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三個字滲入耳膜,她的肌膚終于不堪手指的壓力,被指甲刺破,滲出血絲。情緒游走在臨界的邊緣,這三個字盼了那麼久,卻來的這樣遲。
芝慧終于在這期待過千萬次的三個字節中掉下淚來,眸光下滑,落到掌上鮮紅的痕跡,于垂眸而下的淚滴融合在一起,化作絲絲刺痛讓她嬌小的身軀忍不住地微微顫抖。于是,哽在喉嚨的情愫終于刺破了夜的寧靜。
她一字一頓,聲音都是抖的。
「喬沐,你是個混蛋。」
切斷訊號,剛剛還被緊握的手機被主人無情地甩到了房間的角落,屏幕不堪沖擊裂出了細碎的紋路,掙扎著閃了閃光亮,最後還是完全暗了下來。芝慧抱著膝蓋,縮在床頭,眼淚一滴滴地融進床單上暗色的紋理,漸漸消失不見。
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折磨了她這樣的久,讓她一步一步地後後退,終死心了,想墜落懸崖。卻在雙腳已經懸空的時候又在背後拉了她一把,讓她就這樣懸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若喬沐肯早一點,早一些說出這三個字,那她還會不顧一切地飛蛾撲火。若是晚一點,晚些再說這三個字,她也許就可以波瀾不驚,風輕雲淡。可偏偏是現在,在她嫁給別人的時候,在她還愛著他的時候。
淚,沾濕了夜。她哭得像一個受盡了委屈的孩子。似乎有一只無形的手,開啟了累積了五年淚堤的閘門。芝慧與蔣澈的房間,在走廊的兩個盡。可兩端的人兒,今夜都注定無眠,輾轉反側,一個追悔祭奠,一個躊躇遲疑。
天蒙蒙亮的時候,她終于昏昏沉沉地睡去,可剛剛入眠,她就陷入夢境。那是一個沒有開始和結尾的夢魘,她沉入海中,一直下墜。芝慧不熟水性,生來就有些怕水,她眼睜睜地看這周圍的藍色漸漸變深最後化作一片黑暗。恐懼壓迫了她的氣管產生了窒息的錯覺,猛然驚醒,竟出了一身冷汗。
習慣性地想抬手拿放在枕邊的手機看時間,可枕邊卻空無一物。恍然意識到手機已在昨夜變成了一堆廢品,芝慧無力地從床上爬起來,來到浴室。打開花灑,溫熱的水流舒緩了肌膚,芝慧卻執拗地調低了溫度,刺激了自己疲憊的神經。
用微涼的水簡單沖洗過後,整個人看上去有了點精神。挽起卷曲的長發,給自己化了精致的妝。鏡子中的女子眸光一閃,波光瀲灩,將美麗兩個字詮釋地淋灕盡致。
隔著浴室的門,芝慧听見有人再敲她房間的門,走出來果然听見蔣澈的聲音。
「老婆,起床了嗎?」。
蔣澈用溫暖的嗓音念出了那兩個字,門內的芝慧練習微笑,握在把手上的門暗暗用了力,似乎要推開的不僅僅是眼前的這道門而已。
沒想到芝慧會起的這樣早,蔣澈本想看她睡眼惺忪的可愛樣子。卻未料到,那扇門很快地被打開,被他喚作「老婆」的女子美的讓人窒息,她對他露出淺淺地梨渦,嗓音甜美。
「早上好,現在幾點了?」
他的一顆心仿佛一池被吹皺了的春水,目光放在她身上,一刻也不舍得離開。
「已經八點多了。」蔣澈被芝慧側身讓進房間,卻在剛進房間時踩到了異物,詫異地低頭查看,原來是一個屏幕已經破損的手機。
感覺到他疑惑的神情,芝慧調侃地笑笑,「可能是昨晚我夢游癥犯了吧,不知不覺砸壞了東西。」
她刻意掩蓋開起了玩笑,蔣澈不好再細問什麼,他感覺到了一些微妙的異樣,但若她肯跟他演這一場恩愛的好戲,他又有何理由不陪她演下去。
蔣澈撿起殘破的手機,仔細端詳,故作認真道︰「摔成這樣估計是沒有修好的可能了,幫你扔掉換個新的吧。」
「好啊。」她似乎對破碎的過去沒有絲毫留戀,蔣澈彎起她的手兩人下樓共用早餐,想了一遍今天要做的事情,他的眼中浮起笑意。
「今天可夠我們忙的。」
兩人用過早餐後,蔣澈帶她去了早已訂好的禮堂,和策劃負責人最後討論商定了布置的方案,純白的玫瑰作為主體的色調,新娘的捧花用的是象征著尊貴與權威的路易十四,寓意著︰我只鐘情你一個。
婚禮的流程也因新娘沒有父親而做了改動,取消了被父親牽手走紅毯的環節,而是新人攜手共同踏入禮堂。當一切都商定好後,已經過了中午。兩人放棄了吃午飯的打算,而是直接去了定制婚禮甜點的parisstory,品嘗精致地道的法式甜品。
趕在四點之前,到了christinechen的工作室,要試一下改好的禮服。蔣澈卻在門口接到了一個電話,讓他的神色變得有些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