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門口,站著的高大身影,眉頭皺的更是深,看著冷清軒那陰沉的臉,他的神色復雜。
季听墨回來了一會兒了,看到冷清軒抱著她,看到他復雜的表情,季听墨知道有些事不管怎麼阻止還是發生了,有些緣份不管你怎樣阻礙,紅塵中的兩個人不管隔著千山萬水最後都會克服所有障礙再相遇……這就是緣份!
「怎麼樣?草藥找到了嗎?」冷清軒抬頭看著一身白衣走進殿來的季听墨。
他這幾日看著她這樣心情很沉重,心口壓著塊磐石似的。
「還缺兩味藥,這兩味藥特殊,只在籬山見過。」季听墨以前在籬山采藥時見過,不曾想今日要用到逑。
「籬山?」冷清軒道,「籬山可是在冷月國和藍石國交界處。」
「是的,只有那里的氣候,適合這兩味草藥生長。」他游歷過不少的名川大山,只在籬山見過這種草藥。
「但是這里去那里要好幾天的行程呢?」冷清軒道,低頭沉思,計算時間看如何才最合適饈。
「是的,所以要想一個最穩妥的計劃!」季听墨同樣再想這個問題,采了藥還得研制配比,都是要時間的。
「衛昊。」冷清軒叫外面的衛昊。
「王爺。」守候在外面的衛昊听到招喚,馬上跑進來。
「公主中毒的事查得怎麼樣了?」冷清軒臉色拉下來,衛昊辦事一直很穩當,但這件事到現在也沒一點進展。
「回王爺,這次對方準備得非常充足,各種痕跡都被毀掉了。」衛昊也著急,他派出去的人,在京城各處都查了,也布了很多眼線,只是到現在也沒有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原陸國的大臣都查過,現在還沒發現誰有動機,皇上的人也在查這件事。」衛昊道。
季听墨道,「王府的人呢?有沒可疑的人?」
「王府里的人我也派人密切排查了。」衛昊道,停了下。
「說,有什麼盡管說,不管涉及到誰。」冷清軒看衛昊亦言又止的表情道。
「王爺的侍妾,我們也排查了,目前並沒有查到可疑的行蹤。」衛昊道,其實他在這王府呆的日子也不短了,王爺沒有吩咐查侍妾,但他還是暗查了。
「我的妻妾?」冷清軒錯愕。「她們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季听墨略一沉吟。「誰有?先前公主不是中過媚毒?還中過你的刀,女人嫉妒起來很可怕的,你有好幾房姬妾,你說誰?誰都有可能!」
「啊?」冷清軒心疼的看了眼床上躺著的公主,心里的愧疚更濃了,她在王府沒過過幾天舒心的日子,不是中了媚毒,就是受侍妾的暗算而自己作壁上觀,加上自己時不時給她的心理上的壓迫。「若是王府的人,查到絕不放過。」
「包括側妃嗎?」季听墨冷哼道,他有時都懷疑王爺,到底看上了紫雨寒哪點?
季听墨和衛昊對視了一眼,看著坐在那里的莫不作聲的冷清軒。
冷清軒沒有說話,他希望不要是雨寒,如果查出真的是雨寒,他還不知道會做什麼決定。但是他知道自己現在只想要和蘊兒過一生一世,心里對別的女人再提不起什麼興趣來,但雨寒終究是雨寒,和別人卻是不同的。
季听墨把藥倒在桌上,開始碾磨,「這王府這麼多人,很復雜,有時並不好控制,其實公主的性子並不適合在這麼復雜的地方生活。」
季听墨並沒有明著指責冷清軒,但冷清軒知道他的意思,不應該把公主制于風口浪尖上,而沒有保護好她。若是冷清軒能在以前和公主恩恩愛愛的過日子,沒有人敢做任何對她不利的事,就如雨寒,沒人敢動她一分一毫。
念及此,冷清軒不由得又是一陣心悶。看著外面的天空,悶熱異常,連帶著自己的心情也煩悶……
「你什麼時候對公主這麼上心的?」冷清軒有點不高興,不,應當說是很不高興。
「從公主進入王府吧,因為王爺的大業,而公主是皇上的妹妹,我不得不多留心觀察。」季听墨邊碾磨藥粉邊說到。
冷清軒盯著他,等著他繼續後面的話,「然後呢?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為本王著想?」
「然後,我暗暗的觀察過公主,她的世界很單純,單純得只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不溶入王府的侍妾里的勾心斗角,不溶入對王爺的爭寵奪愛中。」季听墨說得有絲動容,他還沒有說公主在王爺面前裝著很淡漠,而在王爺轉身後,她痴痴眼神,低頭濃濃的悲傷,都讓他硬心腸不忍。
「所以,你安排她離開王府?」冷清軒冷聲道,「當時忙著去追公主,我還沒為這個治你罪呢,現在你先幫公主治好病,否則絕不饒你。」
「你都知道了?」季听墨有絲驚訝,但轉而一想,也正常,他是誰?他是原陸國的軒王爺,總歸瞞不了他。
「你當我是誰,那麼好騙?」冷清軒臉色格外的陰沉,心中感覺復雜,也許還得謝謝季听墨,若不是他安排蘊兒離開,也不會讓自己發現蘊兒已經深深的刻在自己心里。
想到這個他就後怕,還好沒有對蘊兒做出更離譜的事情,一切都還來得及吧?
季听墨額頭有汗滴下來,天氣熱,加上公主怕冷,房中又多了幾個火盆。
他以為等來的一定是王爺的暴怒,然後是關在大牢里……
他不由得又看了幾眼冷清軒,王爺是改變不少……
冷清軒百感交集……經歷了這麼多,才知自己除去王爺的外衣,也就是一個普通人,有愛有恨,有喜有樂,也盼望一份平常的愛情,溫馨舒適。以前以為自己擁有了,但總是覺得缺了點什麼……
季听墨坐到床邊拿出公主的手,號脈,長嘆了一口氣。
「到底怎樣?」冷清軒很著急,站起來走到床邊。
「王爺,我要給她扎針,你先回避一下吧!」季听墨冷凝的面容此刻又深沉了幾分。
听到逐客令的冷清軒的面容緊緊的糾結在一起,他感覺有絲憤怒。季听墨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又道,「王爺,第一,你在這里,會影響我施針,要是扎偏了,受苦的是公主,心疼的不知是誰?第二,你不方便在這里。」
「怎麼不方便,蘊兒是本王的王妃。」冷清軒生氣道。
「是,沒錯,但是公主失憶了,並不承認是你的王妃,若是你在這里,公主要是覺得羞愧,想不開怎麼辦?」季听墨說出自己的顧慮,他其實就是不想冷清軒在邊上看著。
冷清軒听了季听墨的一番話,氣結,但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他說得沒錯,蘊兒一直沒把自己當王妃,拒絕他所有的靠近和親熱。
他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不發一言的離開,他卻敏銳的感覺出身後季听墨的那一道不同的含有深意的眼神,好看的倒三角背脊不由得怔了下。
冷清軒一走,季听墨就開始給冷涵蘊解了衣服,並把銀針扎在穴位上。冷涵蘊被扎了一針,雖然不痛,可還是醒了,迷蒙中睜開眼,看到季听墨,可憐兮兮的笑了下。
「公主怎麼不和王爺詳細說下中毒的經過?」季听墨邊扎針邊盯著她的眼楮道,帶著一抹探究。
「我也不知道怎麼中的毒,所以也沒什麼好說的。」冷涵蘊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撲閃閃的。讓季听墨感覺她沒有說真話。
「他呢?」冷涵蘊卻只關心冷清軒的去處。
「我要給你扎針,所以讓他出去了。」季听墨淡笑。
「你讓他出去,他不會生氣吧?」冷涵蘊美眸不可置信地望著他,轉而又撲哧一笑︰想象著冷清軒那樣霸道的人,被人趕出去,真的蠻解恨的……
「我給你扎針驅毒,他看著不合適。」季听墨苦澀的笑著,「我怕他在這里吃飛醋,又要弄得大家都不安寧了。你早醒了?」季听墨旋動銀針,「你都听到了?」
「嗯。」
「王爺現在是愛上你了。」季听墨沉聲道。
「你的意思是我失憶前,王爺愛的是別人是嗎?」冷涵蘊有點落寞的道,「他愛的人是側妃是嗎?」她剛才醒了,豎著耳朵听他們對話,被子下的手握成一團。當季听墨問他如果是紫雨寒下的毒呢他會怎麼辦,她緊張的等著他回答,但是什麼都沒等到。她想他是真的愛紫雨寒的吧,他對紫雨寒與對別人是真的不同。
「公主,你還愛著王爺,不管是失憶前的你還是失憶後的你,你依然不改初衷的愛他。」季听墨望進她傷痛的閃避的眼楮。
「我沒有。我只是好奇王爺而已。」她閃避著。
「公主,你不要騙自己了。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季听墨道。
「但是,剛你們的對話,不是說是當時你幫我逃離這里的嗎?」冷涵蘊有絲不解,季听墨為什麼一會希望她和王爺在一起,一會又不希望?
季听墨一怔道,了解她的疑惑,「因為很多事,並不是人力能撐控的,有些人天意注定在一起,怎麼也拆不開。」何況他要她離開時,王爺對她就是一顆放在手中棋子,籠中逗弄的小鳥,並無真心,與其受苦,不如離開……而此時,他看得出來,王爺動了真情……一旦王爺動了情,她就成了王爺的弱點,若是她不在身邊,行事反而可能更縮手縮腳,就像現在一樣,她中了毒……
「我從你們話里知道,他待我並不好,我怎麼會那麼傻,去愛一個待自己不好的人呢?」似問季听墨,又好似問自己。
「不知道,感情的事情說不清。」季听墨嘆道,「若是別人愛你,你才去愛,也許就不叫愛情吧?」
「既然老天讓我失憶,那我絕不會做那麼傻的事的。你說呢?」冷涵養虛弱的笑笑,「何況我才二十多天的生命呢。」天知道她心里有多苦,一段感情不是說放手就能放手的,有些人可以找到新愛情;但有些人一輩子就愛一次,即使新的愛情也是要長久的時間才能慢慢磨去以前的記憶。自己倒好,失憶了,又被人下毒讓自己恢復了記憶。蒼天哪,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
一時間,沉默下來,冷涵蘊嘲諷的一笑,「王爺那麼多女人,多一個少一個都無關緊要的,最多他只是迷戀這張臉而已吧?」
「王爺並不像你看到的那樣貪戀美色。」季听墨看她嘴角悲涼的笑意,「若真是戀美色倒好,公主也不用受這麼多苦了。」
「我會找到兩味藥的,我會救活你的!」默默的轉過身子,季听墨凝望的面容里染上深沉的顏色,可在糾纏的一瞬間,卻還是下定了決心,「我一定會想出來辦法的,你不用擔心!」他知道那兩味藥很難找,也很稀少,也許下毒的人布好了局正等著他去也說不定。
「季公子,沒事的,生而何歡,死又何俱?」她活的這十幾年里,小時太小,什麼也不記得了,到了皇宮,皇上給了她傾盡天下的愛,但皇宮是步步驚心的地方。
而這王府,雖有自己愛的人,但是看著愛的人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及對自己的冷淡無情,這種煎熬那是痛徹心底的。
兩人都在說話,因為太專注,季听墨居然沒有听到有人在門外,是冷清軒,他因為太擔心,所以沒有走遠,他听到了一些她們的對話。
她再也不會愛自己了?是自己以前對她太不好了,沒有顧及她的感受。她就那麼的一心求死,沒有活的意念?他心里說不出的痛。
「好了,你好好休息,我要去籬山采藥,這段時候會安排別的大夫來給你扎針,一定要有活下去的信念。相信我!」季听墨鄭重的道。
「謝謝你,季公子。路上小心!」冷涵蘊有絲感動地道,畢竟她和他交往並不多,他卻冒著危險去幫自己采藥。
里面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冷清軒的思緒,短時間內,他快速的調整自己的情緒,臉上恢復了平靜。看到冷清軒愣在門口,冷涵蘊臉上的表情一僵。
冷清軒努力扯出一抹笑,那笑卻是如此的悲涼,不管怎樣,他不會放手,一定要重新把她追回來。
「王爺,你?」冷涵蘊錯愕的一愣,看向他頎長身影,風從後面吹來吹動著他黑色的長發,映出一抹寂寥而孤單的身影。「你一直在門口嗎?」
冷涵蘊擔心他听到,冷清軒豈能不明白她心里的慌亂。
「我剛回來,你好點了嗎?」他聲音低沉而沙啞的開口,語氣里帶著難言的哽咽,仿佛嗓子里卡了根魚刺,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冷涵蘊似乎松了一口氣,點點頭,「王爺,快進來吧,外面風大!好像要下雨了。」
她下床迎接他,冷清軒的視線貪婪的落在她的臉上,她臉色慘白,沒有血色,但是依然美麗,明眸浩齒……
從沒有如此的後悔過,如果當初對她好些,兩人也不會這樣人在咫尺,心在天涯。
「王爺?你怎麼了?」冷涵蘊看他不動,很詫異
季听墨掃了一眼手中的藥,看著兩人在門口愣著,神色一冷。
冷清軒不語,頷首走了進來,他身上那種孤冷的氣息讓冷涵蘊心里一抽,關切道︰「王爺,你沒事吧?」
冷清軒搖頭,坐在矮榻上,「我沒事!」
「這樣,衛昊、韓城和你一起秘密去籬山采藥。同時會派暗衛跟隨你們。」這樣是最好的方案,蘊兒在王府相對安全,而他留在王府保護她,他守著她,他才安心。
「好,我們三個即刻啟程。」季听墨收拾好銀針。
「嗯,沿途我會派人接應你們。」冷清軒把所有細節又想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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