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廢後 第一卷 亂君篇︰逃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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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居宮的宮門口,兩盞罩著清綢的大圓燈籠分掛在兩排,昏黃中略帶些清幽的光灑落下來,映著角落里那個並不起眼的人影,他背著包袱,來回踱著步子,時不時向門內窺望著,生怕等待了許久的人無法平安地踏出這道門檻,忽然,黑暗的庭院里,一盞豆大的燭光闖進了他的視線,他迫不及待地迎近幾步,終于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藍昕提著一盞小宮燈,沿著僻靜的小路走了過來。

「小藍」,他激動地追了上去,一把緊緊地抱住了她,「真地好怕你不能平安地出來。」

藍昕輕輕地笑著,只要依偎在莫夕的懷里,她便覺得由衷地平安,「秦天灝已經醉了,咱們快離開皇宮吧。」

「嗯」,莫夕用力地點頭,挽過她的手,迅速鑽入了潑墨昏暗的黑夜中。

今夜的大舜皇宮格外地冷清,一向防守嚴密的各個重要宮門口,此刻卻寥寥見不到幾個侍衛,他們心知肚明,這都是崔實的杰作,除了掌管禁軍守備的內侍總管,誰能有這個天大的權利呢。

縱然不清楚崔公公和凝心如此熱心幫他們的真實原因,但只要能夠離開這煉獄般的皇宮,他們願意付出一切。

深夜里的風,陰冷而寒徹,莫夕用手臂護著藍昕,仍是感覺到她單薄瘦弱的身體在不住地顫抖,她才剛剛大病初愈,本不應該經受任何風寒的,隱隱地,听到她強忍著咳意的沉重喘息聲,他心疼地摟緊了她的肩膀,低頭,「這樣不行,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藍昕揚起被寒風凍得蒼白的小臉,聲音溫柔地拒絕了他的好意,「我們不能停下來,否則會前功盡棄,我沒關系的,如果連這點風霜都經不起,還怎麼和你浪跡天涯呢。」

莫夕猶豫著頓了一下,隨即月兌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的身上,她想要拒絕,他不容她反抗地背起她,口吻厲聲道,「小藍,听話,我背著你走,還快一些。」

藍昕知道自己現在這個孱弱的樣子,反而成了他的累贅,只好听話地乖乖地靠在他的背上。莫夕背著她快步穿過日居宮外幽長的甬道,向著朝天門的方向疾奔。

時間仿佛刀刻一般折磨著兩個人的心,多耽誤一刻,就會多一分危險。藍昕從來沒有在意過,為什麼從日居宮到朝天門的路是如此的遙遠漫長,那仿佛看不到盡頭的甬道一直延伸下去,讓人心里徒然生出一種絕望來。

忽然,漆黑的天空中出現了高聳的歇腳屋頂的一角,好似風雪中的行路人望見了一團溫暖的篝火,又讓人心中燃起了無限的希望,「莫夕,你看,那是朝天門,出了那道門,我們就可以離開皇宮了」,聲音掩飾不住地顫抖著,這樣的場面,她在夢中都不敢去奢望,然而,他來了,她的莫夕來了,為她帶來了新生,帶來了幸福的希望。

听到她那樣喜悅的激動,早已疲憊的雙腿似乎再次得到了無窮的力量,莫夕加快的腳步,幾乎是飛奔著沖向了近在眼前的朝天門。

終于……

他們已走到了朝天門下,藍昕伏在他的肩頭,仰頭望去,仿佛聳入天際的高大城門,大舜皇宮最後一道沉重的鎖鏈,可以出去了,只要再多走幾步,他們就可以徹底地擺月兌門內的一切,什麼皇後,什麼秦天灝,什麼歐陽家的榮辱,都讓這切隨著她的離開一同煙消雲散吧。

「小藍,我們走了,不要回頭,因為我們再也不會回來了」,莫夕目光決絕地望著前方,他發誓要帶著他的小藍去往一個秦天灝永遠也不會找到的地方。

「嗯」,她用力地點頭,睜大了眼楮直直地遙遠著宮門外的天空。

「就這麼走了嗎?」。,突然身後,一個陰冷的聲音傳來。

還未及徹底地踏出朝天門,就已經被發現了嗎?

莫夕慢慢地轉過身,竟然是崔公公冷冰冰地站在那里,眼神犀利如刀地瞪著他們。

「你要干什麼?」,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莫夕警惕地四處掃尋了一眼,提防著隱藏在暗中的危險,「難不成你要向秦天灝告密嗎?」。

「告密?」崔實哼了一聲,昂頭道,「我要告密的話,何苦再費力氣幫你們呢。」

「兵法里有一計叫‘請君入甕’,孰不住這是不是你布下的什麼局呢?我一直就很懷疑,若說你是為了自保才肯幫我們逃出皇宮的話,這個理由太過牽強了,欺君大罪,同樣是要殺頭的。為了一個小小的原因甘心冒這麼大的危險,崔公公拍也不是這麼高風亮節的人吧」,莫夕的聲音不大,卻沉著有力,讓崔實毫無爭辯之機。

「沒想到你也懂得兵法,這樣的人才不去戰場上運籌帷幄一番,實在浪費了」,崔實惋惜地搖搖頭,緩緩說道,「我崔實雖不像你說的那麼大仁大義,卻也不至于齷齪到拿別人的性命邀功的地步,我來這里,只是為了再最後幫你們一次」,說著,他指了指一處隱蔽的角落里,停著一輛馬車,「京畿這麼大的地方,沒有馬,你們根本不可能連夜離開。」

莫夕微微一愣,沒想到自己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不禁沖他感激地抱拳頷首,「是莫某誤會了,抱歉。」

「快走吧,有多遠走多遠,再也不要回來了」,崔實輕輕掃了藍昕一眼。

「就此別過」,莫夕扶著藍昕上了那輛馬車,抓起韁繩,回頭再望著一眼崔實,抱拳,「告辭」,韁繩狠狠地抽在馬背上,馬鳴響徹寂靜的夜空,絕塵而去。

陰影里,凝心的臉慢慢地浮現在月光下,一臉不甘地望著馬車消失的方向,用手比劃著問,「就這麼讓他們走了嗎?」。

「哼,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兒」,崔實冷笑一聲,拳頭不由用力地握緊,攥得關節吱吱作響,「亡命鴛鴦,只落得個亡命的結局,不是太可惜了嗎?」。

凝心听出了他話里的譏諷,隨即也笑了起來,只是一夜好夢,明早再重新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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