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著留不盡的眼淚,藍昕哭跑著回到房間,卻沒想在門口和一個人撞了一個滿懷,她淚眼婆娑地抬起頭,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委屈地撲進了他的懷里面。
「小藍,發生了什麼事?」莫夕緊張地看著她,頓悟道,「是秦天灝?他又欺負你了,對嗎?」。
藍昕沒有回答他,仍是靠著他的肩頭,不停地啜泣。
「不行,我不能再等下去了」,莫夕心疼地用衣袖為她拭干眼淚,「我一定要盡快帶你走。」
「走?」听到這個字,她果然止住淚,滿懷希望地看著他,「走得了嗎?」。
莫夕神秘地挑了挑眉毛,「我是誰?從小在師傅那里沒學到什麼大本事,這逃跑溜號的能耐卻是駕輕就熟,要知道,我可是孫猴子轉世,任他秦天灝是玉皇大帝,照樣還是要被我打翻凌霄寶殿。」說著,他便學著猴子的樣子抓了抓頭上的「虱子」。
藍昕破涕笑道,「可你這種潑猴永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莫夕見到她笑了,暗松了一口氣,牽起她的手說,「當然,你就是我的緊箍咒,生生世世我都不舍得摘下,願意為你笑,為你痛,為你生,為你死。」
「不許說死」,藍昕連忙捂住他的嘴,「我們都要好好地活著,無論過去發生了什麼,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將它統統忘掉吧。」
莫夕知道,那次醉酒之夜,都在他們的心上留下了深深的疤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愛人和其他人親熱,那份撕心裂肺的疼是一輩子也無法淡忘的。秦天灝真是個邪惡的男人啊,他一定要在這份純淨的愛上烙上如此丑陋的疤痕嗎?想到這,莫夕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他從來都是談笑風生,淡泊一切,心中只牽掛一個人,但自從那夜之後,他的心里又多了一個人,那就是秦天灝,若有機會,他一定要親手殺了那個人。
將藍昕送回房內,他只是稍微逗留了一會,就匆匆地離開了她的閨房,走在陰森的日居宮內,一種莫名的壓抑感如影隨形,他凝重的眉關時時緊縮,不住地觀望著隱藏在暗處的眼楮。這里到底布下了多少雙盯梢的眼楮呢?他數也數不過來,廊下打掃的小太監,宮門旁守衛的御前侍衛,身行匆匆的宮娥,到處都是。莫夕倚在一處僻靜的廊柱,警覺地注視著,尋覓了千千萬萬遍,竟找不出一絲漏洞,秦天灝這家伙果然心思縝密,不給他留下一點機會啊。
莫夕冷笑地看著庭院中忙著整理花草的幾個小太監,其中一個只有十一二歲的孩子小心翼翼地修剪著牡丹壇里歪張出的花枝,忽然,他手里的剪刀微微偏出,一朵開得正艷的牡丹便跌入泥土。
「找死啊」,領班太監不由分說,一個耳光狠狠地輪了過來,「你是不想活了,這骨朵上的一片花瓣都比你的命金貴,你居然剪下這麼一大朵」,說著,又是一腳重重地踹在小太監的胸口。
「公公饒命,公公饒命」,小太監痛苦地捂著心口,嚇得臉色煞白。
「饒了你的命,上頭就該要雜家的命了」,大太監為怕引火上身,連忙喚人來要把他活活打死。
「這位公公,不就是一朵花嘛,何必這麼大題小做」,莫夕淡笑著走出亭廊,俯身扶起小太監。
大太監認得此人是新封的御醫,諂笑道,「大人不知,陛下最喜歡在此賞花,若是讓陛下發現花壇修剪得如此不雅,定是要怪罪奴才們的。」
「這簡單」,莫夕搶過小太監手里的剪刀,快步走到花壇下,唰唰幾下,又是十幾朵花倒在了泥土里。
「莫大人,您這是要奴才們的命啊」,大太監見狀,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胳膊,苦苦告求,「莫大人,別剪了。」
「既然,莫大人有如此雅興,就讓他剪好了,就算他剪光了所有的花,陛下也不會怪罪他,他現在是聖前的紅人。」忽然,一個冰冷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
眾人回頭看去,只有莫夕一人嘴角含著詭笑,繼續興致盎然地剪著,不一會工夫,整座花壇被他剪得一花不剩。
「莫大人,你還真是听雜家的話啊!」
「崔公公說要我剪光所有的花,我怎麼能不听從呢」,莫夕笑著轉身,眼眸間有一種古怪的碎光在流動。他淡然地直視著崔實身上的冷漠,反而像是對待久識的朋友一般,上前拍了拍崔實的肩膀,「既然一朵花沒了那麼顯眼,那麼,全都不見了,消失的第一朵也就無足輕重了吧。」
崔實听出他話里有話,警惕地瞄了他一眼,發覺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點點地加大了力度。「既然花沒了,總該有個替罪羔羊才行」,崔實抬眉看著跪在地上的小太監,其他奴才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默然拖拉著嚇昏了過去的小太監離去。
「崔公公真是看得起我莫夕啊」,莫夕不禁有些惋惜地看著那個已經被拉遠了的孩子,為了他的大計,他不得不犧牲一個人才能向崔實證明自己的決絕,只是這種玩弄他人性命的手段他實在不屑,可為了藍昕,他什麼都必須去嘗試,去適應。
「崔公公,若是他日我犯了更大的罪,你還會幫我掩蓋嗎?」。終于回到了正題,莫夕收起了臉上模稜兩可的笑,嚴肅而凝重地盯著他。
「那要看你犯的罪值不值雜家去幫了,不過,雜家確實不反感你這個人,或許,幫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崔實給出了一個讓兩個人都滿意地答案。
莫夕點了點頭,慢慢走到了花壇前,俯,一片片地拾起泥地里的落花,喃喃道,「再過幾日就是歐陽小姐的壽辰,我想做個花環給她,崔公公覺得可好。」
「隨便」,崔實嗤之以鼻地撇了撇嘴,暗忖道,就定在那一天了嗎,也好,走了干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