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皇甫仁和坐在高高的帝王寶座上,原本冷漠的臉上產生了劇烈的變化,他不可思議地凝視著站在殿中的清瘦道士,忍不住地揚起了嘴角,再一次確認地問道,「她真地醒了?」
「是的,陛下」,莫夕平靜地低著頭,看不出絲毫的表情。
皇甫仁和激動地跳下玉階,一路狂奔沖進了藍忻的房間,刺鼻的藥味已經散去,清雅的花香順著敞開的窗戶飄進了屋內,偶然吹過的一縷微風,似藏著甜甜的花露,輕輕地掀開了雪白紗帳的一角。
朦朧的視線里,他看到藍忻依靠在枕邊,秀麗烏黑的長發披肩而落,似一匹瑰麗細膩的綢緞,與那薄薄的白紗隱隱相映,仿佛畫卷上一幅淡雅的水墨煙雨圖。皇甫仁和看得有些痴了,腳步不由自主地向床邊移動,撥開最後一層阻礙,他終于看到了清醒的藍忻,懶懶地歪在那里,蒼白的容顏掩不住她清秀的一雙眼楮,如同深藏在蔚藍海洋中的一對黑珍珠,透亮,干淨,不夾絲毫瑕疵。
「你……你醒了」,此時此刻,他仍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睡了那麼久,仿佛永遠都不會醒來一樣,每夜,他都會坐在她的床邊,什麼也不說,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似是要將這三年里所錯過的時間一次補全。可是,她現在醒了,他明明抑制不住地高興,可心底又偏偏涌出了一點點的失落。
「皇上」,藍忻微微地笑著,第一次對他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只是她的目光從皇甫仁和的臉邊擦過,全部留在了他身後那個男人的眼中。
「哼」,聲音似冷笑更似苦笑,皇甫仁和彎腰坐下,冰冷的眼神中竟有一絲暖意在游走,「現在相信朕的話了吧,朕不許你死,你就算斷氣了也要給朕活過來。」
「是」,藍忻全然沒有把他的話听進去,仍是偷偷地看著莫夕,始終抿嘴淺笑著。
「皇上,她才剛剛醒過來,現在還不宜說話,需要靜養,不如就讓貧道來調養好她的身體吧」,莫夕生怕他會為難藍忻,搶身站了到了他面前,擋住了藍忻。
「是嗎?」。皇甫仁和又恢復了以往的冷酷,猛然起身,一把扣住了他的脖子,「你以為自己是誰,也敢教朕怎麼做事?」
「啊,不要」,藍忻失聲叫道,拼命地拉著皇甫仁和的胳膊。
「怎麼?因為他救了你一命,心疼啦」,皇甫仁和悻悻地瞪著她,手里抓得更加狠勁了。
莫夕全無懼色,反而坦然地笑了笑,「皇上費了那麼大的勁兒才讓她醒過來,總不會一時意氣,前功盡棄吧。她現在身子還十分虛弱,萬一沒有調養好,仍是有性命之憂的。」
「你在要挾朕嗎?」。皇甫仁和厭惡地朝著他的胸口狠狠地打了一拳,痛得莫夕大叫了一聲,嘴角滾出一道血流。
「知道朕為什麼打你嗎?」。
莫夕抹了一下嘴角,訕訕地笑著,「貧道自作聰明,多嘴了。」
「不」,啪地一聲,又是一記重拳,「朕討厭你看著她的眼神,讓朕非常想挖掉你的眼珠子。」
「咳……咳……」,莫夕又噴了一口血,仍是不改笑容,「那貧道豈不是要感激皇上手下留情,用兩拳換兩只眼珠子,貧道賺到了。」
「你確實是個聰明人,那你有沒有想到等治好了她的病,朕會怎麼處置你呢?」
「皇上應該不會殺我吧」,莫夕痛得臉色煞白,無力地靠在床幫邊,勉強讓自己站穩,「因為這世上有的是讓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哈哈……果然聰明」,皇甫仁和不懷好意地笑著,「那朕就用這段時間好好想一想,該用些什麼法子折磨你呢?」說著,他一邊笑,一邊轉身走出了房間。
「他真是個瘋子」,藍忻心疼地扶著莫夕在床邊坐下,小心地用袖口擦拭著他臉上的血漬。
「不,他不是瘋子」,莫夕搖了搖頭,竟有些同情皇甫仁和,「他太過于保護自己了,所以不許任何人靠近他。」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藍忻不解。
「因為……咳……咳……」,莫夕痛苦地咳了兩聲,「我不小心看到了他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