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唯有手機屏幕的光亮在閃爍著,忽明忽滅。並沒有顯示來電人的姓名,但是那串數字她早已記得爛熟于心。昨夜他出現在電梯門口的場景,現在想想還是忍不住地會心悸,他要她等,可她卻在一天之後嫁于他人。
她快刀斬亂麻地想給自己和喬沐之間一個痛快,可偏偏心與現實會背道而馳,他在最不應該留戀的時候向她伸了手,她卻在最有機會得到他的時候決絕地轉了身
……
手機震了好久,那邊的人執著地等待著她接起。知道逃避無用,她還是接听了這通午夜電。
「喂……」
一直就不是很有耐心的男人一向看重時間和效率。剛剛一直把電話開著免提,一邊等著芝慧接起一邊做手旁未完成的事情。本以為還會听到那個冰冷客氣的女音提示,你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卻沒想到听到了她單薄而有些遲疑的聲音。
喬沐正皺著眉喝著助理泡好的黑咖啡,伸手按掉免提,接起了電話。
「恭喜你了,新婚快樂。」這句祝福如同是裹了冰塊,被禮貌地放在了她的面前,若是觸踫,除了不寒而栗感受不到絲毫的幸福。
芝慧攥著手機,暗暗地深吸了口氣,生活在這個沒有隱私的圈子里,既然選擇了結婚她也沒打算對他做隱瞞。
「謝謝,這麼晚了就是為了說聲祝福嗎?」。
喬沐笑了兩聲,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他只覺得剛剛在面臨一堆難題要處理都能沉靜下來的心此刻又浮躁起來,左手下意識地在桌面上模索卻只找到了已經空了的煙盒,胸中的躁氣又濃了兩分,無目的地環視了辦公室一圈,突然像想到什麼似的定住。
「那盒davidoff你放到哪里了?」
被他這麼沒頭腦地突然問了一句,芝慧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他問得是上次一起去瑞士帶回來的雪茄。
「在你辦公室座位後靠左邊的櫃子的第四個抽屜里。」
去年喬沐去瑞士,帶了芝慧一起,忙完工作後兩人在那里游玩了幾天,從尼爾瓦到蘇黎世再到日內瓦。因臨近阿爾卑斯山,那里冬天很冷但夏天卻不會炎熱,在那個有世界花園之稱的金融之國里,甜蜜把浪漫演變的更加不切實際。但是美好的事情終有落幕的一天,一周以後喬沐帶著戀戀不舍的芝慧回國,只帶了幾件紀念品,而那盒雪茄就是其中的一個。
按芝慧所說,喬沐果然找到了那盒davidoff,打開那桃花心木的盒子,苦澀伴有香甜的氣味卷著往昔的記憶襲來。喬沐並非不懂情趣之人,生于那種豪門世家或多或少都會染上一點富家公子的痞氣。他流離過聲色犬馬的場所,享用過堪稱絕色的美女跪在他身旁替他點雪茄,可當芝慧那白皙縴細的手指捏著細長的thecigarmatch擦過磷面,燃出絢麗的光芒,傾身向他靠近,以前的記憶都化作雲煙,不做絲毫留戀。
可此時,那人也不做留戀地嫁給了別人,撫模著那一支支飽滿筆挺的雪茄,如同是觸踫到了過去。
喬沐沉默了兩分鐘,芝慧以為他還沒有找到她說的地方,就耐心的等著他那邊有什麼回應。
可他卻說︰「我要你等我的,不記得嗎,我要你再等一等。」
喬沐這樣說就無異于妥協了,她成了他的執念,想要一回身就能看到她,想要她等在原地,想要這份奢侈的感情有一個棲息地。他輸了,因為他終于看清自己竟然是愛她的,可她已不願再等。
「我記得,所以我等了很久,等了五年,等到筋疲力盡,等到不敢相信我們之間有愛情。」她輕輕地吸著氣,似乎肺里有一個潰爛了的傷口,讓氣流吸入胸腔里有了痛感。
「可我最後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地想問你,能承諾我什麼。」芝慧自嘲地笑笑,「承諾太重,你我都不能抗。所以我現在做的選擇,就算不是最好的,應該也不算錯。」
鋒利地雪茄剪裁掉雪茄頭,如同今昔往日一刀兩斷。他沒有資格再挽留住她什麼,因為她好像找到了屬于她的幸福。慢慢燃著雪茄,苦味先于甜味襲入口腔,他不由地想叫她的名字,他很少喚起的那兩個字。
「芝慧……」
于是,就念了出來。這兩個字仿佛是從他喉嚨的深處發出來,像一聲悠長的嘆息。他的本就有磁性的嗓音略帶沙啞,把她的名字念得留戀而帶有滄桑,猶如某種申吟,讓她胸腔中的疼痛感更加強烈。
「現在說有些晚了。」
……
她屏著呼吸,心跳愈加強烈。
「早應該告訴你。」
……
……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