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罐夫君,娘子要掀瓦! 從天而降是你的溫柔

作者 ︰ 梨花顏、

「……」沈如薰被問得一怔。

只見赫連嘯天帶著笑看著沈如薰,問話之後,似還想看看她萬念俱灰的樣子,繼續噙著笑道︰「別說他不會為你殺人,興許知道你在這玄武堂里受辱,他也不敢踏入這玄武堂一步。」若說別人,他不敢篤定,可赫連玦的性子,他卻清楚得很。

這些年來,百般試探過了,自病後簡直就是無用,武功盡失,性子也無能,叔佷間雖不起大的沖突,卻在一些事上對他唯命是從,也從不太過于忤逆他。

今兒他的那些話,疏離的態度,她還牢牢記得︰「夫君,你是在喊我過去麼?」不敢確信,眼底透露而出的喜意,又讓赫連玦一沉。赫連嘯天只好將心中的怒意一壓再壓,當著眾人的面給足了面子,微微頷首行了一個禮︰「見過莊主!」語氣陰沉得很。

頎長的身子咳得都有些站不直了,直要人扶著他才行。

沈如薰這才破涕為笑開心起來,把那些跪在地上,方才還欺負她的人都當做了空氣,用力的點了點頭,歡喜的快步跑了過去。

赫連玦面色蒼白的搖了搖頭,下一刻立即搖搖欲墜,勉強的撐住,看了赫連嘯天一眼︰「叔父,玦兒忽然身體又不適了,就先走了。」

「你。」赫連嘯天被赫連玦這一聲氣到,勃然一怒。

沈如薰也在死死的盯著門口瞧,有一下沒一下的抽泣著,嘴里喃喃念著︰「夫君……」聲音不大,卻清晰。

莫不是真的來了?!方才副莊主還說絕不可能來……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怎麼會如此湊巧……

否則就是孩子脾性又上來了,刻意在眾人面前給他難堪。

輕巧得,他不過是順手英雄救美,沒有方才的動怒,沒有方才的威嚴。

這麼多年來,他雖蟄伏著,韜光養晦,卻不代表任人欺凌。

終于驀地在輕咳聲停下的最後一刻看見了赫連玦的身影,同樣逆著光,同樣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卻可以看到一道頎長驚為天人的身姿猶如神祗一般,玄色的衣袍在風中掠掠作響,金銀絲繡著的華美雲卷螭紋格外刺眼,這才是真正的赫連玦,攜了一身邪肆而妖冶的氣息,有些桀驁難馴……氣勢凌人。道敢入他。

停下了腳步的同時,也低下了頭︰「對不起……」

沈如薰垂了眸,若不是為了來救她,他不用遠遠的從落棠院趕來,也不用進玄武堂,更不用為了她與赫連嘯天起沖突,為了保護她、為了能順利帶走她,還懲罰了這麼多人……

赫連玦倒是沒急著說話,只是抬手又輕抵在唇邊,又低低的咳了起來︰「咳咳……」

立即有人上前︰「屬下在!」

赫連玦听罷,略噙邪魅的嘴角這才一勾,緩緩道︰「叔父客氣了。」

他雖病,卻還未死,活著一日便就是這蓮莊之主一日,這些人向他行大禮,也是應該的……

似是風輕雲淡,幽深的眸子也不露聲色,依舊暗斂著,並不為這樣的陣勢所動……

赫連玦將沈如薰從玄武堂帶了出來,只見一踏出殿堂門口,越過那兩只巨大威嚴的玄武獸,沈如薰就猛地松了一口氣,整個人也放松了下來,顫顫的喊了一聲︰「夫君……」

態度說不上冷然,卻也不熱情,沈如薰方才歡喜的心情就冷了下來,跟隨著他步伐的腳步也停了下來︰「夫君,你還在生我氣麼?」

是夫君來了……是他來了……

赫連玦還是沒理,只是維持著原本的姿勢,繼續朝前走……

赫連玦听著,幽深的眸光微暗斂,頓時就將視線從沈如薰身上挪開,落到了赫連嘯天身上︰「原來叔父也在這里。」

這些背後暗藏的隱情,其實她都是知道的……

似乎早在很久前,就已經眾人皆伏而他獨余立了,如今不過是一種延續罷了,見怪不怪,泰然處之。

「嗯。」赫連玦沉了幾秒,終于淡淡的出聲。

「還愣著做什麼?」赫連嘯天繼續陰沉的朝後頭的人招了招手。

眾人這也才把目光重新落回到了沈如薰的身上,不過下一瞬,又有人幾家歡喜幾家愁了。

沈如薰的小手里頭都是汗,手心也黏膩︰「夫君……」又低低的喊了一聲。

陪同著赫連玦一起出來的人立即退下,頃刻間兩人四周就清空了下來。

頗有些一言九鼎的態勢︰「其余人起身,該干嘛的就干嘛去,都散了吧。」話語說得輕巧,好似他只是路過這里,偶然進來視察一番罷了。

玄武堂中不少人也安靜了下來,雖然說是歸赫連嘯天管,但終究真正的主人是赫連玦……

赫連玦听見卻沒回頭,只是依舊牽著她的手,一手抵著胸口,似乎是難受的樣子。

赫連嘯天斂了眉鋒,大喝︰「還不快把她拖下去?!」

沈如薰怔怔的抬眸看他,將他這樣的眸光看入了眼中,卻不敢相信,遲遲不敢朝他走去。

頷首,沉聲︰「嗯,過來。」再招了招手。

沈如薰那句︰「你們敢再踫我試試……若是讓夫君知道,看他、看他不殺了你們!」還在他們腦海中盤旋,跪在地上的人有些把頭埋得更低了,甚至有些人主動請罪起來。

因為不曾敢有過期待,所以看到他出現的那一刻,心里頭說不出的欣喜若狂,感動得心里也溢滿了暖意,眼眶帶淚……

門外的輕咳聲只響了一下就斷了,但玄武堂中都是學武的人,耳力自然都不同于尋常人,沈如薰都听見了,他們沒有緣由听不見。

沈如薰還在咬著唇,倔強抵抗的模樣︰「我不信你,你們別踫我……嗚嗚……」打斷了赫連嘯天的話,也阻了那些又重新蜂擁而上的人。

赫連玦攜著魅色的眸眼一勾,看了他們一眼,嘴角浮出一抹陰狠的弧度︰「你們方才對少夫人做過什麼,可還自己記得清楚?踫過少夫人的下去領杖二十,傷及少夫人的下去自斷經脈。」話語聲雖低沉,卻帶著些許難以忽略的寒意。

「下去吧。」對身側的人說。

就在萬念俱灰的時候,門口處忽然又傳來了一道聲音︰「咳咳咳……」

有些人從未見過傳說中神秘莫測的赫連莊主,江湖上早就聞名遠揚的蓮玉公子……只見霎時就落針可聞起來。

話語里帶著淺淺的責備,音調卻是溫柔而心疼的,一派病秧子的神態,病怏怏的語氣也讓這句話攜了幾分溫柔的氣息,卻暗藏了凌厲。

玄武堂中,似乎又恢復了寂靜……

沈如薰也急了起來︰「夫君,你怎麼樣了,還好麼……」

赫連玦听見了沈如薰的話,沒有答她,只是抵唇又咳了起來︰「咳咳咳——」一下又一下,上氣不接下氣。

他一出現在門口,里頭的人皆震驚了,有人心虛膽顫,而有人則是驚羨。

有人繼續練武,有人則愁苦著臉下去領杖責了,唯有赫連嘯天還一動不動的原地站著,面容陰沉,目光也晦暗不清,不知是在想什麼。

沈如薰站著將他方才的話听得一愣一愣的,似是沒想到他會那樣說,這般幫她出頭,感動得眼眶通紅︰「啊……」鼻子一抽一抽的,愣到出神的模樣,說不出多讓人憐惜。

赫連嘯天驀地冷了聲,沉聲吩咐︰「你派人上前去跟著莊主,若看到有什麼蹊蹺的地方,立即瀟湘院稟報。」

「啊。」沈如薰沒反應過來。

劍眉也微微挑起,上揚的眼角勾勒出一抹不悅的神采︰「怎麼又弄成這個樣子了。」沒有搭理旁人,而是先了開口,朝沈如薰說了這麼一句。

篤定這事兒已成定局。

她的樣子,好像此刻眼中只有他的存在,她的世界里也只有他……

不過忍了下來︰「叔父在這里站許久了。」他莫非是病入|膏肓了,這才會看不到他。

咳了一會,才薄唇輕扯,用魅沉的聲音略帶歉意道︰「因為眾人皆朝我跪下來了,我一時留意著他們,沒看到叔父,不過話說,在玄武堂中,叔父是蓮莊的副莊主,不應當像他們一樣,也向我行個禮嗎?」又是只用‘我’,而不是用‘佷兒’。

說完的一瞬間又恢復了那病怏怏的樣子,又以手抵唇的厲咳了起來︰「咳咳咳……」上氣不接下氣。

就連最初沈如薰這抽咽掙扎而拼命喊出來的話語也落入了他的耳中,包括後來赫連嘯天說得那番話,一字一句,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赫連玦看著她身上的傷痕,露出在外頭的手腕已經開始青紫,其它看不見的地方應該還有更多,一下子就皺起了俊眉︰「疼嗎。」

低沉了聲︰「如薰。」輕喊了她的名字,低咳,招手喚她過來。zVXC。

赫連嘯天方才那一行禮,也證明赫連玦才是這蓮莊的正主,縱然帶病在身,但威嚴猶在,副莊主都要恭敬的讓幾分,他們下人更不敢忤逆……

他才繞過玄武湖,雖走得不快,卻能將這玄武堂中的動靜听得一清二楚。

赫連玦被下人扶著,越與玄武堂離得近就越咳得厲害,听著里頭不時傳出的痛呼聲,還有沈如薰大喊的「放開」,幽深的眸子也愈加暗沉,直到最後松開了下人的手,走了上去。

他說她一無是處,只會添麻煩,好像這一次她又給他添了麻煩。

沈如薰一下子便要高興的哭了出來,二話不說便開始抽泣,也低低出了聲︰「夫君,你終于來了……」她以為她就要死在這里了。

雖然堅信著赫連玦並不會像赫連嘯天口中說的那樣,不敢踏入玄武堂一步,但她也沒想過赫連玦真的會出現……

沈如薰看著這一切,一愣又一愣,眼眶里的淚還在打轉,一股氣也憋在胸口里散不掉,只能訕訕的出聲︰「夫君……」

他能出現,再一次將她救出囫圇,她已經很知足了……不敢再奢求其它的。

一群人跪在地上,面面相覷,互相看了片刻,這才如數回過神來,齊刷刷的站了起來,看了赫連嘯天一眼︰「副莊主……」

赫連玦幽暗的眸光一濃,頓時就溫柔了起來。

「別……嗚嗚……」沈如薰忍著沒落淚,聲音中卻依舊泄露了她的懼怕。

她就說了,今兒倒霉,遇到了赫連嘯天,估計是不能活著走出玄武堂了……

正在吃驚猶豫的時刻,外頭又陸續傳來了幾聲輕咳︰「咳咳……」

莊主走之前有令,命他們繼續如常,該做什麼就接著做什麼……

語罷,不等赫連嘯天回話,又撐著虛弱的身子出了玄武堂,走之前牽住了猶在發愣的沈如薰的手︰「走。」帶著一起走了。

赫連嘯天的表情也跟著一變,本就陰鷙的表情頓時變得猙獰起來,直直盯著門口,似也不盡信︰「誰!」

玄武堂中的人莫名的便被這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嚇得心驚膽顫。

赫連嘯天此時在一邊站著,全玄武堂自有他與沈如薰不跪,看見這些人臣服在赫連玦之下的態勢,眼中似掠過幾分不滿,不過陰沉著一張臉,並未表露出來,只是沉的哼了一聲︰「哼。」周圍鴉雀無聲,這一聲冷哼頓時就格外分明。

沈如薰將聲音壓得低低的,話語聲也輕,攜著幾分愧疚與無奈,還暗藏著些許委屈,一下子就讓赫連玦停下了腳步。

對于赫連玦,赫連嘯天還算了如指掌,唯有方才柳氏說的那些話,讓他提了幾分心。

沈如薰是蓮莊的少夫人,就是赫連玦的妻,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更別說他們方才打錯了主意,欺錯了人……

徹徹底底的確定了,沈如薰高興得掙扎了起來︰「嗚嗚……夫君來了,你們快把我放開,別抓著我了。」好疼……

赫連玦也干脆順勢從門口走了進來,一下子便鬼使神差的走到了沈如薰的面前,稍稍凝眸的看著她,見她又是滿身傷痕的樣子,頭發雖然不如昨日亂了,但單看她身側杵著的下人,皆是精壯而內力深厚的男子,就知道她一定好不到哪去。

似乎是因為來得急,身子又撐不住了,下人趕忙上前來扶他。

殺了沈如薰,他心頭的一個梗也就除掉了……

似是對沈如薰說的,卻矛頭對準了其余的人,不似赫連嘯天一進玄武堂的那般大喝,卻瞬間便立起了屬于他的渾然天成的威嚴。

赫連嘯天又氣得不行,礙于身份,只能隱忍。

「來人。」站了許久,才忽地喊了一聲。

根本就不是赫連嘯天能比的……

低沉而魅人的聲音,似乎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卻又像是響在耳邊,近在咫尺……一下子就讓沈如薰灰下來的心又重新活了起來,下意識叫道︰「夫君!」——

與拜見赫連嘯天不同,不僅僅是下跪,其余的人看見此景,也趕緊紛紛的跪了下來︰「我等拜見莊主。」

赫連玦也不再搭理她,而是繼續轉眸看向那些跪在地上的人︰「該領杖的去領杖,如今只是略罰,以儆效尤,若有想逃月兌的,最好不被我發現最好,若被一經發現,就不單是一死了。」語氣陰沉而略帶嚴厲,讓人不敢輕易忤逆。

「是!」這會兒終于沒人再猶豫了,終于又全部都一齊擁了上來,似乎方才的停頓只是暫時被沈如薰的話唬住了,而如今都信了赫連嘯天的話,這蓮莊中病怏怏的莊主怎能抵得過正是壯年的副莊主?更何況,莊主還不一定會出現呢……

沈如薰見他終于肯理她了,欣喜的搖搖頭︰「不疼!」逞強的眼神,似是不想讓他擔心。

赫連玦見罷,反倒眸色更濃,干脆大手一帶,把她扯到了身側︰「既然不疼,那就回去吧。」沉沉的聲音。

「莊主,屬下方才冒犯了少夫人,還請莊主懲罰。」一個、兩個、三個……

只見霎時堂中的人皆停了下來,捕捉著沈如薰的下人也都驀地一齊顫了身子,緊張得不知該不該松開手……

下人終于如數緊張的放開了來,都開始不確定了,方才沈如薰說的話也開始在他們心中忐忑了下來,若是莊主知道他們那樣對待少夫人,會不會殺了他們?

有人先反應過來,哆嗦的跪了下來︰「莊主……屬下們參見莊主,求莊主恕罪……」恭恭敬敬的朝赫連玦行了一個蓮莊中最大的覲見禮,鞠躬,叩首,匍匐在地,然後瑟瑟發抖。

說得赫連嘯天面目一沉,這麼多人的地方,眾人皆向他行禮,說明此刻只有蓮莊莊主,而無他赫連嘯天的佷子,應當要分清。

赫連玦這才轉身回眸,用暗斂著魅色的眸子盯著她瞧︰「你去玄武堂干什麼。」不溫不火的語氣,不知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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