
我搖搖頭笑了笑,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奇怪了。我的身子下面除了一堆衣服外,什麼都沒有了,怎麼可能會有嬰兒的哭聲?
慢!
突然,我心里的一聲輕喝讓我怔了一下。然後,我全身忍不住地輕顫起來,跟著,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竄進了我的心里,讓我既害怕又感覺恐怖。
我不由得把身子慢慢地從衣服堆里站了起來,然後,睜大眼楮看著小瑩,暗自吞了一口口水,聲音有些微抖地問︰「你說……你有一個弟弟快要被我壓死了,是嗎?」。
小瑩眼帶淚花地看著我點點頭。
看到小瑩點頭,我越發地感到害怕和恐懼起來,頭皮也感到一陣陣地發麻,我忍不住再次抖著聲音問小瑩︰「那麼,你能告訴我,你的小弟弟在哪里嗎?」。
我天的哪,我的神啊!你可千萬不要告訴我,她的弟弟就在我剛剛壓著的衣服堆里面啊。否則,我就有可能一個不小心,把她的小弟弟給活活悶死了!
其實啊,不用天也不用神,更不用小瑩告訴我她的弟弟在哪里,我也能猜到她的弟弟在哪里了。只是,我不敢相信,這天下的父母,有誰會把嬰兒放在一堆衣服里面給蓋起來?
沒等小瑩回答我的問話,我便「啊」地一聲尖叫起來,迅速地伸出手把衣服扒開。然後,一個長得白白胖胖的,非常可愛的嬰兒出現在了我的眼前。只是,這嬰兒的一張臉雖然白胖可愛,卻滿臉漲得通紅,眼楮也是一愣一愣的,呼吸更像是受到了什麼堵塞一樣,困難得不得了。
我一看,不禁又是尖叫一聲,忙把嬰兒抱起來,卻忽然想把嬰兒扔了。
天哪!
屎啊!這嬰兒,拉屎了!
屎味臭不可聞,讓我聞了幾欲作嘔。
我抱著嬰兒,感覺手上熱呼呼的,一股臭氣燻天的味道撲鼻而來。我皺著眉頭,抱著嬰兒,大呼小叫起來︰「啊,拉屎了。快,小瑩,你的弟弟拉屎了,怎麼辦啊?」
我不住地跳腳,又不住地閉氣想以此來抵擋那臭不可聞的屎味,但是,當我閉了口氣再吸氣的時候,那屎味更是難聞得幾乎要了我的命。我抱著小瑩的弟弟很想扔了,卻不知道該往哪扔。況且,她的弟弟這麼小,我要是把他扔了,肯定會把他扔死,就算不會扔死,也會扔成個重傷。
這樣一想,我又不敢扔,只好向小瑩求救了︰「小瑩,快,快來幫幫我,快把你的弟弟抱走!」
小瑩听到我話趕緊走過來,一把從我的手里接過她的弟弟。
她的弟弟,也許到這時才感受到了呼吸空氣的快樂,也或許,他認識小瑩是他的姐姐。所以,當小瑩把他抱在懷里的時候,原本閉著的一張嘴忽然開心地「呵呵」笑了起來。
我一听到他的笑聲,就想扇他兩耳光。哼哼,這真是一個小壞蛋,他拉屎了,搞得整個房子都是臭不可聞,他不反省也就算了,竟然還在這里呵呵笑起來。如果不是看在他那麼小,而且又是不懂事的份上,我真的會扇他兩耳光才能解氣!
這時,我看到小瑩抱著她的弟弟搖搖晃晃地,一副隨時都要跌倒的樣子。忍不住擔心起來,這麼小的一個丫頭,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她怎麼懂得照顧她的弟弟啊?
我雖然想把她的弟弟接過來,但是,想到她的弟弟拉屎了,而且,我雖然不記得我是誰,但我敢斷定,我不會照顧孩子,尤其是一個嬰兒我更不會照顧。所以,與其把一個嬰兒交給我這麼一個不會照顧嬰兒的大人,還不如把嬰兒交給一個小孩子來照顧比較好。
這樣一想,我狠心地轉過身子,不敢去看小瑩如何艱難地抱著她弟弟的樣子,我背著身子問小瑩︰「小瑩,你這里有水嗎?我要洗手。」
「媽媽,你出門,門口就有一個水龍頭,可以洗手。」
我听後,快速地越過房間里所有的障礙,向著門口走去,走出門口,我卻忽然被眼前的景象所怔住了。
哦,天哪。我這是住在哪里啊?只見我的周圍都是垃圾,堆積如山,觸眼所見,除了垃圾還是垃圾。倘大的一塊空地,除了堆了幾堆大大的垃圾之外,圍繞著垃圾的旁邊,有幾間零星的由土磚徹成,鐵皮蓋頂的房子聳立而起,成了這一塊地方顯眼的‘漂亮而又宏偉’的建築物!
看到這情景,我差點暈了過去。心里不禁涌出一股想死的絕望念頭,我的上帝啊,你不是這樣來開我玩笑吧?我一覺醒來,你讓我迷失了自己,不記得自己是誰也就算了。為什麼你還要如此捉弄我,讓我生活在這麼一個窮苦而又糟糕的地方?我究竟犯了什麼錯,你要這樣來懲罰我?
我悲哀地走到門口邊的水龍頭把手洗干淨,心里忍不住地對自己道︰冷靜,冷靜!一切事情只有冷靜下來,才能有理性的分析頭腦。否則,頭腦一片混亂,又怎能清理出眼前一片混亂的情況?
我深吸一口氣,正想要慢慢地梳理一下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混亂事情,卻忽然听到從另外一堆垃圾旁邊里的房門口,傳來一聲老人的問話︰「你是小瑩家的什麼人?」
我扭過頭去,看到一個滿臉皺紋,滿頭白發,穿著破舊衣服的老女乃女乃在看著我,她的眼里含著詢問。
「啊?」我一陣含糊,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問你,你是小瑩的什麼人?」老女乃女乃又問了一聲,並且,也把聲音提高了一倍。顯然,她以為我的不回答是因為我沒有听到,所以,她才會對一個相同的問題問了兩次,還把聲音提高了。
「我?哦……」我猶豫了,雖然小瑩稱我為媽媽,但我心里是排斥這個稱呼的。我雖然不記得我是誰,也不知道我何以會現出在這里,但有一樣我敢肯定,我不是小瑩的媽媽。可是,可是,如果我不是小瑩的媽媽,她為什麼會一口咬定我就是她的媽媽?而且,我既然不是她的媽媽,我又何以會出現在她的家里?
老女乃女乃看我半天都不回答,不禁用了另外一種眼神來看我。
我嘿嘿地干笑著,不知如何是好。這個老女乃女乃,她一定是把我看作壞人了,因為,我無法回答她的話。
就在我被老女乃女乃一雙懷疑的眼楮盯得渾身不自在的時候,我和老女乃女乃同時听到小瑩從房間里傳來一聲開心的叫喊︰「媽媽,你快來啊,我幫弟弟把褲子換好了。」
呵呵,這一聲「媽媽」真是喚得及時,喚得妙,喚得頂呱呱啊。因為它解救了我,並及時消除了老女乃女乃對我的懷疑。
我看著老女乃女乃微微一笑說︰「我要進去了,我孩子在叫我。」
老女乃女乃听到我的話,也露出了微笑,看著我說︰「啊,原來你是小瑩的媽媽啊。好,好,你快進去吧,小瑩在叫你呢。」
我點點頭,逃也似地往房間里走。但,我剛走進門口便即停住腳步,心里不禁覺得有一件事很奇怪。那個老女乃女乃,看她的住所和我現在所站的房子遙遙相對,距離並不遠。如果我真是小瑩的媽媽,就一定是住在這里,那麼,我和那個老女乃女乃就是日夜相對。可是,即便是日夜相對,然而,那個老女乃女乃卻也不認識我,這是為什麼?
想到這里,我忙又走出了房子,直接走向那個老女乃女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