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的詛咒讓牢門外的女乃娘心如刀絞，哪里還忍得下去，女乃娘不顧一切沖了進去，只見那水灩灩雙膝跪地，一手捂著胸口，眼淚直流，嘴中仍是不停地干吐，一手死死地扯著老太君的裙角，很明顯是想阻止她的「高談闊論」。女乃娘撲到水灩灩身旁，哭道︰「老太君啊！您發發慈悲吧，不要再折磨我家小姐啦！這是什麼世道啊！？您看看，蒼天不開眼，但您可是個明眼的人兒啊，這是三、四月的身子嗎？這是天大的冤啊、、、、、、、」女乃娘一邊嚎哭著，一邊扯下水灩灩身上的斗蓬，老太君一下子愣住了，這分明是個即將臨盆的身子！「你！？這是、、、、、、、」帶著千萬個不可置信又不得不信，老太君遲疑了半刻方才開口道︰「這是品睿的？」水灩灩已停止了干吐，含著淚花，無比堅定地點了一下頭。老太君的臉明顯地抽動著，嚅嚅說道︰「把他打掉。」水灩灩瞪大美目，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話，「你沒有听錯，你們水家不配生下司徒家的骨肉，你肚里的孩子不配姓司徒。」「別說了，老太君，您別說了，小姐已夠苦了，這一切不是她的錯，您不知道，她為了留下這司徒家唯一的骨血，她、她、她已死了幾回。您看看，這雙手，看看，這是假的嗎？」。女乃娘不等水灩灩說些什麼，急切地拉開水灩灩的衣袖，不顧她的掙扎，拉著她的雙手舉到老太君眼前，只見那潔白如雪、凝脂似玉的手腕布滿道道刀疤，新的、舊的，每一道都割得那麼深，那麼堅決、絲毫沒有一分猶豫，仿佛割的不是血肉之身，而是一根一文不值的小草。老太君一瞬不瞬地盯著水灩灩的手，心中一切已明了，水灩灩輕聲說道︰「婆婆，您恨我吧？」老太君清晰地說道︰「是的，我恨你！甚至更甚于你哥。你一定覺得自己很無辜是吧？如果你是這樣想你就不配為當朝第一才女了。若不是你的美貌，你的才情，品睿和皇上就不會同時愛上你；若不是你視榮華富貴如糞土，你就不會千方百計拒絕入宮；若不是你追求什麼從一而終的愛情，你就不會選擇我那可憐的品睿，你說，這是不是都是因為你。」「婆婆，您說得對，我是司徒氏一族的罪人，我早就應以死謝罪，但我恐怕我連死都無法原諒自己，啊，我的品睿，你在哪？你的靈魂在哪？求你帶我走，在我生下我們的孩兒後請馬上帶我走，請一刻都不要遲疑，讓我到十八層地獄接受一切懲罰吧，不要讓我孤零零地留在這污濁的世間了、、、、、、」水灩灩悲呼著，令人聞之傷心，老太君眼中含淚，卻堅持著不讓淚珠兒落下，只見她緊抿著雙唇，忍著一口氣，生怕一開聲就破壞了什麼似的。
良久，司徒老太君的臉色才恢復過來，她深深地看著水灩灩，看著這個她當年極力反對娶進門的媳婦兒，她詫異地發現自己竟在這一刻才認識她，一個多麼美麗、多麼勇敢、多麼堅貞的女子啊！為什麼自己不早些認清她呢，為什麼一開始就把她定義得如此不堪呢？