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世蓮 第十章 斷崖絕壁雲嵐散

作者 ︰

時光如流水,不知不覺,一個月已過。

一個月來,蘇莫悠幾乎未和木槿楓說過一句話,除了偶爾向他詢問幾句書中一些疑難之處。

一人潛心練功,一人尋找藥草,毫無交集。

夏日的陽光剛烈如火,卻也在這一山花樹草木的柔情中敗下陣來。

金色的暖陽斜斜灑在河邊瘦小的身子上。幾點碎落的光影在如水般的長發上迸濺開來。

蘇莫悠細細摩挲手中早已爛熟于心的書,一個月,憑自己高超的記憶力早已把這本書背的八九不離十,卻只學到了一些雞毛蒜皮的東西,不曾有所長進,為此她已糾結了好幾天。盡管問了木頭,但他只是詭異的笑了笑,道︰「只有心悟透了,身才學到了。」便出了門。什麼東西,說得那麼高深干什麼?

她背透了所有的字,所有的線條,所有的紋路,所有的圖畫,卻悟不透哪怕一點兒。

今天也是如此,她盯著這本書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也理不出一個思路。木頭也是,每天一大早沒說一句話就出了門,接近半夜才回來。神神秘秘得不知在搞什麼鬼。

也罷,丟下書,既然書為無名,來自無名谷,必是無名谷中的人所創,不如在這谷中四處走走,說不定可以發現什麼,也比在這兒傻傻發呆來得強。

留下字條,搭上木門,便揚長而去。

逆流而上,听木頭說,無名谷的河流條條相系,條條互通,循一條河流可走遍整個山谷,流水可以引領方向,無名谷的人從不辨東南西北,只憑對河流的熟悉而走家串門,倒也安穩的生活了數千年。

午後,陽光溫暖而又溫馨,碧綠的水藻在河底蕩漾,洇開一河碧玉,四周如此寧靜,惟鳥啼,蟬鳴。樹木錯落,蔭蔭郁郁,枝葉垂落,遮擋了前方道路,卻仿佛開啟了另一扇門,通向最美的幻想。行走于光影交錯中,一切夢幻得如夢,唯美得似畫。

蘇莫悠靜靜漫步在河邊,吸收天地之靈氣,呼吸至純空氣,拋棄多日以來在書中糾結而形成的煩悶。

迷迷糊糊地發覺攀上一處懸崖,陡峭,險峻,直指天之巔。浮雲繚繞在四周,煙霧彌漫了腳下的深淵。回神才驀然發現這一谷的水流竟是來自一處縫隙。

清澈的水流從石縫間汩汩流出,卻並未因為重力而沿山勢流下,反而以詭異的紋路在四周流動,水也由一開始的一股莫名的變多,積攢成浩浩蕩蕩的一涌,奔馳而下。仔細一看,卻猛然發現水所流過的地方竟形成太極八卦圖。這兒到底施了什麼法術?

驚愕之余,沖到崖邊,俯身去看,恰好,

日出,煙散,山嵐退開。

眼底清清楚楚,正是無名谷之全貌。無名谷的房屋建築正好形成了一張八卦圖,這些由這處山崖流下的水恰好把這些房屋連綴在一起,這些水流的路徑似乎也頗有規律,十分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這一處山崖竟處于無名谷之正中,這一處詭異的水源也是這一谷人生命的來源。這一處山谷明顯是有人精心設計過的,否則是不可能有如此多的巧合的,而這詭異的水也並不尋常,不是有人搞鬼,就是另有蹊蹺。想著竟有人可以設計如此大的山谷而又渾然天成,擁有這般技巧的還是人嗎?想著,不由一股惡寒。

「你是何人,闖我無名谷禁地。」飄渺的聲音一下圍繞她的耳畔,分不清來自何方。

「晚輩無知,不知這是禁地,望得先輩寬恕。」莫悠的防備立刻達到最大警戒狀態,謹慎地低下頭,抱拳道歉,雙眼卻在暗中四處打量,觀察在周圍有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盡量保持全身的姿勢可以立刻出擊。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有人在四周,而自己並未察覺,她竟然沒有發現人的呼吸聲,除非是沒有呼吸的死物,不然怎麼可能做到這般隱蔽,不被她發現。

「你不是這個谷中人,你從哪兒來?」聲音一下變得尖銳,凝結為一股氣,夾雜著勁風,咆哮著向蘇莫悠撲過來,旋轉著的氣勁一下打亂了她的氣息,耳邊狂亂的風肆意的嘶鳴著,神緒一下混亂。一股熱氣叫囂著在身體中四處沖蕩,想要沖破這小小的空間,肺中充斥著血腥味,淡淡的彌散到口腔中,扼住了咽喉,幾乎無法呼吸。蘇莫悠一下狠心,口中頓時一股腥甜,思緒立刻清醒了許多。強保持眼中清明,一下跳離風的漩渦,離開這詭異的風。氣流鼓起她的衣袍,吹亂她的發絲,她的面容在風中若隱若現,眼中流光一轉。

風剎那停住,懸崖瞬間一片寂靜,空氣壓抑得幾乎喘不過氣。

「你,你抬起頭來。」那人的語氣中似乎夾雜了太多驚訝,太多無法置信。

這種情況下,蘇莫悠明白不得不受人牽制,無奈的抬起頭。

「你,真的好像,我以為一切都不會再度發生,沒想到,沒想到」對方似乎快語無倫次。

「莫悠,你在這兒干什麼。」崖邊一只修長的手攀了上來。一撐,男子飛躍上來,衣袂飛揚,卷起一股氣流。正是木槿楓。

「你,怎麼也會。」

「這兒是谷中禁地,一般人是不可以也不能到這兒來的,你居然可以,這是怎麼一回事。」木槿楓似乎也是十分驚訝。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怎麼會在這兒。」

「這兒一項有許多珍惜藥草,師父允許我到這兒來采摘。」

「是嗎。」

「木頭,你剛剛有沒有听見什麼聲音。」

「沒有啊。」沉思中的木槿楓一下被打亂,茫然地望著蘇莫悠。

怎麼會這樣,她只是未學會任何武功的女子,她听見了,但木槿楓沒有听見,難不成那個人是故意讓她听見的?所謂很像,是很像誰呢,好像爹也曾經說過同樣的話,爹說她很想娘,但是這個人是怎麼會認識娘的呢?古代的女子不是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嗎,娘到底是什麼人呢?或許這世上還有誰長得很像她,但再度發生又是怎麼一回事?天哪,自從來到這兒一切都是那麼蹊蹺,她心中總覺得在這個已經存在了上千年的安居樂業的場景後存在著一個巨大的謎團,而這個謎底對她的一生有著不可想象的影響,是足以逆轉她的人生的秘密,也許她的母親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那一夜的刺殺也並不是一次單純的入室搶劫而是一次有預謀的的謀殺,可這到底是為了什麼,爹不過是個小商人啊。她的腦子越想越亂,這一切的一切是如此的錯綜復雜,她完全找不到一個線頭來解開這團雜亂的線團。

「莫悠,莫悠。」木槿楓發現她的失神,輕喚著她。

「嗯,啊,對不起,剛剛我在想一些事情。」

「莫悠,你是怎麼走到這來的呢?」

「我只順著河水就走到這兒來的。有什麼問題呢?」

「莫悠,剛剛我說這兒是谷中禁地,一般人是不可以也不能到這兒來的,之所以不能是因為其實曾今也有人想要尋找這座山谷的水源,卻無一是失敗的,那些熟知這座山谷的居民經歷千辛萬苦,費盡心血,也尋找不到,而你個世外人卻輕而易舉的找到了這兒。」

「這是什麼意思?」

「因為有個傳說,這個谷是有靈性的,他有許多不曾被發現的地方,比如這兒,他只會讓有緣人到達,沒有緣分無論如何也是到達不到的。」

「你是說,我是這兒的有緣人?那你呢,你不是也可以到這兒來。」

「我是師父帶我來這兒的,也是經過很多訓練和尋找,這兒才接受了我,而你,卻輕易找到了這兒,不或許說是這兒找到了你。」木槿楓遲疑的頓了頓,「其實,這個谷中的族長和巫師都是這些地方的有緣人,可是這一代的年輕人在出生的洗禮時沒有一個人被神之崖接受,所以師父才想到訓練一個接班人。」

「那就是你!」

「但是,已經不需要了,你才是這座山谷真正的所有者。」

「我不是故意的,我」

「我知道,這並不是你的錯,再說我也並不想接手這座山谷,所以5年前我選擇了離開,你可是幫了我的忙,幫我解決了這大麻煩。我還得謝謝你。」

「不,我,」蘇莫悠連忙揮手,「對了,木頭,你曾經見過沒有呼吸的人嗎。」

「什麼?」

「就是,有一個在你四周,你卻听不見他的呼吸聲。你見過這種情況嗎?」。

「世上不會有這種人,不過,」

「不過什麼。」莫悠急忙追問。

「我們族中曾經流傳過一種魂術。把自己的靈魂分出一部分,構成另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魂體,可以在千里外操控魂體的一舉一動。魂體擁有和主體一樣的思想,功力,卻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物體,多用來監視和偷襲。若是被敵人發現,還可以拖一下敵人,被打敗後對自己也沒有什麼損失。可是這種魂術每施展一次,對自己的精神有極大傷害,還需要自己身體的血肉來祭祀,如果不是有極大精神意志的人是會被這種法術反噬的。這種法術是有極大危險的,所以在兩百年前就被列為禁術,如今已經失傳了,谷里已經沒有人會了。你是在哪兒遇見的。」

「沒有,只是問問罷了。」話是這麼說,蘇莫悠內心卻陷入了沉思,那個人大概就是用了這種魂術,雖說已經失傳,但只是兩百年前的事,也說不定有人偷偷在私下練習,既然練成了還沒被被人發現,應該在這兒是有極大勢力的,才有辦法掩飾的如此之好,或者是一直隱居在何處,不被人們所了解認識的家族勢力。

「還有,木頭,你知不知道這兒有什麼勢力很大的家族,或者十分秘密的家族。」

木槿楓沉思了半天,道︰「谷里一向神秘,我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在暗處活動的家族勢力,不過在明面上的是伊家和孟家,伊家多出大巫師,孟家大多都是族長,兩家相互牽制,相互平衡,倒也安穩了很多年。」

原來這個看似安閑的地方也並不安閑哪。蘇莫悠暗暗道。看來若要一個一個查,要花許多功夫,說不定還會被牽扯進兩大家族之爭,也只能暫時放棄,先練好功,再作打算。

「莫悠,我剛在崖下發現了這個。」木槿楓從懷中掏出一株小草,興奮地說。小草長得頗為普通。

「什麼,這個能有什麼作用?」

「這可十分珍貴的東西,在這個谷中也是難得一現。名為瓊草,對練功大有好處,尤其對于你這種初學者。」

「是嗎?」。

「你不信我?」木槿楓一臉傷心的望著莫悠,夸張的捧著心口,做傷心狀。

「你真是,」蘇莫悠欲笑不得。

「我們回去吧,回去你要換藥,後天就是祭神大會,你要去的話,就給我乖乖听話。」

「好,好,你真是煩死了,你,」

「你這個不識好歹的人,虧我,」

「說什麼呢!」

兩人嬉笑打罵的聲音漸行漸遠,漸行漸低。

灰色的身影在望見他們遠去後從樹叢中現出,久久望著他們遠去的身影,溢出一聲悠長的嘆息,低聲嘆道,「孽緣啊,孽緣。」

「小姐,逸仙對不起你啊。」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雙世蓮最新章節 | 雙世蓮全文閱讀 | 雙世蓮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